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你们是从洴安郡来的吗?”
“是,奴婢是洴安郡临溪县人。”
“为何会北上逃难?朝廷不是发了赈灾的粮食吗?”
玉婉看了看主位上,表情逐渐冷了下来了的陛下,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晏君复看她颤颤巍巍不敢继续回答了,便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挥了挥手,让玉蘅将其带下去,教规矩了。说等学好了规矩再来伺候公主。
待殿里的人又全部退下去之后,瑾瑜看了看晏君复面色不善,好不容易今日晏君复不生自己的气了,她可不想让他生别人的气。她便向他的方向靠了靠,坐的近了一些,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
晏君复也觉得自己生气也不该在瑾瑜面前,便笑了一下,轻拍了一下瑾瑜的后背,表示自己无事。
不生气的晏君复仔细地想了想,晏辰并不是置民生于不顾之人,其实他凭良心而论,晏辰也是雄才大略之人。若不是皇祖父的遗言以及自己父母的死或许和晏辰有关,晏辰执政,也许会令江山安定人民康泰。
此事多半是下面的人为了讨好晏辰,并没有对晏辰禀报灾害的实情,而是直接将金州“借”来的粮直接送到了敏川。
他召来了卫景,交代了一番,便让他退下了。
这个春节,晏君复也忙的很,整日脚不沾地,见到瑾瑜的时候也不多。偶尔需要“宠幸”陈钰堂的时候,晏君复本体才会出现在瑾瑜这里,指导指导她的功课,有时也会指导她的武功。
所以这个春节,是瑾瑜这几年来,最无聊的一个年了。日日都在等待中度过。
不过某一日,她在后花园里溜达的时候,意外看到了正在巡逻的晏君清。
当她看到晏君清的时候,晏君清已经偷偷看了她好几眼了。他自打进入禁卫军的几个月里,每日都盼望着,现在终于可以见到她一面了,他的心扑通扑通的,小鹿乱撞。
瑾瑜一看到他,便对他笑了一下。若不是他正在当差,她肯定跑过去和他聊天,一起玩。
好不容易等到晏君清换班了,她才有机会冲过去和晏君清说了几句话。
瑾瑜对晏君清一直听怀有愧疚之心的,现在好不容易又见到他了,自然要去寒暄几句。对现在认识清楚了自己内心的晏君清来说,虽然两人并没有聊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但是他已经很满足了。
此时的晏君清,在军营里磨砺了一下,身上的纨绔之气已逐渐收敛了。一身禁卫军铠甲,显得他英姿飒爽。这几个月的锻炼,令他又拔高了几分,脸上也有些棱角了。
晏君清临走时,送给了瑾瑜一枚玉簪。白色的暖玉,雕刻着木兰花。他说她生辰之时,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便提前准备好了,日日放在了身上,期待着见到了便送给她。
愿望达成,晏君清整个人也都轻松了起来。
但那个簪子在瑾瑜手里,却让瑾瑜觉得格外沉甸甸的。
那簪子的玉质上佳,触手生温,雕刻的木兰花虽然精致,但细节之处有些处理的不是那么很流畅,必然不是熟悉的工匠所制。这簪子,是他自己刻的吗?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瑾瑜脑海中,便令她震惊了。而且这个想法令她的压力很大。她将簪子拿给玉蘅收好了,便回了甘泉宫。
二月初二,瑾瑜的生辰礼。今年晏君复终于不像是往年一样,给自己办个宴会便罢了,终于开窍了一回,自己也准备了一个小礼物。是一只大雁形状的玉坠。
生辰礼过后,晏君复亲手将玉坠戴到了瑾瑜的腰间。瑾瑜也喜欢的紧。毕竟晏君复从没有送过什么有意义的小礼物。而且在那大雁不起眼的地方,还刻了一个小小的“复”字。
和收到晏君清的礼物不同,瑾瑜收到这个是令人轻松的欢呼雀跃。不论穿什么衣服都带着那玉坠,虽是挂在腰间,但却日日被她攥在手里把玩。晏君复见瑾瑜如此喜欢,心里也是十分欢喜的。
三日后,二月初五,朝堂和后宫同时传来了两个消息,一忧一喜。
第一个消息是南星实在撑不住和东月长达四个月的战争,以两代的姻亲关系为由,向北晏借兵,请求出兵东月。
第二个消息是陈钰堂传来喜讯。徐太医诊出了其两月有余的身孕。
关于要不要出兵东月这件事,朝堂上自动分成了两派,且人数基本对等。
一派持的是赞同意见,认为北晏一直仅处在东月之下,现下东月战争,极消耗国力,正是和别国联盟,入兵东月的大好时机。虽然让东月真的灭国不现实,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是却是一个削弱东月的大好时机。北晏可以趁机坐上霸主的位置。
另一派持的自然是反对意见。北晏和东月几百年来虽无外交往来,但作为第一强国和第二强国,一直相安无事,这个平衡关系很难维持,一旦北晏率先将这个平衡点打破,以后想要再维系起来,便难上加难了。且打仗本就有损国力,不仅损耗东月的,也损耗北晏自己的。现在出兵便是损人不利己,还有可能让别国有机可乘。
两派在朝堂上争持不下,天天吵架,令晏君复很是头疼。
虽然晏辰和南星国有着千丝万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是这两派亲星派和亲月派却不是以朝堂阵营划分的。晏辰,华老王爷,陈飏这北晏朝堂的三大巨头均未明确表态倾向于哪一方,而且更像是中立。而不论是主战还是主和,都有保皇派和晏辰一脉大臣交织存在。这令做皇帝的更加头疼了。
而相比较而言,本应当轰动朝堂的陈夫人有孕,便显得不那么轰动了。但还是隔三差五,陆陆续续地有大臣上表奏疏,说这毕竟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而且后位空悬,为了避免长子非嫡出这种尴尬的情况,建议陛下尽早立后。
关于要不要出兵一事,晏君复明面上的发言权并不多,只能依靠自己悄无声息安插在朝堂之上不起眼的人,暗中推波助澜。
但立后一事,除了晏君复自己,别人,即便摄政大臣辅政大臣也只有建议权,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晏君复自己的。
但好在现在朝堂之上已经被是否借兵这件事掩盖住了所有事情的风头,现下还是可以拖一拖的。
虽然瑾瑜清楚的很,这孩子肯定不是晏君复的,但自从重提立后一事,她就不爽的很。她虽然知道晏君复早已经没了立后之心,若是有,当初也不会在颁旨前夕突然反悔了。但是她就是很不爽。以至于晏君复都能看出来她突然而来的莫名敌意。
针对这一点,晏君复也很是无奈。他怎么知道为何这个人这么小,醋意却这么大?
不过虽然晏君复针对瑾瑜莫名其妙的敌意不闻不问,但还是叮嘱了瑾瑜,尽量避免和陈钰堂的一切接触。以防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