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秋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一闪而逝的光芒。
安宁有种直觉,他又在想着某个人了,但也只是故作不知,了头:“可不是嘛,这个世界,到底还是个看实力和运气的世界。我的运气这么好,一出道就遇到你这么个好老板,实力也不差,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两人正着话,潘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跑了过来,先大咧咧地对霍子秋了头,叫声“秋哥”,然后就转向安宁,眉飞色舞地邀功:“孟姐,我打听出来了,原来那个乔姑奶奶的经纪人啊,不知道得罪了哪个道上的人,半个月前被打断了腿,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安宁调挑高了眉毛,真心实意地惊讶道:“打断了腿?”
潘头:“可不是嘛,其实想一想她也蛮不容易的,带着这么个姑奶奶,肯定得罪了不少人,我听人,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呢,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周芸被打断了腿?这要是摆在前世,安宁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毕竟那时候她觉得周芸不仅人好,而且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到了她的手里总是能变得服服帖帖的。
可是现在,她听到这个消息,出了一惊讶之外,心里还有不少的幸灾乐祸。
大概是这种幸灾乐祸不心就表现在了脸上,引的霍子秋盯着安宁不放:“你在打听乔梓潼的经纪人的事情?”
“哦,对。我看这几次都没见到周芸,所以有好奇。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放任乔梓潼一个人进组拍戏?”
霍子秋微微眯着眼睛:“你对周芸倒是很了解。”
安宁赶紧打哈哈:“也谈不上多了解啦,我之前是安宁的粉丝嘛,这个周芸除了带乔梓潼之外,也是安宁的经纪人,所以以前多少会关注一。”
“哦。”霍子秋这么淡淡地应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安宁的话。
安宁有心虚,脑子一转,又状似不经意地道:“我原来还以为乔梓潼和安宁关系好。就冲着我的名字也应该对我好一。没想到她第一次见到我就好像见到仇人一样。”
“是啊,是挺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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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咖啡事件之后,乔梓潼更加不待见安宁,几乎每天在片场一见到安宁就要黑着脸。
安宁倒是很不以为意。每天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还经常没事一样笑嘻嘻地在乔梓潼面前晃。
每次看到乔梓潼脸气得铁黑。却又不能拿她怎么样的样子,安宁就觉得一阵暗爽。
她给陈程程打电话的时候把这些事一五一十地都了,陈程程把她这种心理描述为“在内心潜伏已久的幼稚”。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安宁摸着下巴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这几天霍子秋总是有意无意地对乔梓潼示好。”
陈程程当然不相信:“要是他对你示好,我还勉勉强强能相信,毕竟你们这也是第二部戏的交情了。可是乔梓潼?除非霍子秋眼睛瞎了,或者是被什么附身了,要不然眼光绝对不可能降到这个程度。”
其实要是示好,那也算不上。
只不过是霍子秋和乔梓潼对戏的时候,会偶尔顺手给她递个水递个衣服之类的。乔梓潼下了戏之后有事没事地去找霍子秋讲话,美其名曰是讨论讨论演技,但是长眼睛的人都知道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而霍子秋呢,虽然还是一副漠然的样子,但是也没有明确地拒绝乔梓潼。
这些细节放在别人身上算不了什么,但是放在霍子秋身上,已经算是很暧昧的举动了。
“孟安宁,你也太关注霍子秋了吧,这些细节一般人哪注意的到。”陈程程语气里带着得意:“是不是被我一启发,你那脑瓜子开了窍,决定试一试‘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安宁干笑了两声,不知道怎么和陈程程解释。
她关注的哪是霍子秋,而是乔梓潼。
这段时间她是不是地就刺激一下乔梓潼,就是在等着乔梓潼忍受不了而爆发。谁知道出乎意料的,开机都快半个月了,乔梓潼除了黑着脸之外,就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陈程程理所当然地把安宁这几声干笑当成了默认的意思,很是理解地:“没事儿没事儿,我又不会取笑你,再,霍子秋确实不错,有颜有钱看起来还很专情。”
她洋洋洒洒地了一大段霍子秋的优来,最后又以一段马丁路德金式的结束语来鼓励安宁。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慷慨激昂,安宁几次想要打断她都没成功,只能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听她滔滔不绝。
最后还是陈程程自己讲累了,停下来休息。
安宁这才有机会开口:“这个月我会抽一天离组的,到时候我回去看看安平和我堂叔。”
“离组?”
“是啊,上次拍《喜庆》的时候,有个演员和我特别投缘,这个月她过生日,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去参加她的生日宴会,我可不能放她鸽子。”
“哪一天啊?”
