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送的药很好,老夫人她已经好多了,坚持要跟我们上京,此番前来除了道别,还有是替夫君他谢谢表妹,多谢您的药了。”
沈静仪笑道:“表嫂客气了,既然外祖母坚持,我也不再强留,劳烦表嫂说一声,明日我跟世子会亲自前往相送。”
赵氏应下了,又说了几句,留下一张礼单这才告辞离去。沈静仪亲自送了她到二门,这才回了院子。
“说什么了?”陈煜刚交代完下面的事,见她进来便顺口问了句。
沈静仪在他身旁坐下,看了眼案上的信,道:“外祖母明日启程上京,谢宸升了户部侍郎。”
陈煜一顿,道:“你舍不得谢老夫人?”
“也不是,只是有些担心罢了,她身子不好,这一路舟车劳顿,也不知能不能坚持下去。”
“放心吧,谢老夫人不会有事儿的,是撑,也能撑个一二年。”他抬眸说道。
沈静仪扬了扬眉,微微点头,“我已经忘了,那前世因果里,外祖母到底是何时去的。”
闻言,陈煜顿住,看向她,“如今高东流已是首辅,朝堂应该能平静个十年八年的。即便皇上开了恩科,谢宸笼络了江南学子的人心,这些人要派上用场,还要些年。”
静仪皱眉,低声问他,“你打算怎么做?”
陈煜笑了笑,轻点了下她的琼鼻,道:“不是我们要怎么做,而是,皇上要我们怎么做。”
“嗯?”见她不甚理解,陈煜解释道:“皇上虽然有时候不大着调,但是千万别小瞧了他,要知道,他自幼学的是帝王之术。”
“这我自然知晓,我还知晓他未来几年会扫除鞑靼,平定边关。”
“嗯,所以你不必担心了。”陈煜点头。
沈静仪翻了个白眼,“我担心的是你,又不是他。”
前世里,他似乎被谢宸压了一筹,皇上身边的宠臣也从他换成了谢宸。
她如何能不担心?
陈煜安抚她道:“皇上势必会扶持谢宸一派的,这是必然,我们能做的,是守住自己的领地好。况且,你也说过,我不会死,不是么,陈家也不会有事。”
沈静仪微笑,肯定地点头,“我们都不会有事,沈家也不会有事,谢宸与沈家的恩怨,也在父亲死时都结束了。”
“那还要恭喜你了?”
“你确定要恭喜我?”
陈煜顿住,好吧,算他说错了,“只要你好好的,我放心了。”
这世间能得一个心之人,着实是一件幸事,尤其是这人也同样着你!
翌日,陈煜带着沈静仪一大早地便来到谢府,彼时,他们已经整装待发。扬州码头早已备好了官船,只等着他们前去。
沈静仪便是一路将他们送到码头,下了马车,在他们登船前,沈静仪去拜别了谢老夫人。
与上次相比,她的病确实好些了,身形虽然瘦了许多,可脸色却没有之前那般难看。
码头上,晨风吹得凉爽,河面上一轮红日高挂,波光粼粼。
沈静仪从绿拂手中接了一个攒盒过来,递过去,“外祖母,这是我今晚做的几样小点心,不甜腻,路上可以尝尝。”
谢老夫人点头,拉着她的手,又看向她身边站在风口给她挡风的陈煜,心中滋味难测,只道:“你们准备何时回京?”
“外祖母,”陈煜道:“我们怕是要入秋了才能回去,您安心在京都等着,他日回去了,我跟静仪再去看您。”
“好,那我等着你们了。”老夫人点点头,不得不说,作为孙女婿,陈煜的确事事都做得到位,让人挑不出刺儿来。
船舷上,谢宸临风而立,看着底下的人,目光在那抹熟悉的身影上扫过,掩住眷恋,吩咐道:“准备启程!”
闻言,赵氏提醒了句,谢老夫人这才与陈煜夫妇别过,上了船。
官船顺风而行,沈静仪一直看着他们,直到渐渐远去。
回程路上,沈静仪禁不住打起了瞌睡,靠在陈煜的身上,“早上起来太早了,若是不睡好,我这一整天都要打瞌睡了。”
“你呀,像只懒猫儿。”陈煜稍微调整了下身子,揽住她,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要说她这身懒劲儿,纯属都是给惯出来的。小时候,沈老夫人惯着她,也不叫她早早地起来给她请安。
结果是,年纪小睡懒觉,年纪大了便改不过来了。索性也无人硬要她改,这么下去,便养成了这一身的懒劲儿。
马车到家时,沈静仪已经睡着了,陈煜不忍吵醒她,便将她抱下了车,径自回了院子。
书房内,陈煜坐在翘首长案后,打开了昔日谢宸做交易时,那份江南学子的名单。他早已将里面的人家世性情都查清了,这会儿细细看了遍,确定有几个可用之后,便让人唤来了青九。
“这里有份名单,我抄录了几个人,这几个人你亲自去找他们,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收买他们为我所用!”说着,他将那份抄录的推给他。
青九接过看了眼,面无表情道:“爷,这些是谢宸的人?”
“不错,这些人大多都是出自他谢家旁支,以及谢家姻亲之家,虽然不多,可这些人我找人试过,的确有几分才学本事,有的也可堪大用。”他要做的是收买这些人。
既然阻止不了朝中势力更替,自然得铺好路,做好防范,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青九抬手应下,“属下一定完成使命!”
“嗯,绿拂在府中有夫人给你看着,你尽管放心去做。”
“属下遵命!”青九微微低头,陈煜抬眸扫了眼,道:“听夫人说,等回了京都,给你们把婚事办了,你如今也是个六品官儿了,往后自然要另开府邸。回到京都后,我再命人给你置办宅院。”
青九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些红晕,只听他说道:“属下这些年的奉银都存着呢……”
“那是你的奉银,我给你的,是另外的。”陈煜眸子淡了几分,“去年与朝廷一战,兄弟们大多都牺牲了,如今我身边也只有你们这些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