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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冕大声呵斥的话,震惊了全场。王銲立马清醒过来,意识到只有保住自己的哥哥王鉷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杨钊意味深长的看了裴冕一眼,顺着他的语气说道:“如果王鉷真知道的话,你隐瞒也没有用,如果真不知道的话,你攀咬我们也能查出来。
王銲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我和邢縡的事情,兄长不知道,都是我们私下谋划的。”
听了这话,杨钊淡淡的看了裴冕一眼,吐出三个字来:“用刑吧。”
对王銲的审讯从早上一直持续的子夜时分,王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一些跟他有所勾连的人也无一能够幸免,术士任海川被杀案和唐玄宗的堂外甥韦会被杀案,暴露在了人们面前。事情的经过比王銲自己讲述的还要详细。
找术士任海川到府中看相的不只王銲一个人,王鉷也参与了。王銲秘密询问自己有没有王者之气之事王鉷当天回府就听说了。
按照唐朝的法令,大臣结交术士是要严惩不怠的,算命先生任海川知道这是朝廷明令禁止的事情,心中十分恐慌,出了王鉷府上之后,当时没回家就隐藏起来不再露面。
可王鉷还是担心任海川将这件事说出去,私下里秘密派人四处搜捕,京兆府的捕快们要抓捕一个人并不是难事,尽管任海川躲到了西北一带,已经离开京兆府的管辖范围,但还是被捉住。王鉷指令手下人捏造了一个别的罪名,将任海川处死,杀此人以灭口。
王鉷这事做得很隐秘,可由于抓捕过程中比较复杂,很多人都跟着参与了进去,王銲跟术士任海川询问自己有没有王者之气的事情还是被人无意间泄漏了出去。
有心人将此事密报给了唐中宗的女儿安定公主的儿子韦会。韦会把这事当成一个笑话说与驸马爷王繇听。
本来内室里谈论的事情,不该被人听到,让他们没留意的是,一个守门的小丫鬟听了去。丫鬟嘴快,又将此事传给了其他要好的下人。
一个传一个,韦府里的话如一阵风一般传出了府墙,传到了王鉷的耳朵里。
这个消息让王鉷心里一惊,杀一儆百的计划瞬间在他的心里产生。
狠毒的王鉷命令长安县尉贾季邻将韦会抓进长安县的牢房中,趁着夜黑风高之时直接将韦会勒死。
从血缘关系上讲,韦会的母亲是唐玄宗的堂姐,韦会则是唐玄宗的堂外甥,算是皇亲国戚了,但知情者摄于王鉷的淫威都不敢谈论这件事。韦会在私房之内的谈话尚且被泄漏,当今圣上的亲戚尚且丢了性命,这不得不使人们感到恐惧。
当询问的笔录交到唐玄宗李隆基手上的时候,他都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信任,重用之人竟然能干出着这么多耸人听闻的欺天大事来。
当晚,唐玄宗李隆基下达了:赐王鉷自尽的诏书。
王鉷的罪责很多,诏书详尽的列举了出来,足足写了三尺长,列举了王准欺辱驸马王繇,使唤公主给他端茶倒水,术士任海川被杀死,韦会被勒死和邢縡交往密切,纵容弟弟王銲参与作乱等罪状,说王鉷“内怀奸诈,包藏不测”。
王鉷是唐玄宗亲自提拔的大臣,如今出了事总得有个说辞,玄宗在诏书中是这样说的,王鉷“性本凶愎,性维奸险”,意思是王鉷原本就不是个好人,皇上都被他蒙蔽了。
大势已去,王鉷当夜自尽而亡,王銲在朝堂上当场被杖杀。而后,王鉷的儿子王准被开除公职长流岭南,在半路上被杀。王鉷的妻子和女儿也被流放。
王鉷的家产被查抄的时候,唐玄宗才知道,王鉷收的脚钱百分之六十落进了他自己的口袋,交给自己的只是一小部分。
王鉷的府宅位于长安城中的太平坊,府内的花园中建有水冷型的凉亭,当时的人们称其为“自雨亭子”,流水从亭子顶上浇下,顺着亭檐流注到地上,形成一圈水幕,坐在这种亭子里即使是在盛夏酷暑也会觉得渗凉如同深秋。唐玄宗在宫中也建有这种亭子,身体虚弱的人在亭子里面呆上一会儿腹中便会波涛翻滚,当然不是腹有良谋而是着凉闹肚子。
王鉷的府中还有一口井,井口的井栏上都镶嵌着珠宝金钿,可谓天价井栏。在查抄现场,负责登记王鉷家产的官吏们记了几天都没记完。而万年县的主簿因为在登记资产时笔下留情有所隐瞒,事后还受了处分。
王鉷的家产收归了国库,却也难消唐玄宗李隆基心头的这股恶气,暗示百官不许给王鉷收尸。平素跟王鉷交好的群臣,部属生怕自己受到波及,也没有人敢出头办这件事,王鉷被一个草席卷起扔到了乱坟岗。
裴冕看不过眼,趁着夜深人静之时把他就近埋进了乱葬坑中。
王鉷的死,其实是杨钊一手策划的,说到底就是李林甫和杨钊两派势力的角逐,在这场战争中唐玄宗李隆基的态度使得杨钊最终占了上风,成为了王鉷一案的最大受益者。
王鉷生前所领的使职以及御史大夫、京兆尹等要职都由杨钊接任。杨钊还继续深挖邢縡一案,力图证明李林甫和王鉷、王焊私交密切。
杨钊跟唐玄宗李隆基进言道:在查办王鉷一案之时,右相李林甫李大人曾多次找到臣,让臣网开一面,放王大人一马。另外王鉷王大人跟李大人私交甚好,他御史大夫的官职就是李大人帮他争取过来的。
“他们两个真的私交很好?”唐玄宗李隆基进一步确认道。
“是的,他们俩的关系在朝廷里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王鉷唯右相马首是瞻,要不然依照右相李大人的性格,他会肯为王大人求情吗?臣怀疑他们两个有结党之嫌。”
杨钊知道唐玄宗李隆基最痛恨的就是朝臣结党营私,所以他故意把‘结党’这两个字念得很重。
果然像杨钊预想的那样,唐玄宗李隆基听了这话脸色一变,他可以纵容李林甫奢侈腐化,可以纵容他排出异己,就连他打击太子李享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唯独结党营私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