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陆滨柔跟平阳县主去见了致宁侯之后,回到家里,她也自己给自己禁了足。不止是为了遵守致宁侯的要求,也是自我惩戒。
当然,如今的她已经开始晨昏定省,未免长辈们看出端倪,给长辈请安她还是会去的。只是除此之外,再也没出过院子。
还好陆滨柔这些日子因为养伤,大部分时间本就窝在屋子里,才没有让人发现端倪。不过,她翻来覆去抄的就两本书,其中一本还是孩童启蒙用的三字经,已经引起丫头们的不解了。
她帮平阳县主伪造扇子的事情,两个贴身大丫头都知道。但是那日两人一起去找致宁侯,她谁也没告诉谁实话。不过以沐阳和凝香的聪明,姑娘穿着男装,带着价值千金的远川先生真迹出去,回来字轴没了,她们暗暗也猜了**不离十。
滨柔默默地抄字抄了几天之后,终于起了疑心,事情不对呀!她给师父的信,是用和父亲约定的途径送去的,回来的信正常的话,差不多应该到了,不至于耽搁这么久还没消息。
她又等了一天,还是没有信送来。晚上,她装作不经意从母亲口里套出,就在前些日子,这条通信途径已经由大哥滨祈负责了。
陆滨柔暗惊,大哥负责?以大哥的聪明,莫不是早就发现了点什么?
于是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赶在陆滨祁上值之前截住了他。
初夏,清晨的风还有些微寒,树木浓翠,有晨起的鸟儿飞过,清脆的鸟鸣撒了一路。太阳还没完全出来,阳光细细却灿烂地照向大地。
穿着玄色军服,系着火红披风的陆滨祁站在马前,挑眉看向拦住他的妹妹,问道:“一大早找我,柔柔有何事?”
陆滨柔直接问道:“大哥,我给师父写的信,是不是有回信了?”
陆滨祁没正面回答,而是问道:“你找云川先生求扇面,可是和致宁侯有关?”
陆滨柔大惊,大哥真的知道了?她停了一下方问道:“哥,你怎么知道我写信给先生是求扇面,你偷看我信了?”
滨祁答道:“父亲给我的信上说的。远川先生过了年就出门了,只说是云游,并没有书信回来,所以不知他身在何方。你那信,父亲没能送到先生手里。”
陆滨柔大惊,什么,居然没在边城?那扇面是真的求不来了?
天啊,自己都已经承诺给平阳县主了,怎么办?
陆滨祁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本来没太往心上去的他也严肃起来,他问道:“柔柔,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实话。”
陆滨柔低落地道:“你不是都知道了么,还要我说什么……”
滨祁无奈,只能解释道:“你突然用那个渠道送加急件给云川先生,本就不寻常,自然惹来父亲和我的关注。我并没有私下翻阅你的信件,但是云川先生不在,你的信又摆明了是急事,父亲只好开启看看详情,这才发现只是求扇面。”
“远川先生的字虽然珍贵,但你是他弟子,得到一副他的字并不难,你却用了这种方式,家里人谁都没告诉,可见并不想让长辈知道。父亲便给我写了封信,让我留意下你近日的行径。”
“然后我发现你和致宁侯的女儿近日所交甚密,而致宁侯前几日闹了笑话,竟然拿了把假的云川先生的扇子。几件事联系起来,不难推断你求扇面定然是和致宁侯有关。”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陆滨柔只好承认,她把前些日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陆滨祁。
果然,陆滨祁听闻事情详情后,勃然大怒:“什么,你竟然帮着平阳县主做假扇子欺骗她父亲?柔柔,你可明白,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小里说,不过是女儿怕父亲责罚做的小骗局,而你只是耳根软帮了她;可是往大里说,难免会让人怀疑你们的品行。”
“她是金枝玉叶的县主,还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母亲,自然可以不在乎悠悠众口。但是柔柔,你不一样啊,你还面临着想要退婚的情况,退婚本就是失信之举,再加上这个……几乎是必然会有人拿此事做文章。而且,你这一手仿字的本事暴露了,不怕日后被人利用,有个仿造的赝品就往你头上安么?”
陆滨柔垂下头听着,其实她都明白,但是……骨子里任侠的性格让她当时就忍不住护着平阳县主了……
她当时也是太想当然了,听着平阳县主描述的她父亲就想着息事宁人,但真的见了致宁侯才发现,小女孩对父亲有着根深蒂固的偏见,对于那样的父亲,坦白其实是最好的方法。
陆滨祁训完妹妹,才告诉她,随信寄来的有一把扇子,是云川先生平日里自己用的,是他某次醉酒后的得意之作,临走之前送给了父亲,父亲便割爱给了她。
但是滨祁大哥说,他会亲自把东西送到公主府上。
陆滨柔急了,说不能送到公主府,平阳县主还瞒着她母亲呢。
滨祁冷笑,都惹出这种祸事了,还想瞒着长公主?
他不听陆滨柔关于为什么不能告诉长公主的解释,而是把陆滨柔撵了回去,吩咐人看住了她,等伤好了才允许放她出院子,他不让陆滨柔再插手这件事情了。
陆滨柔气愤地被带回去了,陆滨祁看着她的背影叹口气,柔柔还是太嫩了,她也不想想,这件事由长公主出面,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有了长公主的插手,保管没有人再敢当面拿这种事做文章,陆滨柔自然可以脱身了。
至于陆滨柔说的理由,他当然明白,无非就是怕长公主和致宁侯夫妻再起矛盾之类的。真是妇人之仁啊,他想,那对夫妻都闹了多少年了,从他小时候起,就听过无数次他们闹到御前要和离,结果呢,还不是过了这么些年。
即使他们真的因此真的和离了,对他而言,也当然还是妹妹的名声更重要。而会因为这种事就和离的夫妻,在滨祁看来,不如趁早分开算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