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竹看到傲雪的时候,心很热,脸也有些烫,但是手脚却开始发凉。
他最想见到的人是傲雪,但此时最不希望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也是傲雪。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现在这个地方有多么地危险。
沈寒竹故意没有理会傲雪,也没有理会常宁宁。他觉得现在自己越不理会她们,她们的危险就越少,他甚至希望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朱元璋的反应却更大,他瞪大着眼睛紧紧地盯着傲雪,口中竟然轻轻地喊道:“晴柔。”
晴柔?沈寒竹心中也是一惊,这名字他在青城派内听到项通天和木独桥屋中对话中提起过,是至明道长的孙女,也是莫无为的师妹,此时突然听朱元璋口中出来,难道?
他突然有种后怕,更不敢妄加猜测,定了定神,他悠然地转过身,对朱元璋道:“这里是不是酒店?”
朱元璋被他一问,仿佛也从回忆中拉到了现实,他居然笑了:“是,你选的。”
沈寒竹道:“酒店应该是个喝酒吃饭的地方。”
朱元璋道:“你现在还有心情喝酒吃饭?”
沈寒竹头道:“刚才没有,现在有了。”
朱元璋道:“你觉得我还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沈寒竹道:“如果你想让我死,我已经是个死人。人最痛苦的事情是做个饿死鬼。”
朱元璋的脸上并没有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见他手一挥,道:“上菜!”
“八字胡”突然出现了。他仿佛一直等着这句话。但见他很利索地整理了一下桌子,很快,热气腾腾的一桌菜摆在了大家的眼前。
沈寒竹看了一桌上好的酒菜,“啧啧”称赞两声,道:“厨艺真好。”
朱元璋道:“我想你胃口一定很不好。”
沈寒竹伸出食指摇了两下,道:“不,我胃口很好。”罢他真的坐了下来。
他拿着筷子在桌上敲了两下,正欲夹菜,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环视了边上的众人一下,道:“这酒绝对是好酒,要是我一个人喝,那多扫兴,来,大家都坐下来喝。”
常遇春和李善长对望了一眼,心里都在盘算沈寒竹这是要唱哪出戏。
倒是朱元璋哈哈一笑,道:“好。”完就坐在了沈寒竹的边上。众人心里都是一惊,他们知道沈寒竹武艺高强,虽然此处已布下天罗地网,但要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那都是担当不起。毕竟朱元璋和沈寒竹挨身坐着,沈寒竹要想对朱元璋不利,凭沈寒竹的本事,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沈寒竹又看了一下朱棣等人,道:“你们这是嫌酒菜不好么?”
朱元璋马上吩咐道:“来,你们都坐下。”众人这才坐下。常宁宁和傲雪看着沈寒竹的反常举动,愣在了那里。倒是那干大内高手识趣地退后了几步。
沈寒竹给自己满上一杯酒,刚要举杯,又抬起头看了常宁宁和傲雪一眼,道:“我喝酒有个习惯,最讨厌有女人呆在边上,皇上可不可以让她们出去?”
常宁宁和傲雪这时才明白,原来沈寒竹是变着法儿在救她们。其实不仅她们明白,在座的也全都明白了。
而且沈寒竹为了救她们,第一次叫了朱元璋为皇上,这让在座的都大感意外。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朱元璋一个人的身上。
朱元璋的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听他缓缓地道:“我喝酒也有个习惯,没有女人陪着喝酒我喝不劲兴!棣儿,加座!”
这话一出,沈寒竹心里凉了半截,心中无数遍默念: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朱元璋能坐上皇上的位置,自然有他过人的智慧和处世方式,岂是这么容易对付的?沈寒竹只能边喝酒,边想对策了。
座椅已增,常宁宁和傲雪也只能坐了上来。
朱元璋将酒杯高高举起道:“来,为我大明国泰民安,我先敬大家。”话是吉话,言简意味却深长,这无疑是在给沈寒竹示威,这江山我是坐稳了。
沈寒竹只得硬着头皮跟众人一道回敬。
朱元璋看了一眼常宁宁,道:“刚刚你擅闯进来,还高喊‘等一下’却是为何?”
常宁宁站了起来,她的声音因为紧张有些发抖:“皇,皇上,是这样的,女子今天给皇上带来了一件厚礼,想跟皇上交换一下礼物。”
朱元璋“哦”了一声,道:“你的厚礼在哪里,又想跟我交换什么礼物?”
常宁宁指着傲雪道:“我的厚礼就是这位姑娘,我想跟皇上交换的也是一个人,就是他!”他的手指的方向正是沈寒竹。
常遇春还没等朱元璋回话,马上起身道:“皇上,臣该死,臣没有调教好女儿。宁儿无礼,希望皇上免去宁儿死罪。”
常宁宁嘟着嘴巴道:“爹,我哪里犯死罪了?”
朱元璋显得相当淡定,道:“我跟这位姑娘非亲非故,怎么是厚礼呢?”
常宁宁道:“皇上有所不知,此女子是江湖人称第一美人的傲雪,理应献给皇上。”这话得傲雪脸色大变。
朱元璋指着沈寒竹道:“那他又是你什么人呢?你为什么要交换他?”
常宁宁脸一红,道:“他,他是女子心上人。”沈寒竹一听这话,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他偷偷地看了傲雪一眼。
常遇春气得浑身发抖,怒道:“闭嘴!”
这个时候,李善长站起身来,在朱元璋的耳边轻声了几句话。
朱元璋了头,示意李善长归座。气氛顿时变得异常的紧张。
朱元璋道:“我要的东西没人可以违抗,我要的人也没人可以拿任何筹码交换。来人,先将常宁宁拿下。”
这时,朱标急急地道:“父皇,儿臣有一个不请之请。”
朱元璋道:“!”
朱标道:“其实常宁宁跟孩儿已经私订终身,因为这几日父皇朝内事务繁忙,所以一直没敢跟父皇表明,本想等父皇有空了,儿臣带她叩见父皇表明此事,常宁宁兰心慧质,又是忠良之后,他日若封为太子妃,定会给儿臣带来帮助。”
朱标这话一出,众人皆惊,常宁宁赶紧道:“我没.....”
她本想我没有跟朱标私订终身,结果话刚出口,被朱标给了回去:“是的,她没来得及禀明岳父大人常元帅。”完,使劲跟常宁宁眨眼。常宁宁捏紧拳头,装作要打朱标的样子,但见到常遇春目光严厉地望过来,顿时不知道什么好了。
常遇春道:“皇上既然宁儿已经跟太子订下终身,还恳请皇上能够原谅宁儿,日后我定将严加管教。”
朱元璋道:“那你刚刚为什么还他是你的心上之人呢?”完看了一眼沈寒竹。
“我......”常宁宁刚想辨解,常遇春就接过话题,道:”沈寒竹刚来京城的时候,正好遇上我们,他和宁儿交过朋友,但绝非是男女之情,宁儿刚才只是为了搭救沈寒竹,才出此下策.”完狠狠地盯着常宁宁,道:”是吧?宁儿?”语气明显加重.
常宁宁怯怯地看着常遇春,轻声道:”是......”
常遇春马上道:“既然如此,今天不妨就请皇上赐婚于他们吧?”
朱元璋哈哈一笑,道:“好吧,常卿的女儿我自然放心,今天就依了你们,标儿也确实应该成家了,命你们择个黄道吉日完婚。”
朱标大声道:“谢父皇恩典!”
常遇春厉声喝道:“宁儿还不快谢过皇上?”
常宁宁“啊”的一声,再一看常遇春那张吓人的脸,弱弱地道:“谢,谢皇上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