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黑的夜色笼罩在整个浔横府上方。
初春的夜里弥漫着冬日的寒气,街上的商铺已经落下房门,贩卖的小贩也在回家的途中。
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
鱼欢楼门前却热闹非凡,姑娘们或站在门口,或者倚在二楼。
她们手拿团扇,身披轻纱,露出大好春光。
路过的男人大都被这风情所吸引,走入楼中,一些囊中羞涩的人则停在楼下,忍不住调戏一番。
如今春光正好,鱼欢楼也借此机会举行众人期待已久的花魁比赛。
听说鱼欢楼的花妈妈花了三个月调教的春茗姑娘也会在今夜登台。
另有传言说还有一位绝色佳人也将在今夜出现,虽然之前并没有关于这个佳人的信息,不过花妈妈保证那姑娘绝对不必春茗差。
连花妈妈都这样说,今夜的鱼欢楼自然比往常更加热闹。
前院人多为患,后院则相对比较安静。
一间雅致的闺房之中,一位身着轻薄的红纱的女子静坐在桌前,内里只穿了一件酒红色的抹胸襦裙。
迷蒙的灯光下,那女子姣好的皮肤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想。
她头上挽着一个飞天髻,简简单单插上一支红色流苏珠钗在一侧,虽然简单,却正好与这身红衣相得益彰,如丝绸般的头发披在肩头,眉心一点朱红更有画龙点睛之效。
真是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只是美人的心情似乎不是特别好,她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反而有些烦躁。
站在她身后的婢女也忍不住赞叹,“公子真漂亮!”
这声音竟是小步的声音,他口中的公子俨然就是容华,今日两人换了女装,一般人怕是认不出来,尤其容华的女装又如此惊艳。
今日容华终于如约履行他答应薛止的第三个条件,当真正穿上女装,他还是忍不住烦躁。
听到小步的赞美,容华非但没有半丝高兴,反而更为生气,“不准说本太子漂亮!”
小步委委屈屈站在一旁,小声嘀咕,“当日不要答应这种条件不就好了!”害得他也穿上女装,这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他还有什么脸面呀。
如果让皇上或者娘娘知道他放纵太子做这种事情,肯定会治他一个护主不力之罪,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小步,我看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容华顺手拿起桌上的团扇,想像往常一样做出打开折扇的动作,可是看到手中那美人团扇,眉心皱得更紧了。
他将团扇扔在一边,“谁让你把我打扮得这么……”他顿了顿,极为不愿地吐出那两个字,“漂亮!”
小步战战巍巍站在一旁,小声回道:“公子不是要夺得花魁,不打扮得漂亮一点怎么夺得花魁?”
“唉!”容华重重叹了一口气,将面前的铜镜放下。
眼不见为净!
他单手支着头,闭上眼睛,“本公子先歇息一会儿。”
鱼欢楼中无比热闹,艳丽的歌姬在台上扭动着曼妙的身姿,伴随着低沉萎靡的乐声轻轻起舞。
“好!”
台下的称赞声不绝于耳。
二楼的雅间中,夏锦心悄悄打开窗户打量着外面的一切。
这就是传说中的青楼啊!
终于有一天她也变成众多穿越者中逛青楼的一员了呀。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我竟不知道,你对青楼这么好奇!”
君瑜看着趴在窗前好奇盯着外头的小丫头,不,小公子哑然失笑。
夏锦心关上窗,回到桌子旁,坐在君瑜的身旁,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才回道:“我也不知道,你如此翩翩佳公子,居然也喜欢逛青楼。”
君瑜正要说什么,夏锦心接着揶揄,“而且还带着一个小丫头来。”
今日夏锦心本来乖乖呆在院子中和锦凡练字呢,是君瑜说让她换了男装,要带她去好玩的地方,她才屁颠屁颠跟来的。
谁能想到他竟然把她带到青楼来。
君瑜捏了捏夏锦心的小脸蛋,眼中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那神情转瞬即逝,快得夏锦心以为是她的错觉。
楼下,一声锣鼓声响起,花妈妈扭动着那水桶腰走上台,“想必各位老爷期待已久,下面有请春茗姑娘上台!”
热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
只见一蒙着身着白衣的女子静静缓缓走上台,曼妙的身躯被一袭白衣包裹,却露出一双玉足,白色的纱巾遮住了她的容颜,随着那女子进入,台下的人露出了痴恋的目光。
“这就是妈妈花了三个月调教的春茗姑娘?”
“你看那曼妙的身姿,那芊芊柳腰。”
“即使遮着面容也掩不住那凝白的肌肤!想必手感甚好。”
“真他娘的漂亮!老子今夜一定要与这春茗快活一翻。”
台下的人议论纷纷,无不拜倒在春茗的白衣长裙之下。
夏锦心也点评了一番,“犹抱琵琶半遮面,露地恰到好处,又遮得让人产生兴趣,她倒是把握得不错嘛。”
君瑜握着茶杯的手一顿,随意问道:“锦心以前学过诗词?”
“随便看过一些!”她随口答道,并不疑有他。
君瑜却低下头陷入沉思,直到她回头笑吟吟地问他,“你觉得春茗姑娘如何?”君瑜才抬起头看向窗外。
略略瞟了那台上的女子一眼,此时台上的女子正在弹琴。
花魁比赛比的不仅是样貌,还有才艺。
君瑜收回眼神回道:“一般!”
夏锦心凑到他身前,“这样都一般的话,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君瑜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何为喜欢?”
夏锦心想了想,缓缓说道:“嗯!你会不会想有一个女子同你一起携游天下?可以你弹琴来她起舞,你煮茶来她品茗,你写诗来她研磨,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或在山间隐居种菊,或在繁华的闹市与她同游,猜猜灯谜,赏一赏月亮。”
她柔柔的声音如夏风一般和煦,她双眸闪闪发亮,脸上带着一丝向往,她虽是在问他,可是他却听出了她的愿望。
这便是喜欢吗?
“总之,只要她在,你便会觉得满足。”她缓缓说道。
君瑜看着认真望向他的小姑娘,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若是平时他一定会淡淡一笑,说他不曾有这样的愿望,也许一生都不会有这样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