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福龙号鱼雷艇拉响汽笛,应合着天地间的群炮轰响,在山海之间远远荡漾。
随即,编队的左队一号,左队二号,——。
所有的鱼雷艇,皆是拉响汽笛。
在蛮子营炮群的轰鸣声中,鱼雷艇编队轻盈的驶过馒头山,开始调整向,预备进入狮子口。
“轰!”
在蛮子营炮声刚落的同时,旅顺港狮子口水道两旁的威远炮台,黄金山炮台,摸珠礁炮台,老蛎嘴炮台。
开始火炮轰鸣。
“哈哈,回家了。”
何长缨心里洋溢着喜悦之情,自从甲午年末去直隶,然后在山海关关外三城对持日军第1军,接着进入直隶,最后兵困廊坊。
何长缨没有一天不是过得心如磐石压负,胆战心惊。
在此时,这嘹亮的军号,轰鸣的炮声,似乎顿时击碎了他心中的巨石,化为云烟。
望着眼前水波荡漾的狮子口,何长缨有着一种预感,一种自信。
当他进入这个黄金水道以后,他和他的抗倭军,他的志同道合的战友,同仁们,咱也不会像以前过的那样的憋屈和艰难。
光辉的大道,已经在他的面前徐徐的展开,露出不凡的峥嵘。
“是呀,回家了!”
旁边的徐邦道,贾起胜,唐绍仪几人,纷纷露出笑容。
福龙号舰长,四品都司蔡廷干微笑着对何长缨道:“军门返回旅顺,军内无不神大振,而军门在山海关歼灭日军一个旅团,在唐河口击沉西京丸——,哈哈,这艘军舰沉得好!”
到‘西京丸的时候,蔡廷干的脸上不禁有些异色。
在大沟海战之中,福龙号追击重创的西京丸号武装商船,鱼雷艇携带的3具发射管,朝着西京丸发射了3枚鱼雷。
前面枚射偏,最后一枚因为西京丸的吃水线太浅,结果鱼雷从船底钻了过去,未能奏效。
这事儿,一直是整个福龙号官兵的莫大遗憾。
何长缨偏头望了一眼蔡廷干。
北洋的鱼雷艇编队和北洋舰群分属余两个系统,而鱼雷艇编队的最高长官,就是福龙号的管带蔡廷干,还有原左一号的都司王平。
所以在原来的时空中,当日军联合舰队围攻威海卫军港,蔡廷干和王平率领十三艘鱼雷艇和两艘汽艇,不搭理丁汝昌的命令,强行突围逃跑。
蔡廷干在俘虏以后,为了躲避战后被送回国内的责罚,给他留美时的老师诺思罗普写信,通过诺思罗普的另一个女生——大山岩的夫人山川舍松,离开了洋,逃亡美国。
直到庚子年后的11年,蔡廷干走了袁世凯的门路,‘因甲午战事被革黜的海陆官员,次第被恢复原职,绝大部分收归袁世凯幕下,用来充任新军(站练兵)的骨干。蔡廷干经唐绍仪的推荐,为袁收入幕府,日见重用。
现在那个王平,被陈世杰的宪兵收进‘中华孔孟化研习院,天天朗诵熟习伟大中华民族源远流长的灿烂历史。
以帮助他塑正三观认识。
而对于这个十分‘识时务的蔡廷干,何长缨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面还是忍不住的有些鄙夷。
就向对于左宝贵,邓世昌,张宣这些人,何长缨只有尊敬。
即使是林曾泰,甚至是戴宗骞,这些人,何长缨都可以表示惋惜。
然而对于伯谦,赵怀业,刘盛休,龚照屿,王平这一类人,何长缨能给他们的就是一声‘呸!
“我中华民族历来伟大灿烂,不但当为亚洲的核心,也当理应为世界明的领导者,世界法理的制定者,世界正义的监督者和执法者;暂时的落后并不可怕,而怕就此颓丧沉沦,在泥潭酱缸臭水沟里面不但不思进取,反而甘之如饴。”
何长缨在连绵的炮鸣里,激昂的大声道:“诸位,只要你我齐心协力,我对中华民族的兴盛,当确信无疑!”
“总指挥,只要能中华崛起,我陆杰就是舍了性命,也毫无所惜!”
站在一边的陆杰,贪婪的望着在狮子口正在徐徐展开的旅顺军港,那西港码头密密麻麻的抗倭军阵,那群山间腾起的道道炮口的黑烟,那港内如林的舰船——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辽南旅顺口,只是这一眼,就让他深深的爱上了这个地,抗倭军的大营,旅顺要塞。
“总指挥,我也是!”
何长缨的警卫长,上尉柳平云大声的吼道。
“还有我!”
缺了左臂的抗倭军独臂中校刘余副,也是一脸坚毅的大吼着。
“还有我!”
炮兵少校肖立刚,激动的迎风大喊。
“我也不是孬种!”
步兵少校鲁招妹,也扯着嗓门,瞪着牛眼大嚷。
“还有我!”
侦察兵中尉排长,神枪手王一统也沉声回答。——
“轰!”
鱼雷艇舰群驶过老虎尾。老虎尾炮台上面的两门1口径克虏伯火炮,依次爆响。
除了放炮的几名炮兵,其余的炮兵都是身穿抗倭军军装,笔挺的站立横列在老虎尾弯曲的陆面上,朝着鱼雷艇敬礼。
随着老虎尾火炮的轰鸣过后,军港内炮声停歇,只在群山间来回荡漾,渐渐消散。
“呜——”
“轰!”
在这个时候,北洋水师旗舰镇远舰,突然响起一声悠长沉闷的汽笛声。
与之同时,舰首的那尊35毫米双联装巨炮陡然轰响,声震云霄。
在岸防陆炮的欢迎之后,来自水师的欢迎,才刚刚开始。
旅顺北洋水师提督衙门。
在抗倭军对提督衙门进行禁封以后,不久潘金山,江沐琛,大约十余名老式军队里面的军官,被送进提督府。
而对于试图蛊惑鱼雷艇编队悄悄逃离旅顺港的都司王平,还有其余一些三观过于不正,对抗倭军极为仇视的水路军官,则被送进研究院进行深造。
整日无所事事,提督府内的官将们就常常彻夜‘修长城消遣。
尤其是在得到通州和津门电报,得知清日已经开始媾和停战,众将更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垒长城,抽烟带,喷牛比。
都在怀着各种心思,看着抗倭军将如何收场。
“这群兔崽子们,今儿真是一刻都不消停,大半夜乱敲钟,现在又是军号空炮,又是船鸣,耍杂耍啊!”
姜桂题这些日子,输的欠了一屁股的账,搞得在外面负责的黎元洪都被借的不敢露面,现在没有赌资的姜将军只能在一边瞅热闹,连‘下跑子(提前猜赢家,猜中了得输家赌资)的资格都没有。
此时,姜桂题手痒得难熬,听着外面没完没了的军号声,炮声,汽笛声,就烦躁的骂骂咧咧的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