“二月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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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欢颜》的男主角,也就是霍子秋所扮演的角色,是当朝圣上最的弟弟,尉王爷。
这个弟弟几乎是老皇帝快挂了的时候才出生,年纪比皇上的几个儿子还要。
因为年龄差距太大,皇帝也不担心这个弟弟会抢自己的皇位,所以极为善待他。一直恩宠不断,把尉王爷养成了一个道道地地的安乐王爷。
的难听,就是个绣花枕头。
等到尉王爷到了适婚的年纪,皇上想给他选个好亲事,结果选来选去都挑不到称心满意的。
好不容易找到几个合适的吧,刚订完亲没几天就会出问题,不是这个和人私奔了,就是那个忽然患病卧床不起。
皇上请国师给尉王爷一算命,是尉王爷的八字奇特,必须找个八字也很独特的官家女才能相配。
皇上于是下令让国师去挨家挨户地走访。就像当初王子找灰姑娘一样。劳师动众。
结果找到盛家的时候,国师一看到盛清歌,一拍大腿就:“此女可相配也。”
于是连夜就报到宫里,当夜皇上就下了明旨——以盛家嫡女盛清歌为尉王妃。不日完婚。
当时因为政党之间的倾轧。白家被扳倒。盛家几乎可以是一家独大。白一泓随着其父远走他乡,盛清歌和他之间的婚事虽然没有明确地解约,但是也只能算是一纸空文了。
接到圣旨之后的这场戏是场群戏。也相当精彩。
盛家的大厅上,正上首坐着盛父,往下一边坐着盛清歌,一边坐着盛清诗和其母罗氏。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如果认真比较一下,还就属盛清歌算得上相对平静。
扮演盛老爷和罗氏的,是圈子里的老戏骨李德健和蒋珊林,栋欧式常年在各大连续剧里出演老爷太太的,对于《盛世欢颜》这种戏简直是信手拈来。
只见罗氏努力了几次,挤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柔声对盛老爷:“老爷,您看,这赐婚本来是好事儿,但是咱们和白家那边也没彻底断干净,以后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我就怕他们三道四,清歌会受委屈。”
盛老爷的脸色铁青,很是威严地看了罗氏一眼,没话。
盛清诗忍耐不住,叫嚷起来:“凭什么每次的好事都是她得了去,白家的婚事是这样,尉王爷的婚事也是这样,难道就因为盛清歌了个嫡女的名分吗?”
乔梓潼倒真的是入戏很深,这句话得又气又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清诗!”罗氏猛地一声呵斥,“你父亲还在这里,怎能如此放肆?还不快和清歌道歉?!”
蒋珊林不愧是老演员,这一斥一训之间,语气和表情都掌握的很好,虽然身体动都没动,但硬生生地把撒泼的乔梓潼的气场给压了下去。
乔梓潼好像是真被吓到了,一下子蔫了,后退两步坐回椅子上。
在她闹腾的时候,盛清歌不发一语,就冷冷地看着她闹,眼里不知道是不屑还是怜悯。
“清歌,”盛老爷终于开口:“这婚事,你怎么看?”
盛清歌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女儿没什么看法,皇命难违,难道我还能抗旨不成?”
这句话被安宁拖长了音慢慢出来,一下子就多了几分意兴阑珊的意思。
“你要是不想嫁,为父拼个丢官弃职也要进宫请皇上收回成命。”
听他这么,盛清歌终于抬起了头,似笑非笑:“丢官弃职?收回成命?女儿着实是感动。”
“只不过,”安宁把自己脸上那假笑猛地一收,神情一下子凌厉起来:“父亲该不会不明白这道圣旨是什么意思吧,您想让女儿做出个宁死不从的样子来抗旨?实在抱歉,我还很爱惜自己的性命,也实在是不想成为父亲手中的利刃。”
其实哪有什么“八字不合”,帝王家的亲事,怎么会被这样的无稽之谈而左右。这些不过都是皇帝的把戏,先借着国师的眼睛到各家各府巡查,再借着国师的口选定一个早就被内定好了的人。
不巧,盛清歌就是被选中的那个倒霉鬼。
白家一倒,盛家的权力膨胀,所谓树大招风,皇上当然会生出猜忌之心,所以急忙忙地要把盛家和一个纨绔王爷绑在一起。
这其中的门道,盛清歌早就在太监前来宣旨的时候想透了。既然她都想明白了,她的父亲又怎么可能不懂?只不过是在装傻而已。
盛清歌这话一出来,摄像机在场内的每个人脸上扫过。
罗氏迷茫不解,盛清诗还维持着方才被母亲呵斥的不满的神情,唯有盛老爷,面色陡然一变,好像隐忍着极大的怒气。
他直直地瞪着盛清歌,冲罗氏母女随意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我有话要单独和清歌。”
盛清诗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罗氏机灵,连忙行礼告退,顺手也把盛清诗给带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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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这条很好,过了。”罗云熙难得地露出了笑脸。
李建德笑眯眯地走过来对安宁伸出一个大拇指:“姑娘不错,很有潜力。”
安宁不好意思地笑:“都是老师您带得好,连带着让我也超常发挥了。”
奉承的话谁都爱听,李建德哈哈笑着走了。
乔梓潼路过安宁身边,冷哼了一声“虚伪”。她的表情神态都和戏里的盛清诗一不差,也不知道是还没有出戏呢,还是本来就是本色出演。
安宁要请一天假离组的事情,两个星期前就和罗云熙过了,加上她这几天的戏都表现的不错,状态甚佳,罗云熙也找不到她的茬,也就没有理由为难她。
所以这场戏拍完之后,安宁就简单收拾了一下,由潘开车送了回去。
拍摄地不在帝都,而是在附近的某个古镇,车程也要两三个时。
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孟安平已经睡着了。
安宁蹑手蹑脚地开了自己房间的灯,大概是平时熬夜习惯了,一时半会听她也睡不着,干脆坐在简陋的书桌前静静发了会呆,又把孟安宁生前的日记本翻出来重新看了一遍。
安宁自己生前从不写日记,以来觉得麻烦,而来觉得这样太容易给自己留下把柄了。
但是重生之后,安宁心里攒了许多秘密,却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她看着面前这本日记,厚厚的本子就只写了三分之一而已,最后一篇日记的字迹潦草,但是字里行间,能看出一个孱弱又坚强的女生。
对于安宁来,这个素未谋面的女生,却是自己最亲密的朋友。
那些不能告诉别人的话,却可以肆无忌惮地都告诉她。
这么一想,好像有种魔力在催促着她一样。安宁不再犹豫,从包里翻出一支笔,就在最后一页日记的翻页上写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