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回到客栈的时候街上早已经没有半个行人,这样的天色看起来有几分凄凉和吓人,但是她却麻木的什么都看不到,她恨钱家这么对她,更恨老天爷这般离间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现在谁都能看着她笑一句吐一口唾沫,不说别的,她这会儿才想起来此时的情景是多么的熟悉,当初如姨娘和钱秀就是被这么给赶出去的,钱家人的心真是恶毒的很。
现在她什么都不怕,家里人已经和她划清界限,反正到头来就是找麻烦也找不到他们头上,所以这个时候她就要想尽一切办法让钱浩和钱秀都不得好死。
月光幽幽,她已经走到了客栈门口,突然又改变了注意,转身去了一处僻静不易被人察觉的小院子,用力地扣了扣房门,里面的人打开门见到她进来,当即开心不已:“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外面可有人盯着你?”
张氏摇摇头:“不曾有人盯着我,倒是你这几天过的可还好?我都快一年没见过你了,现在钱家对我不仁不义,我现在也没别的地方好去,只能暂且在这里待一阵子。”
两人相拥着回了屋子里,烛光照耀下,看得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个清秀英俊的,看起来比张氏年轻很多,但是眼底的爱慕却是挡也挡不住的。
他让她坐下来,给她倒了杯茶说道:“我自然是想你留在我身边的,咱们已经这么多年了,这边的钱也够花,我们两个人过日子不好吗?我不想你贪太多,到时候……”
张氏喝了口茶,抿嘴笑道:“你这话说的还是没错的,我现在就是被我的贪心给害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嫁到钱府去,现在受的都是什么窝囊气,我现在后悔也没有办法了,现在我只想看到钱家垮台才能消除我的心头之恨。你这些日子可是规矩?如果你要是看上别的女人,你放心,我也不会为难你,只要你从我的眼前离开就行了,毕竟我也曾那么的喜欢你。”
那人当即冷了脸,痛斥道:“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能做那样的事情?不管,你这么的污蔑我,真是让我难过的很,我要是想走,早不在你跟前杵着了。当初若不是你救了我,我现在只怕已经被人给……我家人都觉得我身体弱不男不女,是你对我好,我到底都会陪在你身边的。你现在肚子饿吗?要不要我给你做点吃的去?”
张氏听到他的话只觉得心里一暖,当初无意中做的一件不亏心的事情,谁想到自己落魄的时候也只有他守在自己的身边,其实她倒是很喜欢他的,只不过是他的年纪小,一直以来她不敢往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想,现在反倒是管不住了,没有什么比雪中送炭更让人最容易心动的。
她叹息一声道:“不必忙活了,我现在已经落魄的很了,也只有这样能让我过个安稳的日子了,这两天我们就不说过去的事情了,我真的很苦,我从来没让自己过得这么狼狈过,也许这就是这辈字老天跟我开的玩笑了罢。”
“你别这么垂头丧气的,不管什么事情肯定都有解决的办法的,只要我们耐心的等等就好了,我知道你心里顾及什么,所以我也不催你,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的,我想只要我耐心的等下去,你肯定能看得到我的心意,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能够接受。你看现在不就是例子吗?我已经等到你了,所以我什么都不求了。”
张氏没想到自己在落魄的时候还能得到一个人这样的真心相待,当即热泪盈眶,忍不住环抱着这个瘦弱的身子,点点头说道:“你放心,我往后什么都不会在意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也只有一个你在我的身边,其实我也很喜欢你,只是我在乎的东西多,所以什么都不敢表示出来,时候太晚了,你也不用张罗了,我只要洗洗脸就好了。”
