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下几只流萤忽明忽暗,扇动着小小的双翼,无声无息划过孤静的空气。
此时窗外不时有萧萧瑟瑟的沙声。
偌大的房间里,朦胧月色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轻轻洒落,两个黑影正在一张长形的办公桌处忙忙碌碌不知在做些什么,不时发出“簌簌”的声响。
“好好玩啊!哥哥,我们好像美国电影那些能上天盾地的超神特工哦!”
黑夜里,悦耳如铃的声音轻轻响起,后面紧跟着强忍着的笑意。
“小声点,真想等下来场你追我赶大逃亡么”这次是充满磁性的声音,不轻不重落下,带着丝丝慵懒的调子。
身旁的少女捂着嘴巴不让笑声肆意,漂亮的双瞳弯成月牙状,“哥哥,我才发现原来你还挺适合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坏事的呀。”
少年继续用手机微弱的光充当照明,忙碌地翻找着东西,隔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会不会好好用正确的词语说话?你语文老师会哭死的。再说了,我可是正正当当经过同意从前门进来的。”
“是是是。”只不过用了点手段,陈诉与实际稍微有点偏差而已。少女捂嘴笑,她的哥哥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啊。
窗外,轻摇的树木,晶莹的月光,闪烁的明星,衬着深墨色的天空,看似光亮又似乎藏着无边的黑暗。
天空的另一边。
已是深夜,扑面的晚风极冰凉,如同被清澈的溪流洗涤过般。
身后的人似乎已沉沉睡去,低低呼吸声在着安静的街道弥漫。
桥冉一只手扶着那双从身后紧紧抱住他的手生怕她往后掉,另一只手高技术地开着车,车速缓缓,似乎比行走的人还要慢。
是他错了,高估了小晚的酒量,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是3杯倒货。那时她坐下自己身旁,喝了三杯左右就倒在他肩边,本以为她会这样睡去,岂料她迷迷糊糊还要再战,在他不停劝说别喝下还是不知道喝了几杯,再后来她脸和脖子早已红的吓人,他不再浪费力气,直接夺过她的杯子不然她再喝,后来她就一直安安静静呆呆的坐在他身边看着,没再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再动过。
现在想起来早知道就这么做了,那就不用浪费那么多口水白说了。
现在倒好了,什么都不用做,她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这真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Youngfrivolous。
虽是深夜已经相当晚了,但Youngfrivolous屋内依然灯光明亮,看来果然如小晚所说一屋子的夜猫党。
桥冉突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终于终于终于来到她家了啊,辛辛苦苦开了大半天的蜗牛车速总算达到目目的。
老天,这小祖宗睡前也不打了征兆发个微信(……)什么的,害他自言自语到以为身后根本没有人,结果一回过头看见她闭紧双眼呼呼大睡的样子差点把他吓死,真是哭笑不得啊。
“小晚,喂喂,醒醒,小晚,到家了。”
他唤了几声还是没有反应,干脆想下车直接抬她进去或者打电话或仰天大喊(……)叫屋里的人出来接驾。
不料,他根本起不了身,这小祖宗抱得也太紧了吧?
