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楚九铁路进场之后,楚江河便很少回楚家村,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项目部。
如今,工班驻地已经建成,楚江河的办公室和宿舍合为一体,他这个房间,分为里外屋,外面是办公室,里面的卧室,房间不算大,还算整洁。
每天早上,楚江河都有开早会的习惯,让员工们汇报一下今天要干的事,还有昨天事的进展况,他再统筹规划安排。
早会结束,张胜强走进了楚江河的办公室。
“工班长,搅拌站那边有村民阻工,不让施工,有个村民要500块钱。”张胜强道。
工班驻地如今已经装修完毕,建搅拌站的位置也找到了,连地都征下来了,如今正在积极的联系镇和各村政府,准备进场量地,一旦统计完成,到时候便能进场了。
按理来说,搅拌站不应该出现村民阻工才对。
“怎么回事,搅拌站的地不是都给钱了吗?”楚江河递给张胜强一支烟道。
“钱的确给了,之前我们不是给了一个姓李的村民吗,现在另外一个姓张的来阻工,说这块地原本就是他的。”张胜强道。
“他说他的就是他的?”楚江河反问道。
在楚潭镇霸道惯了,对于这种无理取闹的人,楚江河可不会客气,毕竟他也不是好惹的。
“这件事我大概了解了一下,原本这块地的确属于姓张的,去年他用这块地和姓李的村民换了,这次我们租下这块地,姓张的村民不乐意了,说这块地是他的,来阻工。”张胜强解释道。
听张胜强这么一说,楚江河不由得皱眉,这种事,他还真没遇到过。
“现在钱都给姓李的了,还能拿回来?”楚江河道。
“不太可能,我去找过姓李的村民,对方说这块地就是他的,早就和姓张的换了,所以这个租地的钱不给。”张胜强道。
“先劝说让对方回去和姓李的村民商量,如果不走的话,到时候再说。”楚江河想了想道。
对于村民阻工就给钱这种事,楚江河不能开这个头,一旦开了这个头,以后就麻烦了。
张胜强前脚刚走,楚江河原本准备去趟工地,发现一辆车停在了院子外,几个年轻人走了下来。
他们四周看了看,其中一个不到一米六五的年轻人,带头向院内走了进来。
刚进门,许知远便上前和他们搭话。
许知远是跟随琚晓杰过来的司机,没事的时候,他都在院门口干门卫的职务,有人来之后,都是他接待登记。
很明显,那个矮个年轻人没有理会许知远,硬是走了进来。
“几位,请问你们找谁,麻烦过来登记一下。”许知远很客气的再次开口道。
“登记啥,我们又没读书,可不会写字,我们来找你们这的老大。”那个矮个年轻人一脸傲气道。
从四人的穿着来看,和村里的痞子无疑。
这个时期的痞子,没几个文化,胆大的做老板,胆小的搞些偷鸡摸狗的事。
很明显,从对方开二手车的况来看,应该是胆比较大的一类。
“你们是找我们工班长?”许知远收起笑容问道。
“我不知道你们老大是谁,就找最大的当官的。”矮个年轻人道。
他的说话声很大,让不少正在忙碌的员工,都看了过来。
这时,江欧从屋里走了出来。
楚江河见状,也走出了屋。
“你们这谁最大?”矮个年轻人再次发话。
“你有什么事?”楚江河面色从容道。
“你就是这的老大?”矮个年轻人望了一眼楚江河道。
“算是吧。”楚江河点头道。
楚江河也是混过来的,并没有在意对方的表,只要对方不是来找事的,一切都好说。
“我叫孙辉,桃源村的人。”孙辉自报家门道。
孙辉,听到这个名字,楚江河便知道对方是谁了。
如今,楚江河租的这个院子,就在桃源村,在这个村里,有两个名人,其中一个,就是孙辉。
孙辉没读什么书,十几岁便去深市混,赚了不少钱回道村里,在离村不到五公里的地方,开了一个采石场。
听到孙辉这个名字的时候,楚江河第一时间猜测,对方很可能想让自己购买对方的砂石料。