那人的脸色顿时红了下来,这里偏僻却也安静,因为在别人看起来这里是什么落魄的地方,所以没有任何人能想到这里住着的是什么人,她既然决定住下来那就说明了,他们两人的关系再不向当初那般简单了。伺候能捆绑在一起的感觉让他欣喜不已。
他高兴的很,想起灶上还热着水,径自出去一番张罗之后,将浴桶给打满了,回头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说道:“还是泡个澡,这样睡起来也能舒服些,我还在里面给你泡了些干花,虽然不如新鲜的好,倒也能起到舒缓的作用,快来吧。”
张氏看着他脸上浮现出来的淡淡的粉红,心里闪出一丝无奈,其实她这样做也不过是在断自己的后路,她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现在也只想沉沦了。
长夜漫漫,热意催动了心里最为躁动的火热,在触碰的刹那间就已经燎原再也无法收拾,所以现在不管是谁都不能让她停下来,什么理智和克制都已经被她远远的给赶走了。她也是个到了那种年纪的女人,钱浩不怜惜她,她夜夜难过,现在遇到这么年轻火热有力的身子自然是不愿意放弃,放肆的索求,只觉得自己突然就变得活起来。
她已经很久未尝过这般的滋味了,快乐又高兴了,难得的相遇让彼此没有停歇的欲望,只恨不得就这般地老天荒。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她才醒过来,看到坐在一旁笑得脸色绯红的人,她的嘴角跟着忍不住上扬起来。她以为有黑暗的遮挡,没有人能看到她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有人心善放了她一马而已。不管怎么说,她身边的那个人是无辜的。
钱家没了张氏,连钱老太太都没了斗志,看着不远处坐着的钱浩,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张氏现在已经落到这般下场了,我瞧着也挺可怜的,听说回到她原先的夫家,她的孩子们都不认她,这对于一个做母亲的来说是多么难受的啊。我有时候想自己也是个母亲,当初做了很多的错事,如果我要是落到她这一步我该怎么好呢?所以你看能不能原谅她?”
钱浩冷笑一声说道:“娘当初怎么没想到如意娘也是一个母亲呢?只因为张氏是您身边的人,所以您就这么的给她机会,这样未免太过偏心了,您不用说了,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咱们分了家再说罢。”
钱老夫人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变得如此心狠,当即被噎了下,无奈地叹息一声说道:“得了,我现在都成了恶人了,我什么也不说了,你看看咱家的生意该是如何办才好?我可以交给你,但是你不能胡作非为,不能让钱秀插手。”
钱浩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开口说道:“娘,您倒是想的好,却也不想想钱秀可能回来吗?这孩子我看的出来,她现在不是来找您求的,而是光明正大来抢的,我是她的父亲所以她才本着尽孝的心思来看我,至于其他怕是不能由我所想了。”
钱老夫人惊讶道:“难不成,她还是要将咱们钱家的产业给想办法变成她自己的?还要弄垮?这个丫头怎么是这样黑的心肠?我真的没想到,我自己亲手放了两个贼进来,我真是钱家的大罪人,我现在可要怎么面对地下的老爷和列祖列宗啊。”
钱浩看着变了脸色的钱老夫人说道:“我现在什么也管不来,我自己的家过成这样子,我现在到头来能管的也只有我一个人了。”
而远在京城的钱云虽然肚子已经很大了,但是对钱家的这些事情还是知晓的,现在她在一旁不过是适当的给添把火而已,还能有什么比看狗斗有趣的?
