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看到快下雨了?”张可瞪了郑畅一眼,继续赶路。
“听说今天咱们班要转来一名新同学,还是个女生呢。”郑畅稍加歇息,又赶上张可,“就是不知道漂不漂亮?”
“管她漂不漂亮。一大早就迎来这么晦气的天气,这女生恐怕也好看不到哪去。”
“天气和人有什么关系?”郑畅白了张可一眼,“我想,这个转校生一定非常漂亮。”
“哼。”张可嗤鼻一笑,“好啦,快走吧,你这个大帅哥不想在漂亮女生面前成为落汤************是喔。”郑畅提了提书包,拉起张可向学校跑去。
张可和郑畅刚刚走进教室,天空就响起一个炸雷,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张可坐到椅子上,探头望了一眼窗外。窗外雨滴如豆,许多坑洼已经聚积满水,黑幽幽的,像一张张噬人的大嘴,等着路人踏入。这时候,上课铃声响起,张可回过头来。
班主任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女生。那女生长长的黑发垂到脸前,滴着水,看不见面容,像极了电影中的贞子。
张可皱了一下眉,一种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
“今天,我们班要迎接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班主任带头鼓起掌,大家也热烈地鼓掌欢迎。
女生似乎毫无反应,依然像柱子一样站在班主任身后。班主任见状,走到女生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女生突然举起手来撩开脸前的长发,露出一张白皙的面庞,缓缓说道:“大家好,我叫邹之萍。”她只做了简短的介绍,便沉默不语了。
“邹之萍同学今后就要和我们一起学习生活了,希望大家能够和睦相处。”班主任拍着邹之萍的肩,举目四望,“你就坐在张可旁边吧。”
张可心头一抖,他可不愿意和这个古怪的女生坐在一起,但班主任这么说,他也只好硬着头皮接受了。
邹之萍身上似乎带着一股寒气,一坐到张可身边,张可就不由得想打哆嗦。
张可发现这女生确实很古怪,她从走进教室到坐下来,始终紧抱着手里的书包,好像里面有什么异常珍贵的东西,就连写作业的时候,一只手也要抓在书包上。
张可瞄了一眼邹之萍,又看了看她的书包,那是一个破旧的牛仔布书包,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可宝贝的。
这个叫邹之萍的女生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走进了这个班,成为了这个班里的一分子。
可是,时间一长,先前大家对她的好奇和关心都无所用处了,因为她实在是太冷漠了,冷漠得好像她是个哑巴,是个不存在的人。
她每天来了之后,就是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语不发地上课,一语不发地写作业,一语不发地呆坐着,所以,以至于到现在,张可都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好像班主任安置在他身旁的根本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个诈了尸的尸体。
唯一让人对她有印象的,恐怕就是她紧抱书包的样子了。
因此,大家对她那只书包的好奇远远大过了对她,所有人都觉得那里面一定藏着什么天大的不为人知的秘密,所有人都想知道。
有的时候,好奇心是可以战胜自身克制能力的,是可以蛊惑一个人的心的。
星期五,上了一天的文理课,张可总算盼来了一节体育课,可以痛痛快快地踢一会儿球了。
令张可没想到的是,上课的时候,邹之萍竟然抱着书包来到了操场上。
体育老师当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命令邹之萍立刻把书包放回去。邹之萍低头不语,只是攥书包的手更紧了,将书包紧紧拥在怀里,一动不动。
体育老师最后几乎是用愤怒的声音喝斥起来,邹之萍这才极不情愿地把书包放回教室。
快下课的时候,张可和郑畅坐在操场边上歇息。
“哎,郑畅,你觉得邹之萍这个人怎么样?”张可望着独自坐在操场一角的邹之萍,捅了捅郑畅。
“嗯……长得还可以。”郑畅歪着脖子,望着邹之萍,“就是有点怪里怪气的,老抱着她那个破书包。”
“对呀。”张可皱了皱眉。
这时,邹之萍站起身来,焦急地看了看手表,又望了望教室的方向,似乎很着急。
“哎,张可,我有个想法。”郑畅眉飞色舞地说道。
“什么想法?”
“我们趁现在溜回教室,看看那书包里究竟藏了什么东西,怎样?”
张可回头看看郑畅,又望望邹之萍,“这样不大好吧?”
“这有什么,我们只是看看,然后再原封不动地放回去。难道你不想知道里面放了什么?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呀。”郑畅极尽渴望地望着张可,等着他的回答。
张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抵制住好奇心的驱使,终于点了点头。
两个人顺着操场边缘,向教室跑去。下午的阳光照得人影斜长,好像整个世界也瞬间变得诡异难料。
张可和郑畅溜回教室,寂静的教室空无一人。两人缓步走到邹之萍的位置,轻轻拽出书包,互望了一眼,兴奋地拉开了书包拉链。
让两人失望的是,书包里没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只有一张非常大张的白纸,还有两个奇形怪状的小巧东西。
“这是什么?”郑畅拿着那张白纸翻来覆去地看着。
张可没有理会郑畅,他倒是对那几个怪模怪样的东西比较感兴趣,拿在手里,仔细观察着。
“你们干什么?”教室门口突然一声暴喝。
张可和郑畅吓得一抖,慌忙扭过身去。邹之萍站在门口,怒视着他们,良久,又无奈地垂下头,表情呆滞地向他们走来。
“对不起,我们……只是看看。”郑畅慌忙把白纸放到桌子上,然后拉拉张可,示意他赶紧走。
“对……对不起。”张可手足无措地跟着郑畅跑出了教室。
两个人跑回操场,郑畅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还好,她没带我们去教务处,不然就糗大了。”
“郑畅,你看这个。”张可拉住郑畅,将手掌摊开,一个小巧玲珑的鬼头立在他掌心。
“这是什么东西?”郑畅伸手去拿那个鬼头,谁知,手指刚刚触到,便大叫了一声,“这什么鬼东西,还咬人不成?”
