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金楼用完饭,独孤维唯打算去东宫看魏天喜的情况。她的身份不好总往东宫跑,怕落到有心人眼里再罗织出什么闲言碎语来,原本打算先去永嘉公主府上,然后再和萧钧一起过去。萧恪过来的正是时,她跟着萧恪一起过去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两人到东宫的时候,萧钧已经提前一步到了,萧铎也刚回宫换了便服,正在询问萧锬魏天喜的情况。
萧铎作为皇储平日很忙,萧锬却没多大事,便揽了招呼魏天喜的任务。
“……不停在耳边吆喝,看守的人都有些受不住,他倒好,吃饭喝水上茅厕的功夫都能逮着会打个盹,这老家伙死猪不怕开水烫,推他、打他就当给他挠痒痒了,真叫人恨不得一脚踹死他!”萧锬一个阳光开朗的少年都给魏天喜气得咬牙切齿。
这魏天喜真是一块蒸不熟切不烂的滚刀肉,简直是软硬不吃刀枪不入的难啃骨头。
“也不是没有办法……”独孤维唯道:“可以让人削两根竹签,两端不要太尖,卡在他的上下眼皮上……”
“这办法好!”独孤维唯没说完,萧锬便双眼一亮道。
萧钧无声地冲独孤维唯翘起大拇指。
独孤维唯笑笑,继续道:“把他双在背后捆住,然后再用长竹签,哦,这个要两头尖的,一头抵在下颌上,另一头支撑在胸前,中间系上线固定在脖子上以防脱落,这样他就是睁着眼打瞌睡也不行了。”
萧锬佩服地五体投地,连声叫好。
萧钧抚掌道:“就这么办!我这就叫人削竹签去!”
独孤维唯要去看看魏天喜目前的状态,不让睡觉的刑罚也不知有没有点效果,得去查验一番,几个人便起身同去。
魏天喜被关押在东宫一座略偏僻的殿宇中,离着多远便已经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甚是森严。
东宫之人只知道这里是禁区,却不知里面住的是什么人,就连守卫都没搞清楚。
只有最靠近殿门的守卫才是萧铎信得过的亲信,略微知道一二。
这时天光黯淡,已经到了上灯时分,侍女们正在将沿途的灯盏点亮。等走到殿门,殿内的灯火透窗而出,照的院中亮堂堂的。
门口的侍卫躬身行礼,然后推开房门请几人进去。
魏天喜被捆绑在椅背上,见人进来,有气无力抬眼看看,旋即闭上双眼。身边立刻有一名侍卫动摇晃他的双肩,喝道:“睁开眼,不许睡!”
魏天喜置若罔闻,任凭他怎么摇晃就是不睁眼。
萧铎皱皱眉,难怪萧锬说这老东西难缠,破罐破摔的样子果真是不好对付。
独孤维唯打量魏天喜的脸色,这已经是不让他睡觉的第二日了,魏天喜脸色明显十分憔悴,眼下眼袋很重,就连脸上的老年斑都明显加深了些。虽然他逮着会就打盹,但毕竟上了年纪,精力衰退,不能好好休息明显淘费不少精神。
独孤维唯看看室内的侍卫,萧铎便挥将他们打发出去。
“魏公公这是何必呢?你在这里遭罪,别人却依旧逍遥似神仙,你甘心吗?”独孤维唯面对着魏天喜慢声细语,以劝解的口吻说道。
魏天喜睁睁眼,有气无力歪着脑袋看着独孤维唯,思索片刻,嘴角露出一抹笑,道:“别人是谁?老奴可不知道。”
独孤维唯注意到他思索的神情,知道魏天喜两日未睡,此时思维已经迟钝了,他怕自己说错话,所以说话之前要先想一想。
她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加快语速道:“淳于雁是怎么死的,很快就能查清,石俊怎么升的职,还有金吾卫大将军为什么要提携一个无权无势的商家子,这些都不经查。天子一怒血流漂橹,圣上震怒之下,公公觉得谁能保守住秘密?”
魏天喜脸上的淡笑显得十分呆板,神色恍恍惚惚,却不随着独孤维唯的节奏走,依旧想了想才声音暗哑地缓缓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因为在邵岩时老奴的下人得罪了二小姐,二小姐便记恨在心,撺掇着太子殿下这样对待老奴。老奴伺候先皇后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先皇后在天若有灵,知道二小姐这样蛇蝎心肠对付身边的老人,定不会轻饶了二小姐。”
嘿!都这样了还不忘倒打一耙挑拨离间!
独孤维唯的白眼尚未来得及翻起,萧恪已经飞起一脚揣在魏天喜膝盖上。他哪里能容得人当着他的面污蔑独孤维唯。
巨大的力量使得魏天喜带着椅子向后飞出去侧翻到在地,伴着低低的一声“咔擦”声和他咬牙的闷哼声。
萧恪一脚之下,就是一棵树桩也断了,别说魏天喜一把老骨头,想必膝盖都碎成渣了,难得他竟然没有惨叫,忍耐的功夫果真不同凡响。
独孤维唯都怀疑他是因为年纪大了,痛神经萎缩了。
萧锬向几人摊摊,神情仿佛在说:你们看,这老家伙就是这么难缠,不是我没本事,不能让他招供。
魏天喜是多么难对付,萧铎已经领教过,皱皱眉跟萧锬一左一右将他连人带椅一起扶起来。
独孤维唯拉住萧恪的顺毛,继续向魏天喜道:“公公打的注意,我大约能猜出一二,不过是打着要死死一人的想法,怕招出真相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可公公可知道你失踪后你那儿子是怎么做的?”
魏天喜脸色惨白,额上因为疼痛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双腿剧烈抽抽着抖个不停,神情却满是讽刺的样子,看着独孤维唯一语不发。
独孤维唯看他的眼睛比方才反倒要清明,暗想他被踹了一脚,疼痛刺激地神智清醒了些,这时候再审问怕不会见效。
“你的义子跟继子两人,一个知道你失踪了,差点掩饰不住自己的欢喜,一个呢,尽派一些偷奸耍滑的人出去装模作样寻找你的踪迹。哦,忘了告诉你,你那继子原先的父母兄弟们现在估计已经把你攒下的万贯家财都瓜分干净了。你觉得为这样的家人丢掉性命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