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音着急地快速眨眼,等亚瑟继续说下去。
但这是亚瑟突然扭头,冲奈音笑了下。
把正着急的奈音弄愣住了。
“你看你,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就站在你面前么,看你着急的样子。”说着,亚瑟扯了扯奈音的脸颊。
奈音皱起小细眉毛嘟起嘴:“现在哪里是开玩笑的时候!”
“你以前不是说,我都不开玩笑,死气沉沉的很担心么。”
“现在不同啦不同!”
“有什么不同呀。”
“亚瑟!”
“好啦好啦。”亚瑟笑着摆了摆手,在奈音的瞪视下,总算回复正经的样子,继续说道,“我应该是快要晕过去了,我感到整个身体就像石头一样沉重,我连手指头都动不了。然后我看到妈妈也停了下来,她站在岸边,依然只是看着我,那时我感觉到,她是在等待我死亡。”
奈音瞬间举起双手捂住嘴,但她还是发出一声惊呼。
“这!这怎么可能!?尤莲达阿姨她!”
亚瑟带着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妈妈的杀意,也是唯一的一次。是,那时还不知道杀意是什么的我,凭本能感觉到,妈妈要杀我。”
奈音下意识地摇头:“不,不会的,尤莲达阿姨一定不会这么做,这,这怎么可能呢!?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一定是的!”
亚瑟耸了耸肩:“是啊,一定是。但那时的我,真的害怕死了,全身都在抖,明明连动都动不了,哈……但是过了一会,妈妈还是走进水里,把我抱了起来。”
亚瑟再一次微微仰头,看向天空。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我抱得很紧很紧,紧得我都有些难受了。一开始我依然很害怕,我当时甚至疑惑,这个对我见死不救,想杀我的女人,真的是我的妈妈吗?后来我慢慢恢复理智,发现她就是我的妈妈,虽然总是很凶,很强硬,板着脸,还……曾想杀我,但她就是我的妈妈。”
“亚瑟……”奈音看着亚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抿了抿嘴唇,最终只能抱紧亚瑟,就像当初尤莲达抱紧湿透半昏厥的小亚瑟一样。
回到家,亚瑟告诉尤莲达:“我准备好了。”
他们围坐饭桌,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桌上摆放着木制的小盘,盘子里摆放着水果,和尤莲达用浆果和蜂蜜制作的小点心。
但所有这些,都无法吸引亚瑟的注意,也无法消除此刻围绕三人的严肃气氛。
“关于我和瑞克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尤莲达问道。
亚瑟轻声说:“他临死前告诉我你们认识,我也只知道这些。那时候瑞克刚死,金狮团面临许多事,很乱,原本乔纳森和我说,如果想知道他们的过去,可以随时找他问,但为了让金狮团平安度过那段困难时期,我把心都放在团里,一直也没有问。而且……”
亚瑟微微低下头:“知道那个人是我的父亲,而且已经死了,我就……就像逃避一样,不想知道更多。”
说着,亚瑟苦笑了下:“我一直欺骗自己,认定我是太过忙碌,没有时间,要把精力都放在金狮团上,放到战争上,到现在我才承认是逃避,哈。”
尤莲达看了亚瑟一会,然后叹了口气,抬起视线,像是陷入回忆。
“我明白,一直隐居在这里的我,又何尝不是在逃避呢,我们是一样的啊。”
稍微停顿下后,尤莲达继续说道:“我们三人大概是有些纠结的吧。”
亚瑟点头:“我能感觉到。”
顿了下,他又说:“没关系,我已经准备好了。”
尤莲达拐了拐嘴角,说:“第一次见瑞克的时候,金狮团还在发展阶段,还没有撤入大雪原,那是……现在想来,非常久远的事了,那时的我,还是索迪亚王国的公主,也是王国的第一战将。”
亚瑟和奈音都愣住了。
尤莲达带着淡淡的微笑说:“我的全名是尤莲达·辛西莱。”
亚瑟一下子感到他的脑子被汹涌袭来的潮水翻搅覆盖。他低下头,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他想起初见萨利娜时,萨利娜对他的怀疑,想起老伊翁克莱讲述的,关于杜瓦伦王国与索迪亚王国的往事。
奈音也是无比震惊,她虽然猜到尤莲达不是简单人物,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是最后一个被灭的王国,索迪亚王国的公主!
然而翻开久远前的记忆,奈音突然想起,索迪亚王国是高傲的,崇尚力量的王国,那个国家的女人们和男人一样会学习剑术,会成为战士,历史上索迪亚出过许多著名的女战士和女将军,很多索迪亚的公主都是领兵打仗的好手。
尤莲达知道亚瑟会震惊,她给他时间接受,然后继续说道:“那时候金狮团刚刚进行了一场大战,正在疲惫期,结果又遭到其它雇佣兵团的伏击,情况十分不妙,我正巧带兵巡视经过那里。”
尤莲达补充:“在我那个时代,金狮团还不是雇佣兵团的代名词,因为战争,各地有大大小小无数的雇佣兵团,人员的组成也很复杂,彼此常有争斗冲突。”
深深呼吸下,尤莲达继续说道:“我认出另一个雇佣兵团的人大多是战犯和强盗,其中还有在追捕的逃犯,于是我带兵加入战斗。我其实没有帮助金狮团的意思,只是想抓住那些犯人,但瑞克却认为是我救了他,救了金狮团,我和他的缘分就此开始。”
“我和他成了朋友,和乔纳森也是。”尤莲达说的时候,下意识地浮现出笑容,“金狮团在完成休养之后,本应该离开索迪亚,但瑞克让金狮团在索迪亚留了很久,后来我才意识到,那是因为我。”
亚瑟下意识地抿紧嘴唇。
“他常来看我,到王宫做客,看我训练,和我一起巡视。他总说感谢我的恩情,我也总说我并不是要故意救你,只是碰巧和顺便,他却傻笑着说,总有一天他要偿还我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