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忽地福至心灵,扭头叫道:“姑姑!等会儿!”
李猗停下脚步,却没回头,语气阴沉沉:“还有什么事?”
秦暖张嘴就扯出一件让李猗必须克制情绪的事件,道:“姑姑,我来找你是有一件重要事情要的!哎呀,差点忘了啊!姑姑,你可知道回纥叶护太子所领骑军现在何处?还有其他各路叛贼或平叛军如今的驻处?”
呃!
李猗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
她吐出噎在喉咙的那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想了想,道:“回纥骑军先是助仆固怀恩去收复洛阳,结果史思明见机归降,于是史思明重新退回兖州,后来回纥军又跟着仆固怀恩一起去太原,助李光弼解太原之围,田承嗣退走。”
“如今回纥军大概在太原以北,或者面,协助李光弼一起拦着田承嗣田承嗣的人马在幽州、易州一直到太行山面一带活动而史思明封了归义王之后,在兖州、青州和莱州一带,蔡希德跟着史思明一起。”
大名鼎鼎李光弼啊!
秦暖忍不住就问道:“既然有回纥骑兵相助,李光弼大人当初为何不追击田承嗣?”
李猗摇头:“就李光弼那点儿人手?没兵没将的,怎么追击?当初人家那么点儿弱卒把太原给守住了就很了不起了!回纥骑兵虽然厉害,那是野战冲阵或者追逃才是强悍,若是没有大军配合,就那四千骑兵?耗都不够耗的!”
秦暖问道:“仆固怀恩将军所率大军呢?”
李猗:“田承嗣退走,他率军追击,田承嗣退回幽州,然而西面吐蕃破了兰州,陇州告急,一部分人马调到西面去了!如今仆固怀恩的兵力也只是防守有余罢了!”
秦暖默然,原大唐安史之乱的中流砥柱郭子仪大将军,如今在江南的秋雨里面泡着呢,努力消灭叛军安庆绪不对,是康庆绪,安禄山称帝时他亲爹原姓康,非自家是周王九子康叔的后裔,故建国称“大周”
还有李嗣业此时也是在长江南岸的秋雨里泡着真是苦了这些原纵横北地的名将们了
秦暖又问:“之前只听幽州田承嗣反了,可相邻的平卢节度使是没反的呀!”
平卢的大军可以下幽易打田承嗣呀!
李猗叹口气:“笨丫头,契丹各部看着我大唐生乱,都乘机南下,平卢节度使能闲着吗?如今田承嗣的西面是太行山,南面隔着黄河跟史思明做邻居,史思明又不去打他,他过得安稳得很,如今据也在同朝廷谈条件,是要归降!”
李猗继续叹气:“从鄯州到剑南道,都在尽力对抗吐蕃长江以南,虽然如今朝廷占些优势,可是各路大军也都陷在那里了,长江以南多山多水,西北去的兵强将因水土不服,都白白损耗了许多!”
“江南道,巴山楚水之地,羁縻州众多,那些羁縻州的土司们一个二个的都跟着叛军此起彼伏地起兵趁火打劫!还有南诏国,跟吐蕃一样,康禄山起兵,他们随之呼应,也趁机发兵来攻我大唐!”
“群狼四起,朝廷兵力四处分散,捉襟见肘,所以如今对田承嗣这些叛军,朝廷都是能安抚的就安抚!”
秦暖默然,自古以来便是这样,中原帝国强盛时,便四臣服而中原帝国一旦显出颓式,便四来侵。
这世间的“安史之乱”虽然惨烈程度不及她从前那个历史上的“安史之乱”,可是覆盖面积却超过了那个“安史之乱”!
这个安史之乱,只是表面看起来没那么凶险!
这天道,还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那个历史上的“安史之乱”,叛军从幽州直下,凶猛无匹,瞬夺两都,逼得皇帝逃窜蜀中,胡兵肆虐黄河流域,以至于中原地区从此破败,倒是长江流域还算安稳,富饶广袤江南地区的盐铁米粮支撑了唐朝的后半截儿。
这里的“康史之乱”从南而起,不像那个安史之乱集中在黄河流域,也没打得那么惨烈,可是它的覆盖面太广了,长江以南一直到岭南,到海边,都陷在了战争沼泽里。
过了最初的猛烈相争,然后大家都半死不活地陷在江南的春雨、梅雨、秋雨以及冬季的雨夹雪里面而在这北,中原地区倒还算安稳,而面从幽州到太行山之,到淮河之北,这一带虽然如今不怎么打了,可是史思明和田承嗣两只恶虎伏在那里,看着都叫人觉着危险!
而朝廷的兵力则分散到不行,遇上事儿了都很难集中起兵力来反扑。
秦暖又问:“陛下什么时候回长安?”
李猗皱眉:“长安才发了地动的,终归是有些不太平,而且今年吐蕃攻势猛烈,四五月份的时候,吐蕃大军都冲过兰州了,虽然后来被堵回去了,可陛下也是心惊的,不过陛下终究还是要回长安的,那边必须稳固下来。”
秦暖心惊:她是知道,从前的历史中,长安是被吐蕃攻陷过一回的。两个世界里,事件变了,时间都变了,但是痕迹却总是有些印证之处。
李猗问问道:“阿暖,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些?”
秦暖一面思索一面回答道:“我总觉着这回陛下的圣寿节只怕不会太平!对了,姑姑你刚才回纥太子在太原面或许北面,可是昨日我听阿依慕叶护太子也是要来洛阳为陛下贺寿,而且听她意思,似乎就在黄河北岸,隔着洛阳并不远!”
“是吗?”李猗眉头皱的更紧:“刚才给你的那些兵力位置,我也只知道个大概!我们只在扬州经营时还好,这一到洛阳,倍觉人手不够用,唉,衣缥都快忙死了!在这洛阳,我们根基实在浅薄了些!很多消息都不能及时获得!”
秦暖问道:“姑姑何不求助于大长公主殿下呢?”
李猗淡声道:“外祖母在朝中是有些人脉,可是我这才进洛阳几天呢?先看看再罢!况且,如今也我不准会在洛阳呆多久”
秦暖道:“姑姑,你看,如今其实河道除北面之外,太原郡以南直至黄河北岸是没什么大军驻守的。若是史思明或者田承嗣,甚至有可能是他们俩勾结起来,忽然沿河西进怎么办?如今洛阳面就只有虎牢关驻守了重兵!”
“或者,田承嗣可以从北岸西进?”秦暖拿手指在桌面上划拉着,提出一个可怕的构想。
李猗“呵呵”了一声:“阿暖还真是居安思危!我们淮南如今也算是兵力充沛,史思明若敢再次西进,直接叫丁银过淮河去抄他的后路啊!段秀实就在徐州,也可随时北上啊!”
“再了,虽然他不安分,可他这才归降了半年多,朝廷对他也厚道,他就算要再起兵,至少也是要过个一两年,找个名目的!再到那时,朝廷也未必怕他了!”
“至于田承嗣,听朝廷也准备封他个郡王!他也要安分一阵子了。至于洛阳嘛,我听陛下有意在过完圣寿节后就准备回长安!”
秦暖松口气,长安毕竟有险可守,对西面的吐蕃既然加强了防备,就比洛阳安多了。洛阳虽好,可惜没天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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