“听说过。”楚江河淡淡的说道。
“既然听过,你应该知道这一带都归我管,你工程的砂石料,还有土方,必须我来干。”孙辉道。
楚江河一听,顿时有些火了,如果对方和自己坐下来好好谈谈,楚江河也许会给他一些工程量。
这带着威胁的口气和自己交谈,楚江河还真是第一次见过,想从自己这干活,还这么嚣张。
更何况,就在昨天,已经有另外一个采石场的老板,和楚江河深入交流了,楚江河已经准备采用对方的砂石料。
“恐怕不行,我已经答应李虎,用他采石场的料了,至于土方,我们工班自己干,没想过外包出去。”楚江河面不改色道。
楚江河从小干架干到大,还从没有人能威胁自己,肯定不可能因为孙辉几句话,就答应对方。
“你说什么?”孙辉边的一个小弟一听,顿时火了,怒视楚江河道。
孙辉嘴角反而露出微笑,他阻止边的小弟,哼的一声,望向楚江河,道:“真不给我干?”
“抱歉,我已经选好了采石场,短时间内,没打算更改。”楚江河继续道。
“你厉害,我们走着瞧,我会让你后悔的。”孙辉狠狠的瞪了楚江河一眼,没有动手,而是转带着几人走了出去。
看着孙辉等人开车离去,楚江河面色沉不定。
这还没开工,就把这里的地痞流氓给得罪了,以后干活肯定会出现不少麻烦。
但是委曲求全,也不是办法,更何况自己一旦答应,对方很可能还会得寸进尺!
除非对方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和自己谈,楚江河才会考虑,给他几分面子。
“老大,怎么办?”江欧在楚江河边低声道。
楚江河想了想,咬牙道:“晚上带几个弟兄,把他给我废了,正好明天李虎要来找我谈判!”
虽说楚江河答应用李虎的砂石料,但并没有定价格,还需要进一步商讨。
孙辉如此嚣张,也不要怪楚江河心狠手辣。
“我知道了。”江欧点头。
“办利索点,不要出人命。”楚江河提醒道。
“放心吧老大。”江欧点头。
对于这种事,江欧还是很拿手。
安排完之后,楚江河便没有再关注了,晚上吃完饭,江欧便带着两个弟兄出去了,约莫两个多小时,江欧敲门进入楚江河的办公室。
第二天,正如楚江河所说,李虎一早便来工班找楚江河。
“李老板,坐。”李虎进门后,楚江河道。
和孙辉相比,李虎足足一米八的个头,光头,传闻是在牢里剃的头发,后来被抹了油,没法长头发了。
李虎看上去虽然凶神恶煞的模样,却比孙辉客气许多。
“楚工班长,听说孙辉昨天来找过你?”李虎开口道。
楚江河神一愣,没想到李虎居然一见面就谈起孙辉的事。
不过既然李虎这样说了,肯定知道孙辉找自己这事,楚江河也没隐瞒,道:“嗯,昨天来找我,说想给我提供砂石料,我说答应用你的采石场,暂时没答应他。”
“楚工班长,其实说实话,我采石场的石头,要比孙辉采石场的质地硬,大小也比较均匀。”得到楚江河承认,李虎面带笑容,很是满意。
“李老板你那采石场的石头我也见过,材料方面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价格,如果你还是要九块一方,还不包括运费,这个价格太高。”楚江河点燃一支烟道。
楚江河毕竟是开采石场出的,附近砂石料的价格,他清楚的很,楚潭市范围的碎石,一方最多卖到八块,这还是楚九铁路进场之后涨的价。
李虎开口一方要九块,这个价格,楚江河肯定不会答应。
“楚工班长,我这九块钱一方,到时候每方给你返五毛,反正这钱也是国家的,你觉得呢?”李虎很熟悉的说道。
显然,李虎以为楚江河这个工班和其他工班一样,都是给铁路局干活,购买材料,花的钱是路局的,不会太在意价钱。
更何况,一方五毛钱的回扣可不少了,这个时候的工资才多少,加上搅拌桩用碎石也不少,算下来足以任何人心动。
李虎认为,只要是人,都经受不住这个惑。
