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从魏天喜的口中叫出自己的名字,独孤维唯时没反应过来,此时才思索他话中隐藏的信息量,“银子不够我帮你弄”,魏天喜在替个人筹措银子?他在邵岩的生意和买卖官位都是提这个人筹措银子?这个人是谁?
“维唯,维唯,你还这么年轻……维唯,哦,不是维唯,你的老毛病好些了……”
思忖间又见魏天喜歪着脑袋盯着她打量,嘴里嘟嘟囔囔凌乱地说道。
接连四个维唯,虽然他吐字不是十分清晰,然还是能够听出这四个“维唯”的发声并不像正常人叫独孤维唯名字时候的语调。
萧钧扭头看向独孤维唯,张口道:“维唯……”
萧锬听萧钧这么叫,突然想明白了什么,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
独孤维唯竖起食指在唇边“嘘”了声,示意萧钧别说话。
但就这声,似乎吵醒了魏天喜的梦境,他的眼神瞬间清,看着三人露出个莫名其妙的笑容。
萧锬和萧钧都有些失望,原当趁着他脑子不清能问出点什么呢,哪知这么快就情醒了。
独孤维唯冲二人摇摇手,指指魏天喜。
兄妹两个看过去,发现就这么几息的功夫,魏天喜的眼神便又开始混乱,嘴里断断续续唠叨:“要发大财了……都给你……不听话,不要你了……哈哈,你头上有只癞蛤蟆,好重,癞蛤蟆好重,快帮我取掉……”
他脸上的神情时而高兴、时而焦躁、时而伤心、时而又咬牙切齿。独孤维唯试探着又问了几句话,都是鸡同鸭讲,他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似乎与外界完全隔绝般。
独孤维唯见此状况,只得招呼两人先出去。
出了门,萧钧沉不住气先道:“他叫的不是你!”
萧锬也道:“应该是音同字不同。”
“音也不怎么相同,魏天喜口中的更像是平声‘微微’二字。”萧钧又补充了句。
独孤维唯点点头,分析道:“他说‘你还这么年轻’时你们注意到它的语气了吗?像是有些惊讶,他惊讶这个‘微微’还这么年轻,正说明微微已经不年轻了。我们接下来就需要查京中名字中带有“微”字,且上点年纪的女人,这个女人说不定是我们突破的关键。”
“难道不能是他胡言乱语,或许根本没有这个人?”萧锬想了想道。
“不会!这个叫‘微微’的人对于他来说定然铭心刻骨,所以即便是脑子糊涂了,记住的也只有她,看到别的女子下意识只想到她。”独孤维唯摇头否定了萧锬的说法。
“我不懂,但我相信你!”萧钧拍拍独孤维唯的肩道。
独孤维唯冲萧钧展颜笑,“相信我,没错的!”
“那么就去户部甲库查找吧!”萧锬跟着笑了笑说道,这是相信了独孤维唯的说辞。
大魏户籍制度沿用前朝,将天下人口分为四类:类是宗室,户籍由宗正寺统管理。第二类是官员,户籍由户部管理。所有官员及官眷的卷宗皆收在户部甲库。第三类则是平民,通常由籍贯所在地的里正坊正管理着户籍。第四类是贱民,包括奴仆、女妓、小倌诸如此类的贱籍则由当地官府统管理户籍。
之所以直接说去管理官员及官眷的户部甲库查找,方面是认为能勾结魏天喜,送人进宫谋害韦皇后,绝对不是普通百姓能操作得了的。二是能够提携者石俊路青云直上的人,非位高权重不能办到。
“未避免遗漏,就从二十岁往上查。”独孤维唯这样建议。
又道:“魏天喜这里不用担心,让人给他松绑,熬碗安神汤,喝完让他痛痛快快睡觉,睡好了我们接着跟他耗!”
“听你的意思,他睡觉就没事了?”萧钧有些不敢置信。
“你放心吧,这老家伙意志足够坚定,怎么可能这样就疯了?等他睡觉神智就清醒了。”
“我现在就去安排,阿钧你等我下。”萧锬立刻回头去吩咐看守的侍卫。
兄妹俩打算去进宫请旨然后去户部,独孤维唯便先告辞回大理寺。
事不宜迟,她打算今日就去开淳于雁的棺木验尸,迟了还不知道石俊要闹什么幺蛾子。
回到大理寺,她手底下个姓卫的主簿凑过来神秘兮兮道:“大人,赵寺丞去萧大人那里告你状了!”
“告我什么?”独孤维唯说完就晃过神来,估计是觉得她三天两头不在大理寺,无组织无纪律,没有认真工作。
果然听卫主簿道:“说大人您刚刚任职,占了勤勤恳恳办事的官员的位置,却整日不在衙中处理公务,天天往外跑,既然这样还不如好好在家做个千金小姐绣绣花,准备嫁妆的好。”
独孤维唯笑了,对于赵寺丞这样的人她没什么好感,也没精力管他的事,左右他就是告到皇上面前也白搭。
就是卫主簿揭发赵寺丞这件事,到底是欲向她投诚,还是欲借自己的手扳倒赵寺丞,她也没心思猜测。
谢过卫主簿,打发了他出去,然后去萧墩亦那里报备,打算这就带人去石家祖茔开淳于雁的棺木。
出了自己的公廨小院,迎头正碰上向这边走来的赵寺丞。赵寺丞张老脸阴郁地能滴出水来,看见她就更是恨不能在眼中射出利箭来。
萧墩亦可不是赵寺丞这个糊涂虫,以为她整天没事跑跑永嘉公主府,泡泡千金楼,只是为自己找乐子乐呵,他知道她肩负秘密任务,所以才大开方便之门。
所以赵寺丞去告状哪里能告得赢?不光告不赢,估计还要挨顿吃哒,所以腔怒火出来,看见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她也能理解。
不过身边老有这么个人用那样的眼神看人,心里难免有几分膈应。独孤维唯原本不想搭理他,想了想道:“赵大人,看在你大把年纪的份上,本官奉劝你句,安安分分、踏踏实实做你的事最好,不要总想着欺负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