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所约之时还未到,阎罗堂内已是人声鼎沸,诸多恶人早已按耐不住陆陆续续前来议事。
司徒非经过一夜调息已无大碍,他此时正站在萧逐浪身边,翻阅着那些从商队头领身上搜出的通关文书和信件。信件是用回鹘文书写,大致意思是:希望“别失八里国”明教总坛能够和中土明教,一同继续辅佐我大明,而明教作为起义军功勋卓著,恢复中华,成就我大明国有功,故而特赏黄金白银千量,瓷器玉器,以示皇恩浩荡。
要不是他当年身在明教担任四使之一的智慧使,一般人恐怕看不懂那回鹘文,司徒非皱着眉梢,单手托着额头,两指去按那太阳穴,似乎大伤脑筋。
南宫云台从司徒非手中接过信件,却发现那信如同天书,根本没一个字能看懂。他有些无奈,不想自己虽看万卷书,还是才疏学浅,他有些敬意的看着司徒非问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司徒非脸色凝重,忧心忡忡的说道:“朱家刚坐上皇位,形式不稳,如今主要精力都在北方盯防着元军,信上大致意思是想借明教和白莲教的名义联络那别失八里国的明教(摩尼教),以安定西域边疆。”
“恐怕他的如意算盘要打错了,据我所知这“别失八里国”,新继位的可汗信奉的应该是伊兰教,如今明教在那恐怕日渐衰微。”花非花是回人,以前听到过一些传闻,起身淡然的说道。
司徒非摆摆手示意不止如此:
“明面上看也许是,但换个思路,送给明教如此贵重之礼,而那“别失八里国”的可汗信中却丝毫没有提到,难道不会引起注意,我猜有可能还带着什么口谕,也许是希望能挑起那别失八里国的可汗与明教总舵之间的矛盾。既可以借助他们除去那明教总舵,也可以用那机关流矢和五里追魂雾用在可汗帐中,能让他们相互损兵折将,自然无力来窥视大明西域疆土。”
雷寂和司徒非一样原先也明教中人,他听到此处不免有些诧异,惊讶的问道:“那老朱不就是明教中人吗,他还想过河拆桥不成?”
唐若离听到此处似乎深有感触,他的冷笑着说道。“哼哼,雷兄,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明教白莲教自从合流之后,势力之广大、赘枝旁杈之繁多,难以估量,老朱怎会放任不管。”
“有些道理,而且邻国政局动荡才是对他最有利的局面,不用他出一兵一卒,便能让他们自顾不暇,应了那兵法上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南宫云台点了点头似乎很认同这个说法。
“这么说来,那与我们无关咯?我们劫错了?”巴桑摸着脑袋,不知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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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讨论着那,此时白眉道人走近了屋里,身后跟着便是丘玄清。众人回头见到丘玄清,纷纷诧异,心中不免有所顾虑,不会又来惹事吧。
这两人身后,独孤煌也跟着进来,他一边指着丘玄清,一边边嘴上抱怨道:“院子里放着的那些箱子全被他掀翻了!”
众人瞪眼咋舌,暴跳如雷,不少人从座椅上站起身,怒声骂道:“这该死的道士,怎么回事!”看来昨日那追魂雾的厉害,所有人都心有顾忌,也许此刻任惊魂未定。
白眉道人急忙摇头解释道:“没有害人之物,各位莫要慌张,不过此事确实是师侄玄清无理在先,还请诸位莫要怪罪。”
“师叔!”丘玄清看到师叔为自己说情,想起当时只图一时之快险些铸成大错,顿时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不怪他我也有错,是我言语激了这位道长。”独孤煌像是良心发现,突然跟着解释道:“那些箱子里都是金银细软,确实无害人之物,但奇怪的是其中一个箱子里竟然有一尊大鼎!”
丘玄清神情严肃,大声说道:“此鼎便是我派被盗的宝物’毛公鼎’!”
众人疑惑,相互之间呢喃细语,奇怪这鼎怎么会在沈家的商队里,在这时候冒出来。
“鼎呢?抬上来看看!”司徒非急切的说道。
在旁一直无所事事的巴桑一听到有力气活,便自告奋勇的走出门去取那宝鼎,仅一会功夫,只见巴桑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单手便能举起那“毛公鼎”,步伐稳健的迈入阎罗殿,将鼎置于大堂中央,众人看的目瞪口呆,暗暗钦佩,巴桑果然天生神力!
众人纷纷围上前看那宝鼎,可再回想丘道长来到纵魂谷内也正是因为这门派被盗宝鼎,但怎么会在那沈家商队的木箱里,还运到纵魂谷呢?
