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声波宛如实质,竟隐隐间将天边的万里云曦都要冲散开来。面对十三舍命一击,异兽巨爪带着残影,和枪影正面撼上,摧枯拉朽般便将枪影撕拉了个干干净净。
枪十三眼见最后的都被异兽轻松化解,再无活下去的念头,闭上了眼睛,任身体自高空坠下。
没有人会去注意一道注定死去的身影,哪怕他之前是如何的耀眼,在当他跌落神坛的时候,注定归于黯淡。
连最强的十三都败了,溃散的部队更为慌乱,其中不少为了保住性命的玩家,毫不犹疑地对弱者出手,将其赶在背后。不需要跑得最快,只要有人比自己跑得慢,死道友不死贫道,这道理,徐龙手下的锐玩家们无疑都是体会满满。事实上,他们也都这样做了。
异兽的怒火将半天天空都染成了红色,一掌拍散枪影的它再也找不到一个有点威胁的对手,被打搅的怒火转化成滔天的火焰,从天而降。
大地在烈焰中剧烈燃烧,彤云在高温下迅速扩张;成片的惨叫声伴随着烤肉的香味,传遍了整个战场。
惊恐,无助,怨恨,悲愤。
各种情绪在这片荒野之上荡漾,久久不散。
这场自半夜打响的扫荡战,在破晓时分陡然变成了单面的屠杀,然而这并不是龙御将士们熟悉的抢掠环节,而是,大逃亡。
日头再度西斜,而他们的援军终于赶到,剑一带着血迹的盔甲见到徐龙的时候,显然被他这幅惨象惊到了。
这位平日里打扮得油光粉面,衣着放荡不羁的“帝王”,此刻身边只剩下了寥寥十数人,血污在面上结痂也顾不上了,徐龙见到剑一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哭出声来。
“陛下,臣下救驾来迟,还请陛下责罚。”虽然如此,剑一还是恪守着徐龙的规矩,他之所以能当上这三百锐的头头,可不仅仅是因为实力,还有着一套严密的处事风格。
“不迟,不迟,快点把后面这条恶畜给我——朕收拾咯,朕重重有赏。”经由剑一的提醒,徐龙再度恢复了大国君主的威势,吩咐完剑一之后,赶忙让身边的人收拾起仪容来。
剑一早就远远地瞧见了天边的异兽,威势虽然骇人,但组织过数次屠神的他什么阵仗没见过。但此异兽能够将丝毫不弱于自己的枪十三一众杀的丢盔弃甲,显然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枪十三呢?”
左右瞧了瞧,刀八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十三已经为国捐躯了。”
剑一更加凝重了,对身边的传令兵耳语一番,身后的大军立刻行动起来。
“圆阵。”
托洛阳张让的福,虽然在他手下吃了不少亏,但却让张让真正不到了不少实用的西。
“跟我讲讲这怪物都有些什么事。”剑一对刀八道。
听着刀八陈述的同时,剑一已经示意手下却接受溃散的大军了。按兵不动,剑一明白,大军虽然来势汹汹,但被击溃的十三所部并不弱于自己,只有汇合了部力量,才有更大的胜算。
原来,徐龙带着枪十三等人来此地扫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一开始,枪十三建议徐龙第二日早上再进攻,先驻扎休息,徐龙也答应了。但后来,似乎是徐龙身边的一个美人的原因,急切地想要彰显武力的徐龙让枪十三立刻带人进攻。
休整不足加上敌人实力强大,这才一开始就吃了亏。
而剑一知道,刀八的话,已经给枪十三和徐龙留了很大的面子,徐龙什么德行是个人都清楚。而枪十三,从来就不是一个帅才。有战斗的地,第一批出现的,永远有他。
“哎”,叹了口气,剑一问道:“那后来呢,十三怎么就死了,以他的能力,即使打不过也至于会到这个地步啊。”
这时候,刀八就有些磕磕巴巴的了,他眼神不住地往徐龙那瞟,嘴里却“这个,那个”半天都没点实际的内容。
徐龙显然也不是对这边的状态浑然无知,毕竟他要正算起来,境界实力可是货真价实的玩家第一人。但此刻,他听到了也假装没听到,想要浑水摸鱼躲过这一次。毕竟,他虽然混帐了一些,基的是非观还是有的,枪十三的死,和他有莫大的关系,这点他内心也是亮堂着的,只是嘴上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可是堂堂的一国一君,怎能出如此堕自己威风的话来呢?