朱照看着她总是操心着晋州城的事情,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吃味的,只是看着她越发大起来的肚子是觉得神奇不已,越看越觉得自己当初对不住钱云,让她一个人那么辛苦的怀着孩子,就是孩子出生的时候自己也不在旁边伺候着,他心里一阵遗憾和无奈。
他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想着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出世就好了,想来应该是像她多些的,在乎的人越来越多,所以就更加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让那些混账人拿捏到自己,伤害到自己身边在意的人。三哥既然坏了别样的心思,那么就别怪他不客气。
钱云看着他原本带笑的脸突然阴沉下来,当即说道:“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脸色怎么变得这么难看?当心吓到了孩子。”
朱照叹息一声,并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思,说道:“我总觉得三哥那人是大的问题所在,而且他居然对你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我心里真是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才成,他既然敢来找我的麻烦,我就会让他知道自己将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钱云的脑海里闪现出那个三皇子的模样,也是一阵厌恶,开口说道:“既然这么想了,那你就去做把,那是你的哥哥你自己不喜欢,说真的,我也十分不喜欢他这样的人,好像张狂的很,比起二哥差的远了,好了,这些事情也不要太过放在心上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的身边陪伴你的,我们还有我们的孩子都在一起,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朱照的脸上这才重新恢复了笑颜,看着眼前漂亮更显丰满的人,忍不住摸着她的脸颊笑道:“我发现你还是胖些更好看,我们许久未亲近过了,我……”
钱云二话不说就给拒绝了,当即说道:“我不管你怎么想,但是你得正经些,万一伤到了孩子可怎么好?而且你若是忍不住那就去找别的人把,我想那位喜欢你的姑娘,想来更加愿意伺候你。”
朱照一听她说出来的话这么的不着调,当即笑道:“我不想了还不成吗?现在倒像是我犯下了天大的罪过一样,当真是我的祖宗,我不敢惹你了可成?好了,现在天色晚了,我这两天本想带着你出去转转的,可是你的身子越发的重,我也不忍心让你受累,等来年暖和了,咱们带着孩子去别庄上散散心去。那个时候我就是儿女双全,再没有什么比我还顺心的人了。我会让自己变得更加强,不让任何人来找我们的麻烦,以前还不大能确定自己到底要什么,自己这样做对还是不对,但是现在想明白了,我绝对不会让。”
钱云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笑道:“我相信你,我身上的全部都交给你,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我们。对了,明天二哥带着拂晓会来蹭饭吃,他现在倒是会越发的指使人了。只是朱照,你想清楚了吗?一定要这么的瞒着他吗?我真的怕将一切事情都抖落出来的时候你要怎么办?”
朱照咬紧牙说道:“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不会后悔,如果我当初要是和他明着争,现在只怕……我们两人之间早已经是敌人了,将来如果我真的走到这一步,他就是对我做任何事情我都不会说什么,但是我当初答应过他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
钱云抱紧了他,其实这个男人身上压着的担子真的很重,那么多的人跟在他的身后,希望能在日后讨得一份荣华富贵,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在他的耳边说道:“你不要担心家里的事情,我想二哥既然能想明白,他到最后也许是能理解你的难处的。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我本来不应该说的,你也别放在心上折磨自己了好吗?”
两人相拥而眠,而第二天朱祥果真带着拂晓来了,现在拂晓脸上的笑意明显加多了,毕竟她现在和朱祥是正经的未婚夫妻了,皇后嘴上说着要给李家一个公道,但是对这样主动贴上来的人当真是十分的厌恶,自然也不会将这些人放在心上,自然对拂晓这个丫头就更加的喜欢了。
拂晓向来尊重皇后娘娘,能得她的喜欢更是高兴的很,再加上朱祥对自己也很疼爱,只觉得自己的日子真是越发的快乐了,就是来到钱云家里脸上也是挂着淡淡的笑意,再不像以往那样拘谨了,还能和钱云说些好玩的东西,她说自从知道她会嫁给朱祥之后,外面的那些人对她都客气了很多,再不像那样明朝暗讽了,但是自己已经看清了他们的嘴脸,所以就算他们是好,自己也不会理会。
钱云只是安静的听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在她看来这种事情本就是该如此的,没有谁能凌驾在权势之上,更透露出人的本性就是捧高猜地的,既然看清了不愿来往那就是应该的。
拂晓在朱照和朱祥说话的空档,小声地问钱云怀孕是什么样的感觉?钱云忍不住好笑,却还是将自己的喜悦和难受的地方告诉她,这种事情本就是幸福快乐的,所以那点痛苦与之比起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较了。
钱云一看她那般羞涩的模样,当即明白过来,却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们,你们……”
拂晓生怕她会看轻自己,又羞又慌张地说道:“是他,是他喝多了酒胡来,我没想的,他说不会亏待我的,而且现在我们的亲事已经定下来,我想应该也没什么事罢。你别看轻我,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他呢?我喜欢了那么多年,现在终于能够走到他身边了,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甘愿的。当初总觉得是自己陪不上他,所以不敢想,现在他自己走到我眼前了,我就……不能把他让给别人,就算他将来爱上别的女人,那也是我自己选的路,我不会后悔也不会责怪任何的人,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如果到了相看两厌的那种地步,我会自己离开,我本就不稀罕他的身份,所以往后再也不见就不用生出那般多的埋怨了,你说是这样吗?也许一个人也能靠着自己的心里的那点记忆好好的过完这辈子。”
钱云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子居然和自己有一样的想法,点点头说:“我们也要洒脱些,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我们也没必要再强留了,痴缠对我们没有任何的好处,所以能放下就放下吧,我和你的想法一样。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可以相约一起去云南,在那里四季如春,安安稳稳地陪伴着孩子长大,你说呢?”
