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几次进入大荒山,如今已算得上是轻车熟路。他带着拓拔仞,小心翼翼地避开妖兽前行,偶而碰到一两只落单的赤目狼,他便抢先出手解决掉。
根据药店伙计的指引,寒氤竹性喜阴寒,通常会生长在一些人迹罕至的阴凉之处,两人打起灯笼,专挑巨石、大树阴影等阴凉处,沿路寻去,从外围渐渐深入了大荒山,一路倒也相安无事。
只不过,灵草虽有一些,但寒氤竹却连半株也没发现。在连续寻了几十处之后,仍然一无所获,二人都不禁有些气馁,只好相互鼓劲继续前行。
不知不觉间,已是深夜,满天星斗已经不见,天空中翻滚着的黑气渐渐浓郁,一阵阵恶风肆无忌惮地吹来,满山草木萧然。风声中,更隐隐夹杂着几声凄厉之极的妖兽嘶吼。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发毛,在这妖兽四伏的荒山中过夜,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在两人自幼在小村长大,也耳濡目染了一些猎户的基本知识,当下在一座墨黑的巨大山岭旁,找到了一块嶙峋的巨石作为营地,夜晚爬到巨石上休息,可以避开凶兽的袭击。
劳累了一天,二人很快沉沉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陆凡忽然感到脸上一阵冰凉,似乎有雨水滴落,与此同时,身下的巨石微微一震。
正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忽听“霹雳”一声,一道闪电传来,豆大的雨点纷纷砸落,巨石再次动了一下,幅度比刚才还大了一些。
便在这时,一阵低沉的吼声,如闷雷一般,从天空传来,那黑漆漆的巨大山岭,居然晃动了一下。
天空中,骤然裂开一道缺口,一轮明月忽地出现,只是那月光冷冷的,竟似带着某种妖异的光芒!
此时拓拔仞也睁开了眼。四目相对,二人都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惊恐之色。
这巨石和巨大山岭,竟然似乎是活物!
这时已是风雨大作,天空中,道道电光交织,将大地映照得颇为明亮。
陆凡心惊胆战地顺势望去,他仰起脖子,不禁倒抽一口冷气,眼前的这庞然大物,哪里是什么山岭,而是一只巨大无比的妖兽蜥蜴!
脚下的巨石,竟只是它的一只脚趾!
天上的妖月,竟只是它的一只眼睛!
陆凡心中怦怦而跳,缓缓伸手,朝拓拔仞打了个手势,二人哪敢妄动,只静静地匍匐在巨蜥的脚趾上,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生怕惊动了它。
可是天公偏偏不作美,密集的闪电和雷声,似乎把它惊醒了。巨蜥焦躁起来,昂起头,朝天空发出一声吼叫,音波震处,大地颤栗,沙石滚滚而起。
这吼声妖异无比,难听到了极点,仿佛金属在耳边大力摩擦,陆凡和拓拔仞死死捂住双耳,才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一阵发泄之后,巨蜥低下头,似乎发现了脚趾上的两人。它轻轻吐着舌头,饶有兴趣地把头凑了过来,拓拔仞只觉一股腥臭之极的气息袭来,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呕吐起来。
巨蜥微微一惊,脖子稍往后仰,就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陆凡一拉拓拔仞,从蜥爪上一跃而下,发足狂奔而去。
二人这一拼命狂奔,不多时便已奔出几里,正想喘口气,忽听轰的一声,脚下大地颤抖,那巨蜥竟一步就追了上来,舌头一伸,闪电般激射向陆凡二人。
“快!趴下!”陆凡连声大喊,拓拔仞忙跟着卧倒在地,一道红色闪电堪堪从头顶擦过,二人顿觉身上一凉,紧接着片片布块飞舞。原来,这巨蜥的舌头实在太快太有力,激起的气流,竟直接将二人身上的衣服撕裂了。
舌头狠狠地击在了二人前方的地上,舌上生满倒刺,往回一拖,巨石泥土轰天而起,一时间,沙石滚滚,遮天蔽日。
二人匍匐于地,双手护头,对眼前的景象震撼莫名。
巨蜥一击不中,伸出爪子向前抓来,陆凡只觉大地一阵狂颤,紧接着升上了空中,那蜥爪竟连人带土,将方圆几里的土地一把抓起。
在利爪的抓握下,碎裂的泥土簌簌而落,发出震天的声响。
二人身不由己,跟着碎土从蜥爪缝隙中滑落,重重跌在了地上,不断倾泻而下的沙石,在地面瞬间隆起了一座小山。
陆凡反应奇速,拉着拓拔仞,着地后迅速一滚,从小山上滑落,避开了从头顶源源不绝落下的沙石。
二人灰头土脸,狼狈万分,却哪敢停下休息,陆凡一把拉过拓拔仞,趁着天空沙尘弥漫之际,飞快奔逃。
这一次没命般的狂奔,足足奔出了十几里,黑暗中不辨方向,加上山路崎岖难行,二人双脚早已被荆棘勾得鲜血淋漓。
陆凡勤炼真元,已是二段武徒巅峰,倒没觉得怎样,可怜拓拔仞却是咬紧牙关,忍着钻心的疼痛,苦苦支持。
这时大地一阵剧震,巨蜥又已追来。它连遭失败,不由得发起怒来,舌头频频射出,只听咔咔之声,不绝于耳。
地面上一棵棵数人合围的参天巨木,被它舌头一触,便已拦腰折断,轰然倒地。
陆凡和拓拔仞相顾失色,不住左奔右逃,变换着方向奔跑,不让它轻易直线攻击。二人所幸在于目标太小,巨蜥倒也难以准确攻击。
就这样,又纠缠了一阵,陆凡忽地发现,巨蜥向上攀爬的速度,似乎要慢上许多,于是招呼着拓拔仞,一起朝山上奔去。
慌乱中,两人越爬越高,来到了一座山峰之巅。刚刚登上峰顶,眼前便赫然出现一座大湖。
“这是……天池”,陆凡看着浩渺的湖水,想起村里的说书先生曾经说过,在荒山深处,有一座天池,座落在高山的山顶处,风景绝佳。
但此时他哪有心情观赏美景,身后响声隆隆,巨蜥又已追来,急往四下观望,却发现除了这天池外,四周已无任何出路,也没任何可以遮挡身形之处。
此地,竟是一条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