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衡和秦琉璃到达陆卯所在的基地之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些密密麻麻的丧尸。
远远比那天的丧尸围城还要恐怖的丧尸。
只是那些丧尸却好像没有看见三人一般,仍旧如同古老城堡的守卫一般,尽职尽责的巡逻着。
“这……”
秦琉璃有些诧异,上辈子这基地之中的丧尸可是逮谁咬谁,疯了一般的模样让她记忆颇深,然而这辈子她所见到的丧尸却好像和传闻之中不大一样。
最起码这些丧尸乖顺的模样她可真的是一点都没有见到过啊。
“她在等我。”
沈玉衡看见那些丧尸,却只是哑然失笑。
随着她的步伐的前行,那些丧尸如同是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一般,缓缓的向两旁分开,留出一条足够让三人通过的小路。
仿佛未曾闻到那活人的甜美气息一般。
最开始预计好的段在这个时候全都用不到了,秦琉璃忍不住有些无奈,只是却还是抱着安星桃,跟紧了沈玉衡的身影。
身后的小路渐渐合拢,若非是这些丧尸都乖巧的不像话,秦琉璃都要恍惚的以为自己是不是被丧尸给包饺子了。
基地的中央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建筑,远远地看过去,那建筑的尖几乎要刺破了天空一般。
“那就是陆卯在的地方?”
秦琉璃恍恍惚惚的看着天空,怎么看怎么觉得也太不真实了点。
好像上一刻她还在丧尸的口下挣扎,这一刻她却已经到了这个所有人都无法企及的地方。
上辈子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走进这个基地,却都在最外围折戟,然而如今,她却如此轻易的走到了这里,好像只是在自己家的后花园漫步一般。
这样大的反差让她颇有些恍惚,仿佛自己还在做梦一般。
“那就是陆卯。”
沈玉衡仰着头,看着那个从窗子里面探出来的身体。
少女的黑发自然而然的垂落,头上的步摇颤颤巍巍,她伸出一只,那广袖垂落,愈发的映衬的她和这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她坐在云端,看着这芸芸众生的挣扎。
秦琉璃仰头,却对上少女那双眼眸。
虽然漂亮,却毫无生气,仿佛已经被世界的阴暗磨去了棱角一般。
“我们要上去吗?”
她恍恍惚惚的问身边的人。
“当然。”
身边的人给了她这样的回答。
然后她感觉到的就是自己的腰间忽然多了一只臂,一瞬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眼中缩小。
她在飞。
揽着她腰肢的人轻飘飘的往上浮着,越过那些丧尸的头顶,越过那翻涌的云层,最后停在那象牙塔的顶端。
一身暗红色曲裾的女子对着他们打开窗,秦琉璃如同做梦一般被带到了那空旷的书房之中。
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许久不见,沈玉衡。”
陆卯给她倒了一杯水。
在这末世之中,难得的还能够有这样清澈的水源。
“许久不见,陆卯。”
沈玉衡定定的看着她。
如今历经千帆,再见她却是百感交集。
曾经她也怨恨过陆卯,毕竟自己的人生被别人掌控,这种感觉可是算不上好,然而在如今,她却也觉得没那么重要了。
毕竟一切都已经过去。
对于今天的相见会有何种的结果,二人都是心知肚明。
就如同当年的沉魈见到沈玉衡一样,陆卯也清楚的知道,这一次的相见,便是永别。
“是我在等你。”
陆卯定定的看着她。
“我知道。”
沈玉衡眉眼弯弯。
曾经他们是对立面的人,可是如今才恍然,他们所走的,从来都是同一条路。
不过殊途同归罢了。
“你想要喝酒吗?”
陆卯歪着头看着她,只是却不等沈玉衡回答,便转身将那架上的酒拿了下来。
是不知道攒了多少年的酒水,甫一打开,一股浓郁的醇香便散发出来,瞬间夺了几人的心神。
真香啊。
倒满的酒杯被送到了沈玉衡的里,陆卯却没有给自己倒一杯的意思,而是抱着酒坛子,豪饮了一口。
“我一直都在等你来,就像是风筝等风来一般。”
她的双目已经有些模糊,看着沈玉衡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悲戚。
“或许说这些话给你听实在是太过可笑了,可是我没有别人可以听啊。”
“沈玉衡,你真幸福,你总是能够从黑暗里面挣扎出来,总有人愿意拉你一把,可我没有。”
“我爸是个酒鬼,什么也不会做,只会喝酒的那种,他喝醉了就打妈妈,把妈妈打死了就打哥哥,把哥哥打死了就打我——”
“可我没死,我把他杀了。”
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滚落,仿佛是因为说起从前的缘故,那些记忆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黑暗了,可是正是因为留在心底这么多年,才让她一直都无法抽离。
“所以我离开了那个小山村。”
“你看,我得到的能力给我带来了多大的好处,我可以随意的主宰着别人的人生,我可以随意的操控着别人的命运,可是我操控不了我自己的。”
“作孽吗?或许吧?”
“当我把自己内心中的黑暗都随意的发泄给那些世界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完了。”
“我有一天会被自己害死的。”
“我告诉我自己。”
酒水从她的唇角一点一滴的留下,沈玉衡举着杯,看着那个已经哭的一塌糊涂的姑娘。
她还未曾老去,鬓间却已经带了几分的白发。
二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如花一般,她却比那耄耋之人还要苍老几分。
“他可真美好啊。”
“被整个世界孤立,饱受欺凌的姑娘忽然得到了校草的青睐,真像是那些校园剧里面演出的情节,不是吗?”
陆卯自嘲的笑了笑,然而却笑出了眼泪。
“可是这个世界里面,灰姑娘是从来都不存在的,能够和王子相配的,只有公主,而不是灰姑娘。”
“哪怕是灰姑娘,却也是生来的贵族啊。”
“我想起来了。”
秦琉璃拉了拉沈玉衡的衣袖,声音有些感慨。
“原来那时候报纸上说的人,是她。”
在上辈子的时候,她也看过那样的报道,然而却因为时光太过久远而渐渐遗忘,如今随着陆卯的一字一句,却是被她再次回想了起来,让她顿时忍不住有些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