白眉道人捋着胡须,神情严肃的说道:“依贫道看,此事绝不简单。如果是冲着黑风寨而来那自然是栽赃陷害。”
听到师叔如此肯定,丘玄清心里有些惭愧,先前不该妄加断言。
“这么一来,一切都通了,我有些明白了,看来这装生意恐怕绝对不止只为一家而来。”司徒非目视着宝鼎突然眼前一亮,好想觉察到了什么。
黑风寨的恶人们都不是喜欢计较的人,一听事态又添变数,很快没人在意刚刚丘玄清掀翻木箱的事,竖起耳根听着。
“哦?愿闻其详!”南宫云台走到司徒非身边问到。
“大家看,从头至尾不论是谁,谁最终得利?”司徒非先是抛出问题,紧接着自问自答到:“朱家!我很了解那人做派和谋略如今他既然为朱家办事,恐怕一开始我们就都被设计在其中,我们都成为了他的一枚棋子。”
陆九峰不敢相信,单单只用一个计谋就可以造成如此多的影响,他好奇的盯着司徒非问道:“你说的那人是?”
司徒非似乎不太愿意多提起那人,他深叹了一口气,话锋一转便开始洋洋洒洒直接道出了自己的判断:
“我们要先从这位丘道长说起,首先武当派宝鼎被盗,可为何别的地方不寻,偏偏来我们纵魂谷?而如今这商队箱子里尽然又冒出那失窃的毛公鼎!两者之间不免有些蹊跷。倘若当时不是陆九峰未痛下杀手,还有守清道长也在纵魂谷内,恐怕丘道长已经死了千百回,那武当派自然与我们纵魂谷结仇,而世人也都认为毛公鼎被我们所盗窃,贪图那外界谣传的宝藏。
其二,那沈家如何能请得动皇上身边“亲军都尉府”中之人。必然是皇上下的命令,要以沈家商队的名义找人护送,便可暗度成仓没有人会注意到此事与天子有关。而沈富富甲一方,朱重八自幼孤苦穷困如今坐上了皇位,以他性格岂会容忍这样富可敌国的人安然在他身边?这趟买卖送不送到都无所谓,路上只要有个闪失便可落下个办事不利,莫须有的罪名。那沈富若是聪明恐怕也是知道此事,为了防止沈家族人在此事当中任何一个环节与外人通风报信,所以才不让沈家族人参与。
其三,而那沈富虽然不知通过何种方法清动了那“南斗六老”,但是那六老只要前来,万一被我们所杀,那南无派没了南斗六老和下任掌门人选李崇瑶,必定伤了筋骨,门派实力大减,可谓除去了一支势力。而如此血仇也必会引起南无派,七真派和全真派,乃至召集整个武林对黑风寨群起而攻之,自然可以不用他费一兵一卒!笑看鹤蚌相争,朱家坐收渔翁之利!
其四,要说说这明教总坛和“别失八里国”,如今朱重八坐上皇位,自然心有忌惮这明教和白莲教的势力,唯恐影响其朝政大权,必然有心想除去。还有那西域边陲,若是“别失八里国”与北面的元军合力同时攻击,大明江山恐怕也难保。
如果我们不阻这支商队,那么这些箱子便会送到别失八里国明教手中。这变化恐怕就多了,别国可汗会认为大明扶持明教,必定国内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便可借刀杀人除去了明教总舵。如果明教总舵愿意效命,将那装有机关流失追魂雾的木箱送给别国的可汗,岂不是可以帮助明教重新夺得别国参政大权。
而如果被我们劫了送不到,也可书信“别失八里国”明教总舵,说财物已被纵魂谷所夺,拉动明教势力对付我们。
就算明教不来,那江湖上纵魂谷的传闻如何险恶以后随时可以利用,借我们纵魂谷中的武功高手,去对付那江湖各派的势力,因为在老朱眼中这些江湖势同样也会威胁皇权。
不论如何,此计一出,我们都无招可破,一石多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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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着云里雾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清楚了一件事,所有人都被算计在内,成为了那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独孤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无比震惊的再次问道:“一石多鸟?”
司徒非清了清嗓子,解释道:“目前看来,就是纵魂谷,沈家,武当派,南无派,明教,和那别失八里国。”
南宫云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怒声骂道:“好个毒辣的计谋,尽然简简单单拉一趟买卖,就可以算计那么多,出此计谋的人究竟何许人也?”
司徒非低下了头,隔了半响,才低声回道:“我师傅。。。。。。。”
“什么?!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