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参横霜天寒,鸣笳断。.⒉3TT.
没有冤仇的人为何不共戴天,不曾交集的人为何决一生死,无他,命途所致耳。
心跳细鸣若鼓,就算心如毒蝎,面似狡蛇又如何,真正明白了自己毫无生路,自然也是怕的,只是这怕并不明显而已。
因为明显了,就更没有生路。
“你该动手了,难道其实你也不像自己所的那样,心硬如铁,无有恐惧?”就算是死,也要叫嚣,虚张声势的能早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更何况面前的这人,也不一定真的像传闻中那样,无敌于世。起码,他是不信的。
“我什么时候过,自己心硬如铁,无有恐惧的。”白衣嗤笑着,指尖一抹金光闪过,竟然转瞬将那道寸许的血痕抹成了无物。
“我只是在给你机会,毕竟我现在,不大想杀人。杀人这种事,做多了,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人死万事休,你现在还活着,还有的选。不要让我觉得无趣,那么就算你逃到天边,也不过是一剑的事而已。”
这一番谆谆善诱,白衣就是在劝降,他看见了对眼中的动摇,也看到了这个人周身无形的场。毋庸置疑,这个人确实如他所自己所言,是一位神境。
杀人只是手段,不是目的,起码白衣不想再怼上一位神境,让自己的伤没有好转的时候。
能够杀死一名神境和真的再杀一名神境,实际上是不大相同的,就算是疯狗一样的皇城司,想要杀死一名神境,也会设计到别人身上,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亲自动手。
可惜,他不听。
亮银的三股叉已经蒸腾了所有残余的血痕,明白了毒物对于白衣没有半分用处,妖异似蛇的男子也不再抱有那些不切实际的侥幸。
他自己的毒,他当然清楚何时作,既然这么久了都没有动静,自然是真的无用。那么,就只能拼死一搏。
满心的血勇,没有所谓的身居高位而求安稳,他的奋死一搏,充斥着残忍和心机。
银叉正对着白衣怀中所抱着的阿绫,不留任何余地,既然要下手,自然要得罪到死。无论白衣救与不救,他都占了先机。
足下卷起了一阵风,白衣的双手依旧抱着阿绫,没有放开,也不曾弹指化剑。但是阿绫的枪却一如之前洞穿老农夫胸膛一样,随着白衣的气力,如箭离弦。
顷刻间,银光灿烂闪烁星汉,朗若日月,又如瀑布飞落,天下横流,离手的枪如何和握于手中的银叉相抗。
然而白衣只是稍作阻挡,面对一名神境,他再如何托大,也不会只想凭借一杆长枪应对。那不是对敌,那是作死。
内气于周身流转,白衣踏着马鞍,轻身而起,足尖挑动自己的龙渊长剑,出鞘间,便削碎了一片风雨清寒。
雾气弥漫,天地空无。
凛冽的寒意催动了水汽成了浓郁不散的雾气,这片迷雾之中,隐匿着动人心魄的杀机。
手持银叉的妖异男子恍惚间松了一口气,见到雾色,竟然转身就逃,仿佛刚才的拼死是一心伪饰的作秀。他之前的拼死与两败俱伤的决心是做出来给白衣看的,只是为了死中求活。
等若清风起,吹醒一片天。于万千雾色之中寒意骤起,青霜凝绝,白衣单手怀抱着微微清醒的阿绫,左手中已经握上自己的剑。
他看着眼前不仅阻碍了对视线,也阻碍了自己视线的雾色,袖口长翻,忽然骤起一道剑意,裂痕仿佛直透千里。
“戮仙何恨,何至于千里。”白衣喟叹着,然后一脸窃笑地暗中搂紧了怀中少女的纤腰,那腰肢细细如柳,似乎将折。
“怎么了?还不醒过来,想要装到什么时候?”
嬉笑的调侃让阿绫脸颊微红,但是她却还是眯着自己的眼睛,正视着白衣的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你真的是长生果,吃一口百毒不侵,益寿延年?”
“你不都已经尝过了么?味道如何?”白衣笑得灿烂,却又像是暗中藏着另一种戏笑。
“哼,你不去追,不怕他逃了?”阿绫理智地没有追问,反而看着逐渐消散晴朗的雾色,咬着牙问道。
可是白衣依旧看着她哧哧地笑,不曾有半分要动身的意思。得了阿绫一记犀利的白眼之后,他才开口解释:“放心,想要在我手中逃走,他还没有这个事。”
“你知道他逃到了哪里?”阿绫简直摸不着头脑,她几乎以为白衣只是为了宽慰自己而的这话。
但是白衣却否认了这样的猜测,他打量着自己手中的龙渊长剑,然后回答:“我自然不知道,但是它知道。”
“剑心通明者,诸事细微如镜,可以尽察。他无论逃到哪里,逃了多远。从他选择对我出手的那一刻,他就注定了只有死路一条。”
“人之所言,剑修之人,可以飞剑千里之外取人级,你以为只是传吗?”
“然而这里并没有这样的传。”阿绫回答得很迅,像是看不惯白衣这样的故弄玄虚和嚣张。
皱着眉不再理会白衣,阿绫略显嫌弃地拔出了自己的长枪,她当然明白自己的爱枪究竟是如何落入这样的境地的。
然而此时,面对阿绫那幽怨的眼神,白衣也是骤然心虚,无言以对,只好望着周围的天空,笑了笑,没有话。
但是他所的那些话,却并非是欺骗阿绫的虚言。虽然他并不愿意承认,但是天命所钟这种事情,还真不是而已。
当白衣选择顺应天命的选择的时候,无论多么骇人听闻的奇事,他都能够轻易达成。
天命可不仅仅是敌人,也是选择,更是一种无形的庇护。最终会让白衣在无我无敌之时,养成对其的依赖,最终沦为无法自拔的棋子。
他不愿为傀儡,却终究还是落了樊笼。而这樊笼,即是他从选择之后便已经注定了的命途。然而最可惜的是,这命途难以长久,就会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