樱花开时灿烂,零落时亦是缤纷,这盎然的春意就这样悄然间走过了。
最近漫儿嗜睡的毛病越发严重,无论何时躺在床榻上,一合眼便能沉沉地睡去。
奥斯每日忙于朝政,早出晚归,而漫儿总是睡得极沉,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亦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如此一来,他们甚至一连十几天都不曾面对面的说上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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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晌午,清风透过窗纱,细细吹送而来,窗外橘色的太阳,充满了暖洋洋的温度。
金娜儿细细折了初绽的茉莉花,将白色的小花一朵一朵放入杯盏中,再放入少许晒干的薰衣草花,以及两茶匙的蜂蜜柠檬,便是一盏色彩清雅,弥漫着淡淡芳香的柠檬花茶。
此时,漫儿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她的午膳,最近她总是起得有些晚,所以只能早膳加上午膳一起将它们吃完。
“恩,午餐很丰盛!”奥斯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却着实吓了我一跳。
“陛、陛下您怎么来了?今日不忙了吗?”我惊讶的张口结舌。
“主要是太想看到你醒着的样子,所以找个时间,过来看看你。”他的口吻慵懒而打趣,然而他视线锐利的在我的全身上下扫了一遍。
“那陛下快坐下来吧,您陪我吃才热闹,也好一边吃一边看!”我笑吟吟请他坐下。
金娜儿心中亦是惊喜,遂手脚麻利的为他添了餐具。
“最近哪里不舒服吗?”他的脸变得有些严肃,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我嫣然一笑,忙道:“没有,我很好!”
“最近你似乎睡得很沉?”他的视线一直锁定在我的身上,似在探究什么。
我脸上微微一红,不想接他的话,只道:“陛下快吃吧。”遂向他的盘中放了一块沾满蜂蜜的乳酪面包,然后是几颗新鲜欲滴的野蓝莓,外加一盅盛放了大粒芒果丁的蛋羹。
金娜儿在一旁,斟了一盏柠檬花茶给奥斯,茶香与蜂蜜的味道,袅袅四溢而出。
奥斯眸光一抬,“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金娜儿躬身施礼,“遵命,陛下!”
待殿内空荡得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奥斯眉心微微一蹙,才开口问道:“怎么尽是些素菜和水果,你不吃些肉么?”
长长的睫毛轻轻一抖,漫儿赧然一笑,“最近没什么食欲,不想吃肉。”
奥斯将餐盘轻轻向我面前一推,“朕吃过了,你慢慢吃。不过,为什么你最近总是睡的这样沉?”
我承认,他的心思一向缜密、机智过人。
“可能是染了风寒吧,但是陛下为何不叫醒我呢?”漫儿一脸无辜的回望着他,嘴上却振振有词。
他的眉宇间忽然泛出一抹无奈,顺势将她圈进怀中,以往的冰冷持重如今却化作浅浅笑意悬在唇边,他在她耳边低喃道:“是么,朕也试过努力叫醒你,奈何……却又不忍心将你叫醒。”
漫儿情不自禁微咬着唇,目光楚楚动人地望向他,心中的某个角落忽然卷起爱怜的酸意,她该不该告诉他,和盘托出她的孕事?
有时候,和奥斯相处久了,竟让漫儿有种被同化了的感觉,然而事实往往不会随着她的意愿而改变,她是人鱼,她的后代亦有可能是条人鱼。
踟蹰片刻,漫儿终是敛去了笑意,认真道:“我很好,真的。”
奥斯默默的望着漫儿,她柔弱芬芳的呼吸吹拂在他的耳畔,他沉吟片刻,才放心地点了点头:“晚上有个宴会,你愿意出席吗?”
漫儿摇摇头,“虽然来到洛伊莱之境许久,但那些宫廷宴会……我倒不觉得我能融入其中。”
奥斯不再勉强,眸光里尽是温柔,“入夜后朕在林川月谷等你,陪朕赏月好吗?”
“恩,当然!我喜欢林川月谷那种草木清新湿润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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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久住王宫之人,宴席多了反而成了一种负担,虽然菜品、点心、佳酿换着花样轮番上阵,然而对于并不饥饿的王孙贵胄来说,这也是一种无聊的摆设,看的常了、品的多了也会厌倦。
宴席的主位上,奥斯国王与嘉伊太妃同时出席,他们的右手边,就坐着国王的两位兄弟,潘森与赛恩。
赛恩一袭皓月白袍,是他一贯的温文儒雅姿态,反倒是一旁的潘森,头一次没有穿戴戎装,而是一身暗枣红色华服,这令他以往刚毅的形象有了几分文质的柔和。
赛恩忍不住调侃道:“二哥今日的装扮颇有几分文人之风。”
潘森却是置若罔闻,眼神有些深沉,独自斟酒自饮。
赛恩渐渐习惯了潘森这阵子的冷淡,认为他是不喜欢‘文人之风’这样的说词,遂故意找话道:“二哥,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在卡特家族的事情上,比我还用心!”
潘森默默端详着手中的杯盏,半晌才道:“只是不想让母妃为难罢了。”
赛恩清朗一笑,满怀兴致道:“想来王兄定是明白了你的苦衷……这便是王者,威严之上但却不拘小节。”
潘森并不辩驳,只对着面前造型奇特的琉璃象鼻酒壶和酒盏情有独钟。
赛恩的眸子忽然闪过一抹疑惑,他沉吟片刻,方道:“二哥,有时候,我竟猜不透你的心思……你最近是怎么了?”
潘森缓缓将深沉的目光投在赛恩身上,似乎有些不怀好意道:“为政相者,是否被要求对一切细节都孜孜不倦?”
赛恩俊美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尴尬,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为缓和冷场的尴尬,他笑问道:“那么为将者又当如何?”
潘森嘴角几不可闻地一挑,语气深沉沙哑地说道:“自然是军纪严明,恪守一切命令!”
赛恩温和一笑,反驳道:“没有什么城池是铜墙铁壁铸造,有时候,武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若想国境安定,也一定要施予慈悲。”
潘森不以为然地冷哼,漫不经心道:“严酷的震慑意在令人丧失濒临城下的胆子,这是一门华丽的艺术,你如何能懂!”他的话说得生硬而冷漠,直让赛恩不想再将话题继续下去。
默然许久,赛恩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去,他望着二哥疏离冷淡的神情,心中不禁也呕着一股气,这真是一个可笑的比喻,杀戮在二哥看来竟成了一门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