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牙的心情很糟糕,又一个派去阴龟谷的女杂役无缘无故的失踪了!
“孟浪!轻狂!不着调……成仙,成仙,无知小儿当是吃饭喝水,张口就来。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真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一通口水,直冲季蜜蜜他们喷来。
来人是一名须眉花白的老叟,老叟声音沙哑,中气十足,脸色阴沉。一身灰袍半新不旧,他背着双手,约莫有七十来岁,个子不高,骨瘦嶙峋。干瘪褶皱的脸上一双三角眼似闭还开,面色阴郁。
季蜜蜜努努嘴,暗自咕哝了句:“人不轻狂枉少年。”
老叟双眉高高地挑起,眯眼瞅她,一双老眼遽然大睁,指着季蜜蜜你,你了半天未能说出一句整话。
王何一见来人,猴精得眼珠子一转。最初他本意是遵循大师兄的嘱咐将季蜜蜜送出内门,这对于无法修炼的她来说是最好的决定。现在不同了,不说两人的关系发生了转变。既知她拥有灵根,如在失忆的情形下被送出内门,很可能她这一辈子就与仙道无缘。当务之急,他要想办法让季蜜蜜能名正言顺的留在内门之中。
于是,王何拉上季蜜蜜,急急含笑走上前去。
“沈师兄!”王何扬手招呼。
沈牙见状白眉轻皱,眼一闭扭头便走,迎向他的丫头蓬头垢面,衣衫不整,骨瘦如柴,灵力全无他懒得搭理。丫头身旁的小子,更是日剑峰上沐问臣身边那个出了名的猴崽子,他也不愿招惹。
岂料他躲得快,对方拦截的更快。
王何先施一礼,笑道:“这不是我们日理万机的沈师兄,沈大总管嘛!您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闲逛?说来真巧,师弟我正好有一件小事儿,想……”
“别!”老叟嗤之以鼻地从喉咙里哼了一声,“别来这一套,什么狗屁总管,老夫管的只是一帮杂役,做的也仅是一些门内打杂的琐事。现在随便蹦出个阿猫阿狗都有一座山靠着,苦活累活还不是我老头子自个儿忙活。”
“呃!”一听,王何笑意渐深。“那这事您铁定愿意帮忙,瞧……我这不就给您带来一帮手。”
被推上前去的季蜜蜜立刻露出一个乖宝宝的标准笑容,恭恭敬敬地依葫芦画瓢向老叟行礼。
“沈总管好!”嗓音清甜。季蜜蜜心里通透,她知道王何是在想办法帮她安顿下来。她也需要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以及一个不会被人猜疑的身份。
“你是要成仙的人,老头子我用不起。”是当然老眼昏花吗?光看眼前这丫头骗子一双十指纤纤的小手,就不是会干活的人。
王何咬了咬牙,一把将老叟勾去一边,状似避人耳目,在老叟的怀里塞了点什么,附耳道:“沈师兄,你有所不知,我这小姐姐她可怜人啊!你看她是不是半点灵气全无,形同凡人一般?其实她是有着四灵根,但是悟性太差,修炼近十载是半点灵力也无。前段日子一时想不开,带着全部家当投了井。以至于现在不光身无分文,连记忆也丢失了。她为人老实又本分,您就帮帮她吧,算是我王何欠您老一份人情,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小子自当尽力。”王何拍着胸脯保证。
季蜜蜜眼尖,瞧见王何递出的是一枚鸡蛋大小的绿色晶石。她不知是何物,但从王何心疼的神态与老叟眼中的一抹神采,得知那定是一件让人宝贝之物。无论事否能成,王何这一份情谊她是妥妥的欠下了。
“也是一可怜人。”老叟皱了皱眉,一时间竟心有触动。想到自个儿长久以来一直滞留在炼气期四层顶峰再无寸进。因而不动声色的收起手中之物,考虑一下后,又道:“行吧,老头儿手上正好还有一份活计挺适合她的。”
“多谢,沈师兄。”王何再施一礼,行礼中他偷偷对季蜜蜜高深莫测的一笑。
季蜜蜜同样微微一笑,回他一个心领神会。她忙上前言谢:“多谢,沈总管。”
沈牙一见季蜜蜜的架势,扶额叹息,哪有女子行男子礼仪的。他摆手道:“你的杂役名牌呢?拿来我做个登记。”
“掉井里了。”季蜜蜜不假思索地答。
王何险些笑出来,然而下一刻,当老叟目光移向他时……
“哎,还要烦请沈师兄费心,师弟我感激涕零。”
老叟的面色青白交错了数回,才迈上了上山的石梯,头也不回地阴沉道:“还不跟我走。”
半天后,一老一少两道人影步行在树林中的小路上。沈姓老者背抄着手走在前头,季蜜蜜一手怀揣着王何交给她的黄封旧书,一手握着崭新的青玉腰牌。如获至宝,紧跟其后。
他们东一转,小树林变成了小竹林,西一转,通过竹林来到一山谷入口。
尚未靠近谷口处,季蜜蜜顿感一阵寒意扑面而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老叟止步不前,似对这寒气有所抵触。
季蜜蜜好奇的冲谷内张望,山谷应该很深,暮色苍茫看不真切。谷口处立有石碑,碑上刻有阴龟谷几个大字。
“这是阴龟谷,你的任务就是保持龟池的清洁,整理出的龟皮每月都会有人来取。”季蜜蜜满腹疑惑,见老叟说完转身要走。
“沈总管,我住哪儿呀!”季蜜蜜忙叫,对方不管饭也罢了,好歹也要告知她的住所才是。
沈牙翻了翻白眼,黑着脸,没好气地说:“自然是谷中,丫头骗子青玉腰牌老夫都给你弄来了,难不成还要老夫送你进去,再为你准备一顿吃食。老头子事多着呢,没空伺候你。”
目送老叟愤愤远去的身影,季蜜蜜识相的没在吭一声。她瞧了瞧手中刻有杂字的青玉腰牌,转身朝谷内走去。
季蜜蜜迈进去才发现入谷仅有一条窄道,似是两道高得令她头晕目眩的夹壁构成,夹壁中间阴影朦胧因是寒雾萦绕,阻拦了她的视线。窄道越往里越宽,直至她眼前忽然开阔。
季蜜蜜身立在高处,可以俯瞰半个山谷,谷中阴森森地,一条山涧贯穿而过,寒雾轻缈,周遭的各种参天大树挡住了当顶的日光,水都映成了深绿色。涧溪两旁撒布有大大小小,背叠着背的杏色乌龟,季蜜蜜揉揉眼,再看,没错那些乌龟都是白蒙蒙的一片杏色。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和一堆乌龟生活在一起。
忙活了一天的季蜜蜜早已疲惫不堪,她抬眼就发现右侧的一间小木屋,估摸那儿就是她的住处。她就近坐上一块岩石,一双脚自然的下垂,在半空中晃呀晃的,实在走不动了。
季蜜蜜深吸了一口气,全身刚放松下来,肚子就不客气的咕噜咕噜叫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