楚江河为国家干活,自己吃点回扣,也是很正常的事。
一旦楚江河答应,拿了五毛的回扣,另外多出市场价的五毛,就被李虎赚了,一箭双雕。
然而,李虎不知道的是,楚江河这个工班和铁路局其他工班不一样。
楚江河这个工班完全就是楚江河的,楚江河现在根本就是给他自己赚钱。
按照李虎的给回扣,相当于楚江河还多亏了五毛钱一方,两公里的桥梁外加数十座涵洞,消耗的碎石,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几十万应该很轻松。
“李老板,八块一方,我就用你砂石场的碎石,至于回扣,我肯定不会拿的。”楚江河坚定道。
“楚工班长,这事,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面对楚江河如此的坚定,李虎也有些意外,重复一句道。
“不用考虑了,回扣这事就免了,我们正常买卖就是了,到时候我安排车去拉,你负责装车便是了。”楚江河道。
“好吧,既然你坚持这样说,那就按照这个价来吧,不过我可说清楚了,如果其他地方的碎石涨价,我厂里的碎石也要跟着涨价。”李虎提了一句道。
“这个当然,我这还有几个要求……”
楚江河和李虎谈了足足一个来小时,李虎才起离去。
半个小时后,李虎回到采石场,心中还带着一股火气,他原本以为,自己给五毛的回扣,楚江河那边会答应自己提些价格。
没想到楚江河居然一点也不动心,让李虎很是惊讶和恼火。
“虎哥,不好了,出事了。”李虎还没坐下,一个干活的小弟便跑了过来道。
“出什么事了,你慢点说。”李虎瞪了对方一眼道。
“孙辉被人废了,刚我从镇上回来,听说有人昨晚把孙辉双腿打瘸了,送去楚潭市医院了,在镇上都传的沸沸扬扬,派出所警察在找凶手。”跑来的小弟道。
“孙辉被废了?”李虎神一愣,有些意外。
“对的,听别人说,看不出外伤,但是骨头已经碎了,下手的人好狠啊。”小弟道。
“孙辉最近得罪什么人了没有?”李虎顿了顿问道。
李虎和孙辉是老对手,孙辉虽然蛮不讲理,但是手也有两下子,要废孙辉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更何况还是看不出外伤,直接把骨头弄碎。
“没听说他得罪什么人啊,我到是听说,昨天上午,他去找铁路局修铁路的了,而且当场放了狠话。”小弟想了想道。
“修铁路的?”李虎眉头微皱,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楚江河。
不过随即否定了,在李虎看来,楚江河不可能这么傻,叫人去做一个地痞流氓,这对楚江河以后的干活,非常不利。
更何况楚江河边是否有这么厉害的人,还是另说。
“是的,就是虎哥你今天去的那个工班,孙辉昨天也去了,回来之后晚上就出事了。”小弟道。
听对方这么一说,李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沉思片刻,道:“小陈,你亲自去给我查查,我村那个工班里面,工班长楚江河到底什么来头。”
“就那个修铁路的?”小陈道。
“嗯,就他,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李虎道。
“好的虎哥。”小陈说完便离去了,留下一脸沉思的李虎。
在李虎安排人的时候,楚江河亲自开车来到了搅拌站,因为姓张的村民,又来阻工了。
当楚江河来到搅拌站的时候,只见那个村民,正堵在楚江河的罐车前,不让罐车浇筑混凝土。
楚江河黑着脸走了下来,没有立马过去,而是进了旁边的建的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