拂晓看到往这边走来的两个人,赶紧捂嘴示意钱云别说了:“这种事情我们往后再说,别让他们给听见了,真到了那一天我要让他再也找不到。”
钱云的心头微微震动,其实人都是这样的,不能忍受自己身边的人做出让人痛苦的选择,那就不如不放在心上去过属于自己的日子,从此将自己给保护起来,这样的自己就不会再失去什么了。
朱照看着两人靠在一起说的很热闹,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两人说什么悄悄话呢?怕我们听到马?怎么说道一半不说了?”
拂晓顿时耳热不已,朱祥看着十分的喜欢,当即反驳道:“人家门之间的事情,你凑什么热闹,也不嫌害臊,现在还是吃饭罢,我现在真是越来越喜欢柳家做的菜了,几天不吃就惦念的很,要不,弟妹,将你家的这个厨子送给我把,或者我拿别的换成吗?”
钱云连连摇头,说道:“那不成,我外公用了很多年的厨子怎么能这么轻易的送给你?好歹还有感情在那里呢,为了我的外公不管你说什么都是不成的,二哥喜欢,倒是可以经常来吃,我不会因为你胃口太好而将你关在门外的。”
朱祥笑着看向朱照说道:“瞧瞧这么伶牙俐齿的,也只有朱照能忍受的了你了,你们两个也真是天生的一对,成就当我没说过,往后我带着我一家子来吃你们家的,你别将我撵出去就成,咱们可说好,可不能烦我们啊。”
钱云忍不住捂嘴笑起来,眼前的这个二皇子和曾经的那个总是风度翩翩,一本正经的人变得就像是两个人一样,其实这样的他看起来更加快乐,就像是沾染了尘世之间的烟气,不知明媚了不少,而且看起来更加的随和了,想来他自己也很喜欢这样的变化,以前不过是站在那个位置上不敢轻易的做改变。
一行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只觉得时间过的非常快,好像一辈子的烦忧都可以忘掉。其实朱祥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喜欢这里不过是喜欢这种可以放松的感觉,如果只让他一个人对着厨子做的那些菜想来也是不见得能高兴的。
梁家人现在也不像以前那般防他防的那般紧,想来也是因为两人的事情定下来了,往后就是正儿八经的两口子了他们在横加阻拦,倒是显得太过不识趣了。
两人离开柳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朱祥喝了酒脸上红的很,缠着拂晓一阵腻歪,拂晓对他实在是没办法,无奈的推开他说:“时候不早了,我这几天时常因为你晚归,我娘都要不高兴了,快些回去罢。”
朱祥却是眼珠子一转,直接开口说道:“那今儿就别回去了。”
拂晓以为他是说笑,可是看着马车往离自己家很远的地方走的时候她有些惊慌,连连恳求,可是却敌不过这人的死皮赖脸就是不松口,硬是将她给拉到那个对她来说印象最为深刻的地方,人还未进去,脸却先红了,更是不能绕过这人,掐着他的胳膊说:“你这人怎么不正经?快些放我回去,我娘都给六门呢,你要在这样,小心我再也不和你出来。”
朱祥更不会将她的这话放在心上,她总是嘴上倔强的很,自己多哄哄也就好了,他现在真的是越发喜欢的眼前的人,若是她能早些怀个孩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