桥冉好不容易左扳右扳了良久才得以挣脱小祖宗的魔爪,高速下车后,刚好接住了往后倾快要倒下的人。他再次使出超高技术,一只手撑着小晚将她往他的后背移,感觉她完全靠在自己背上后,他快速地把车停好,然后微微弯腰直接背住了身后的的人往Youngfrivolous走去。
这过程好比动漫里那些开个外挂的男主角。
他转过头,正好对上她熟睡安稳的脸庞。
小晚轻轻地呼吸着,时不时唇边微微一扬,似乎在梦里看见了什么快乐。
比平时完完全全不一样的表情,毫无防备,也没有一点点掩饰伪装。
可称之为难得的表情呢。
月光似朦胧的银纱织出的雾般淡淡落在他们,格外柔和。
桥冉无奈地轻轻一叹,唇角却弯成了浅浅的弧度。
他扬起手,轻敲了门。
仅仅过了几秒,、未见其人却闻其声——“唐小晚啊唐小晚你越来越过分了哦,今晚竟然敢这么晚回家?知不知道晨铭……”
门被“哗——”地一声打开。
声音乍然而止。
只见一个扎着长发,刘海被夹起,敷着面膜的女生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前的人。
桥冉同样被震惊地目瞠口呆。
什么鬼……
“啊啊啊啊啊!!!……”
桥冉还没有来得及换个表情就突然被毫无防备的一连串的尖叫给震到想要捂耳逃走。
“怎么了?”屋内从厨房出来的男生一手捉住了尖叫着四处窜的女生。
不知道是男生没用多少力度,还是女生的力气似乎很大,一下子甩开了那个男生的手,像受到了什么巨大惊吓似的往楼上跑去,不料刚好与一边下楼一边刷着牙的男生撞了个满怀。
“咳咳咳咳咳!!!”被撞的男生显然被牙膏呛到,甚至还可能还把刚刷了牙的牙膏吞进去。
屋内的两个男生,加上门外的桥冉都一脸震惊加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女生连跑带扑的动作冲上来楼。
周围的气氛沉默了好久好久。
伦森收回了视线,转到门口,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一脸尴尬地看着他,男生身后竟然背着一脸睡醒还傻笑着(?)的小晚。
“咳咳。”晨铭一口牙膏,看见门口的人后转过头一脸认真问伦森:“你什么时候下的单?还能上货上门?多少钱,包邮吗,亲?”泡沫横飞。
“……”桥冉内心是崩溃的,是他来的时间不对,还是他敲门的方式不对导致来到另一个次元?
十分钟后,茶香缭绕。
桥冉抬起眼,看着坐在眼前的三人。
经过一轮次元错移,然后突然自我介绍,最后坐在了这里喝茶,这一瞬间太多太多说不清理还乱的情绪感触了。
坐在中间职位笑容温文尔雅,像似(实际)发生了什么事也可以淡定从容对待的男生叫做伦森,Youngfrivolous的主厨以及万能管家(这样说会被打)当担。
伦森左边的女生叫做澄溪,Youngfrivolous的设计总监和门面当担。此刻的她正十分优雅地喝着茶,仿佛刚刚那个敷着面膜疯了似的尖叫大跑的人并不是她。
而伦森右边正在抱怨着“我吃了好多牙膏阿都怪你澄溪”的男生叫做晨铭,明明长得十分清秀帅气看似高冷帅哥没想到是如此逗逼的奇葩,Youngfrivolous的色诱女顾客(……喂)当担。
伦森把一杯香气卖相都十分诱人的饮品推到桥冉面前,“这是我特制的蜂蜜水,请试一试吧。”
桥冉点点头,拿起杯子吹了吹然后轻抿了一口。为什么他总有种“见家长”的感觉啊?
“刚才非常抱歉啊,让你看到我们如此失礼的一面。”
“咳咳。”澄溪似乎被呛到,她小声地咳着,一边瞪了眼伦森。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桥冉淡淡一笑:“没事,是我这么晚打扰了,不好意思。”
伦森无视澄溪,由衷对桥冉感谢道:“辛苦你送小晚回家了。”
“你就是卖品的桥冉啊,我有听到小晚经常提起你和在电影院的事情呢。”突然插进来的声音。
“嗯。”桥冉对晨铭微微点头。
澄溪抬起眼,打量着前面的人。
细碎的发丝,如墨般莹亮的双眸,浅浅得当的笑容,温润如玉般的声音,语言行为都给人十分地好评,又是一个温柔型的暖男呢。
小晚运气不错嘛。
澄溪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啊,请稍等一下。”伦森匆匆忙忙走进了厨房。
桥冉疑惑地看着没过几分钟就提着一袋东西出来的伦森。
“初次见面的有点突然,边上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是手制的饼干,不介意的话就拿去尝尝吧,好吃的话让小晚下次带多点过去。”
这语气,真是十足“父味”啊。
桥冉不好再多说些什么,道谢后结果。
晨铭见他起身,问道:“要我们送你回去吗?这么晚,有点不安全……”
桥冉笑了笑,“没关系的,谢谢。”
晨铭不再坚持,一同起身送他出门。
回到车上,看见车把挂着的那袋东西,桥冉愣了愣,犹豫着要自己解决掉还是送过去。
从海航回来,他问身后的人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身后的人靠着他,枕上了他肩上,弄得他痒痒的。
忽然,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耳边轻响,她的语气似撒娇般令他心里也变得痒痒的,她甜甜笑道:“想喝豆浆。”
回过头,她红红的脸庞把如星辰般明亮的双眼映得更加莹亮,她的笑容如糖果般甜蜜。
桥冉抓紧了袋子。
三人正疑惑着桥冉怎么了为什么到了车边就不动了难不成睡着了时,桥冉提着一袋东西回到了他们面前,“如果小晚睡着睡着起来了说饿了就让她吃这个吧。”
伦森诧异接过,澄溪晨铭同时低下头往袋子里看。
“再见。”桥冉朝他们点点头道别。
“小心点。”伦森不忘叮嘱。
澄溪把袋子抢过,打开,里面是一杯热腾腾的豆浆和一对热腾腾的烤翅。“真是,超级温柔体贴的人啊……”她不禁感叹。
伦森:“是女的我就贴大床嫁了!”