剑一隐隐间明白了什么,却也只能为十三默默叹息,他转过头来继续问道:“那个异兽究竟有什么事,你们这么强的阵容居然打成这样。”
“那异兽和以往我们碰到的神明不一样,虽然他的攻击要比那些神明弱一些,但它的体质,就像是不死一样,我们合力一击都伤不到他。”
“什么?”这话让剑一闻之神情大震,这样的战力,都不能伤到异兽,那多了自己这些人,能多出来多大的胜算呢?
…………
而就在龙御高层陷入和异兽的苦战之中的时候,刘乾已经整顿好大军出发了。
虽是三天后开战,但带上这些实力低微的军队,行进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所以刘乾才会做出自己带着部队先行出发,而让独龙带着剩下的人按照原定计划追赶自己。
大军的行进无疑是非常无聊的,但好在苏芸儿在老头那搞来了意见好西,便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空间法宝——飞剑。
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儿的时候,刘乾根摸不着头脑,这种用来打架的法器,怎么能够用来在行军途中偷懒呢?
但很快刘乾就被苏芸儿娴熟的操作给震惊到了。
她将飞将往空中一抛,乳白色的斗气朝飞剑狂涌而去,刚刚到天阶没多久的她显然还没有那个斗气量,只好咬着银牙嘀咕道:“平时那个老头儿摆弄的时候倒没发现,现在自己弄才觉得这玩意还挺贪吃。”
刘乾莞尔一笑,却被丫头劈头盖脸一顿训:“还看着干什么,快来帮我啊!”
“空间之力也行?”,刘乾来了兴趣,手指冲着飞剑一点,瞬间巨量的空间之力涌出,空中还在颤抖的飞剑一下子就稳定了下来,还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剑吟,仿佛是为这粹的力量而高兴。
没过多久,飞剑就悬浮在了空中,稳定了下来,与平常不同的是,剑锋之外带着一股给人以胆寒的锋利剑意,黑黢黢的,似乎和吸收的空间之力有关。
“好了,收手吧。”苏芸儿轻车熟路地拉着刘乾便走向了飞剑,在一股熟悉的空间波动中,便来到了一处古色古香的屋室之中。
“这品位,还真是肖老的手笔。”刘乾赞了一句。
苏丫头却是不客气地在八仙桌前坐下,给刘乾倒了杯茶水,然后自己也喝上了,却道:“我就感觉不出来哪里好了,要不是老头儿宝贝着,我早就把这里换了布置了。你看看,这茶壶,脏成什么样了都。”
“丫头,这可就是你走眼了,看这纹路和釉地,可不是什么简单货色啊。”
“哼,管他呢”,着她素手扫过八仙桌,顿时多出来许多致的糕点。
两人坐下来吃吃喝喝,嬉笑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飞剑稳稳地悬浮在白头顶,跟随着大部队,朝天殿进发。
虽然已经是秋季,但秋老虎可不是什么喵喵叫的家伙,毒日高悬,空气中带着盛夏的燥热,炙烤着午后的大地。
一支三千人的锐部队,却在迅速前进着,却在无形中利用着地形的优势,使得其隐蔽性也不低,不近距离观察,根难以发现。
…………
洛阳。
皇帝再度回到了安稳的生活,但每天依旧要承受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压。
每日五点就要起床,一番梳洗正装之后,早朝必不可少。随后去后宫给母后请安,陪同她吃早饭。十点左右他又要回到正殿,批改奏章,如今版图了,但烦心事一件也没得少。
灾情。
税收。
叛乱。
匪患。
敌袭。
外交。
没有一件好处理的,索性他还有个张让,在他实在无法用政务的手段处理的时候,就只需要权交给这位军神就好。
明明是一个武将,张让却忙着上马持枪打仗,下马拿笔安邦的活计。短短几个月,已经让他多了不少白发。
而皇帝的生活,也比他好不到哪去。一点左右,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他就可以打发在殿内吵得不可开交的心腹臣子回去吃饭了。在用过午饭之后,就到了最幸福的午觉时间,但只有短短的半个时,一刻钟时间罢了。