张可不解地看着郑畅,“会不会太夸张,这只是一个木头做的鬼头。”
郑畅揉着手指,有些害怕地望着张可手中的鬼头,的确,那只不过是一个木头做的毫无生命的死物,怎么会咬人呢?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又将手伸向那个鬼头。
“啊!”这一回,郑畅叫得更夸张,一下跳出老远,“这鬼东西,就是咬人!”
“别闹了。快拿着,我是想让你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张可说着,将鬼头举到郑畅面前。
郑畅一个健步跳开,像见鬼一样躲得老远,“谁骗你谁不是人。不信,你看看我的手指头,都红了。”
张可摇了摇头,只好把鬼头揣进兜里,不再理会郑畅。
放学的时候,张可没有见到邹之萍,他想,这个呆板的女孩竟然还懂得逃学。他本想将那个鬼头还给邹之萍,看来,只好等明天了。
回到家,张可吃完饭便猫进了自己的卧室,急不可耐地拿出那个鬼头,饶有兴趣地观察起来。
他发现这个鬼头做得非常精致,仔细观察,是一个半人半妖的头颅,一半雕刻着一个英俊的男儿脸,另一半则是一个狰狞可怕的妖精脸,头上长角,嘴露獠牙,面上长须,像极了地狱里的恶鬼。他拿在手中,左看右看都想不出这是什么鬼神的造型,看得久了,便觉无聊,索性丢进了书包。
就在他把鬼头丢进书包的瞬间,一阵劲风突然从窗口吹进,毫无预警,刮得桌面上的书本零乱飞舞。他慌忙按住书本,一种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他觉得这个鬼头不是什么好东西,明天一定要把它还给邹之萍。
翌日,张可来到学校门口,远远地就望见了邹之萍。
邹之萍像是有什么急事,在学校门口来回地踱着步子,时而焦急地举目四望,时而低头叹气。
张可没多想,径直向学校走去。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邹之萍发现了他,竟然疯了一样向他冲来。
张可吓了一跳,不知道邹之萍要干什么,呆愣的片刻,邹之萍已经将他的书包一把抢夺下,然后将其来了个底朝天,把书包里的东西倒了个一干二净。
张可惊呆了,愤怒地喝斥道:“邹之萍!你干什么!?”
邹之萍像是没听见一样根本不理会张可说什么,疯狂地在一堆书本中翻找着什么。
片刻之后,她突然定在了地上,惊恐地望着地面,浑身颤抖不止。
张可看到邹之萍的眼神定格在一处,眼睛死死盯着的正是那个鬼头。
他恍然大悟,明白了邹之萍是在找什么,猛然有些心虚,却又觉得为了一个鬼头,实在不必这样小题大作。
他蹲下身,捡起那个鬼头,递到邹之萍面前,“这个还你,我本来是想昨天放学的时候给你的,可是你……”
“你摸过它了吗?”邹之萍呆呆地望着鬼头,颓丧地问道。
张可点点头,他觉得这问题问得实在不合逻辑,难道他是用嘴把鬼头叼出来的。
邹之萍蓦地坐在地上,脸色铁青,望着张可手中的鬼头,喃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张可不解地望着邹之萍,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只是感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时好奇,才拿来看一下。
你看,这鬼头一点也没坏,真的。”他说完,又将鬼头递向邹之萍。
邹之萍没有接过那个鬼头,只是努力撑起身体,苦笑了两声,“它是你的了。”说完,便转身向校外走去。
张可迷惘地望着邹之萍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鬼头,“它是你的了。”
他重复着邹之萍的话,“难道是要送给我了吗?”他正猜想,邹之萍忽然转过身来,狠狠地盯着他。
“你永远不可能离开它。”邹之萍一字一顿地说完这句话就走掉了。
张可不由打了个冷颤,他感觉邹之萍的话像是一把锥子,在他身上狠狠地刺了一下,让他极不舒服。他皱了皱眉,收起地上的书本,走进学校。
进了教室,张可气急败坏地将书包扔到桌上,郑畅轻声走到张可旁边,“怎么,受了邹之萍的气?”
张可瞪了郑畅一眼,默默掏着书本。
“别生气了,咱们彼此彼此。”郑畅说着,在张可面前摊开手掌。
张可抬头看见郑畅手中竟然有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鬼头,“你怎么也有一个?”
“还不是从邹之萍书包里拿的。当时只是觉得这鬼头刻得挺精细的,便想拿来玩玩,谁想,今天一大早就被邹之萍堵在学校门口,还说了一些莫明其的话。”郑畅说着,将鬼头丢到桌子上。
张可伸手去拿,却“啊”地一声缩回手来,“这东西……”
“怎么了?”郑畅不解地看着张可。
“这东西咬人。”张可攥着手指,惊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