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张学斌三十岁了。 23US.更新最快
他在农夫山泉干了六年,把五分之一的人生献给了农夫山泉,从采编编辑做起,一路往上爬,爬到了企宣部副主编的位置。
农夫山泉的企宣在饮料行业是出了名的强悍,称得上全国第一,这一方面的原因是高层对企宣极度重视,不惜人力物力大量投入,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农夫山泉企宣部汇集了一大帮广告策划好手。
按理来,张学斌在这样一个单位担任副主编,是能够体现他的个人价值的,是能够展现他的个人才华的,但副的终究是副的,头还有一座山压着他。
年初的时候,企划部总主编被竞争对手怡宝集团给挖了,张学斌当时以为自个儿头上的副字终于可以去掉了,无论资历和能力他都是公司的不二人选,没想到,高层竟然把苏杭都市报的副主编刘贺给挖了过来,担任企宣部的头儿,拉了一队人马和张学斌的团队形成竞争关系,搞得整个企宣部天天弥漫着战火的硝烟。
那时张学斌就有了辞职下海的想法了。
半年前,张学斌领头策划了一起万元征集广告语活动,为农夫山泉千岛湖矿物质水造势,活动是很成功的,万元巨奖的噱头吸引了无数策划高手纷纷来投,当然,这次活动最大的收获是顾北的那份广告文案:
“我们不生产水,我们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农夫山泉企宣部上下看到这份文案的时候,真的是惊为天人!很难想象一个外部文案工作者,在没有新产品广告调查资料,没有内部广告计划方案的前提下,创造出如此完美的契合了农夫山泉企业文化和新产品千岛湖矿物质水的广告文案。
张学斌立马决定带团队围绕这份文案调整广告策划创意方案。
广告策划创意方案包括设计表现、诉求主题、媒体选择等等,这是一个广告从诞生到出炉的灵魂,非常重要。但是,刘贺强行横插了一杆子,将创意方案交给另一个副主编赵志强做,赵志强是刘贺从苏杭都市报带出来的亲信,而让张学斌负责后续的广告设计和制作。
张学斌能什么呢?
争吧,刘贺是公司新宠,闹到高层那里他讨不到便宜;不争吧,心里的挫败感没法子排泄,他是越来越搞不懂待在农夫山泉的价值是什么,三十老几的人了,还没结婚,买了套房子供着房贷,每天朝九晚五在都市的喧嚣里沉沦迷失,为了生计的奔波,每天都在飞速的旋转,今天是昨天的翻版,明天是今天的重复,不知不觉,岁月的年轮已经深深刻下了密密的圆圈……
他辞职下海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了。
在广告业打拼了这么多年,张学斌积累了大量全国各地的大客户和人脉,开一家广告公司是有前途的,但他始终下不了决心,直到遇见了顾北,顾北源源不断的创意让他叹为观止,但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还是顾北的年纪,才十八岁,西泽大一新生!
张学斌着实被震撼到了。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顾北是个三十多岁的文案界大拿,他从没有想过顾北竟然如此年轻,这真的不科学,但他知道顾北不可能开这种玩笑,那么他只能把顾北当成一个与生俱来的文案策划天才,这让他和顾北合伙创业的想法更加坚定。
提交辞职报告的时候,张学斌的内心是沉重又压抑的,一条狗养久了也有感情,更何况这是一家奉献了他大半青春的公司,然而,当他离开的时候,最后一次望着沉浸在浓浓暮色之中的农夫山泉总部大门,他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征服的**,像一头冲出牢笼的狮子。
张学斌拿手机拨通顾北的电话:“我这周六去晴川面谈。”
顾北好。
顾北回到宿舍的时候,马如龙正在抄纸条。
整整一个学期,马如龙就没好好上过课,考试全靠纸条,按照他的法是大学的老师们都是傻帽,每天上课只会把课本上的条条纲纲按部就班的讲一遍,几乎没有一个能够有所阐发讲得生动盎然的,至于对真理做出颠覆性的探讨和追求,不能没有,而是绝了种,既然如此,学生上课干嘛?如果仅仅是为了应付考试,期末考试把课本从头到尾一遍,平时就没必要听老师们的唠叨了。
“哟,马爷,大晚上的您老可真忙啊,在干啥呢,作弊?”顾北拉了一张椅子坐过去,调侃道:“这不太好吧,你可是堂堂的重本科大学生。”
“这你就不懂了,从到大老师都告诉我们,考试的时候不要紧张,以平常心对待,像平时做作业一样就成。这样不对吗?”马如龙叼了一根芙蓉王道:“更何况连孔子都,今日试,今日弊。我只是把咱们圣人的思想发扬光大而已。”
“哟呵,可以啊马爷,抄袭还给你抄出了新高度。”
“马爷我这是给后边来西泽读大学的孩子指一条光明大道,读大学干啥都行,就是千万不要为了当什么尖子生把青春给废了。”
“这番深刻理解从哪里来的?”
“实话,刚来西泽时我也雄心勃勃,对学习抱有热情,上了几次课后,我就改变了这种想法,因为老师们只会把课本照本宣科按部就班的讲一遍,可是课本上的知识是真理吗?不是,是迎合,是陈词滥调,是虚情假意,就算我们努力上课听讲,回头考试打了满分,可是又怎么呢?过两月全忘得一干二净,我们的思想依然没有得到启发,我们还是一群考试机器,出了社会之后,是不是公司老板发一张试卷,我打了一百分,他就让我升职加薪,走向人生巅峰呢?”
马如龙吸了口烟,叹息道:“西泽是慕道圣地,只是思想的圣殿里充斥着生活的奴才,俗人当道,混世者成了主流,当然,这么一棍子把大学打倒也不客观,多少有个把追求的老师,否则大学岂不是如同公共厕所一般,产生的都是形而下而没有形而上的东西。或许等我们只有滚出大学才明白一个道理,大学是一所培养太监的地方,它阉割的是思想。”
顾北靠在椅子上道:“我怎么觉得你的想法过于偏激,把培养思想的重任交给老师本身就是一件不靠谱的事,追求真理就意味着孤独,这玩意儿随不了大流,从梭罗的人生经历可见一斑。”
马如龙“嘿”了一声:“看来咱哥俩也有意见分歧的时候呀。”
顾北笑了,搂着马如龙的肩膀道:“咱们求同存异嘛,不过马爷,咱得重操旧业了。”
“您的,掌柜的干活,我的,苦力的干活,,啥事?”
“我想弄林国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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