随后起床,等待他的是多达十九位老师,负责教导他各面的知识。虽然是皇帝,但才十一岁的他,皇家教育还是不能断。
等天黑点蜡烛的时候,就是下课时间了。这时候劳累的皇帝吃过晚饭,还要再回正殿处理一些上午未能处理完的政务。要是碰到一两个头疼的问题,显然就要到深夜了。
而若是碰到闲暇的时候,他也还是要头疼的。因为他虽然才十一岁,但收罗来的美人不知凡几,虽然在之前的大战中遗失了不少,但后来各官员献上来的美人,就有不下百位。这还不算他早早就纳了妃子,这也有好多人,其中有些人的年纪,做他的后妈都没有问题。但,有什么办法呢,皇帝,也有政治婚姻啊。
所幸的是,他还算是一个励志的皇帝,并没有沉迷于某个嫔妃美人,只是例行公事般,雨露均沾而已。但就是如此,也是个累人的活计,须知道,一滴十滴血,可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承受的。哪怕食物再营养,也补不回来啊,补不过来。
这天,皇帝在正殿之中,接见几个重臣,商讨税收之事。
龙御帝国的一纸政令,影响的,可是整个天下啊。
“陛下,老臣认为,民为国之,现在洛阳的徭役的确有些重了,之前天下大统,都是一样的税赋,都还没什么问题。但自从这可恨的龙御下了这么个,这么个”,想了许久,没能找出个能概括的。词,索性心下一狠,便接着道:“这么个狗屁不通的政令。明摆着对两国都不是什么好事,却非要拼着要以天下为敌,其心可诛啊,其心可诛!”老家伙玩了一辈子的政治,却从来没见过这种流氓打架式的进攻。若是他能有幸看过某武侠,一定会大吼,是你,七伤拳。
而老尚书的旁边,一个中年人却在嗤笑,仿佛是在嘲笑老尚书的短视和愚昧,了一大通却没有一个在点子上的,而且还没有个主意。这简直就是在危难关头,再添一把火嘛!他上前一步,慷慨道:“陛下,臣以为,当命令各地加强寻访,一旦发现逃亡他国的民众,举家杀之;举家逃难,邻里十户尽杀之!”
似乎是看到皇帝脸上的震惊,中年人又道:“陛下,乱世当用重典,一旦让民众逃到了龙御,那可是资敌啊,陛下!”
然而皇帝也没有同意,只是挥手让中年人退下。
又有人进言,不过都是些老话。无非就是看住民众,或者是降低赋税,这些,可都不是皇帝想要看到的结果。若是他软弱些,恐怕早就下令降低赋税;要是他刚强些,也早就颁布下重刑来针对这些叛国逃难的百姓了。
但偏偏,他处在中间,陷入了无限的犹疑之中。
“陛下。”熟悉的声音让低头沉思的皇上心中一定,他抬头,正是张让。此时的张让,刚刚从前线回来,诸葛三自从来到前线之后,大仗没打过,仗却是一天打三次,扰的前线不胜其烦,却不得不慎重对待,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诸葛三的疲兵之计。
皇帝脸上一喜,道:“给先生赐座。”
“多谢陛下!”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张让毫不客气的坐下了。
皇帝从龙椅上起身,来到张让面前,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盯着张让,道:“先生还请教我。”着就要跪下,这怎么使得?虽然知道是套路,但张让还是吓得诚惶诚恐,从椅子上“跌落”下来,慌慌张张地扶起皇帝:“使不得,使不得,陛下贵为天子,怎么向老臣屈膝。但凡有何烦恼,老臣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先生,这些时日,可苦了你了。”在抬起头时,皇帝已经泪流满面。而围观的众人,从最开始的艳羡,转而记恨,现在,却不得不配合得感动得涕泗横流。
张让看着皇帝那不似作伪的神情,一颗心瞬间就被填满,重重地以头点地,嘶吼道:“老臣惶恐,能得陛下如此信任,臣,死亦无憾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