晨铭:“是不错啊,有我一半呢!”
“……”澄溪翻了白眼,走进屋里,“我这去喊小晚起床吃爱心早餐!”
“嘴下留喊啊!你还想不想我们好好活着了?”两个男生顿时慌张地跟着跑进去。
谁都知道帮主大人最讨厌别人吵醒她了,她醒来后会微笑着看着澄溪然后把无辜地他们往死里打的啊!!!
看来,这一夜注定不能安安静静度过了。
安静的房间内,绿茶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
澄溪静静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熟睡的人,终是被伦森晨铭苦苦哀求各种诱惑而没有叫醒小晚。
Youngfrivolous近来越来越忙,经常令她忙得透不过气,不单只是她,伦森和晨铭的压力更是倍增,既要保证味道又要加快速度,有时候一天下来连喝水的空闲都没有。
倒也不是没有想过招人这个问题,只是都不太乐意身旁多出一个陌生人,要去适应他的存在又要让他融进来,这真是件挺麻烦的事情,特别是身边有小晚这种完全不喜欢陌生人的奇葩存在。
其实很早之前就劝过小晚回来,可她就是软硬相结加上面包诱惑都是不愿意。
当然,这个“劝”的人自然是澄溪,伦森和晨铭永远都纵容她,让她喜欢什么就去干什么,她闯了祸还毫无抱怨替她背,宁愿辛苦自己。
也难怪小晚能保持着天真,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大概是她知道身边一定有人会无条件相信着自己保护着自己吧。
见过世上很多单纯的人,可他们身上总或多或少有些菱角。因为被欺骗而有了保留;因为背叛而变得小心翼翼;更多因为被种种现实的伤害而导致变成了另自己也讨厌的人。
那个仅凭一腔孤勇远走他方的小小姑娘,被身边爱着她的人用世间最温暖的温柔包围,即便经过多年孤身生活,经历过背叛,离别,伤害,依旧能抹干眼泪绽放出令人心安的笑容。
为什么她会有这种能力呢。
澄溪想不明白。
或许,小晚的心里有种天崩地裂,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无法动摇的信念吧。抓紧这样的信念,无论经历什么她都能坚强站起,相信终有一天信念会变成现实让她幸福。
“为什么会叫“小晚”呢?”身旁的人轻声问道。
他的声音总是温润纯净,如三月的暖阳,又仿佛一缕和煦的春风。
小晚盈盈一笑:“妈妈自幼身体不好,怀上我的时候度过了一段非常漫长煎熬的时间那时,妈妈身体出现了许多不良病况,不单只医生就连家里人也让妈妈放弃我,可妈妈硬不答应,苍白着脸笑出告诉大家她没有关系,一定要我,绝对不会放弃。”
“爸爸不多语,默默守在妈妈身旁不动声息地支持着。也有人说过我爸爸根本不关系我妈妈生死,根本没有任何阻止。可是,我却并不这样认为呢,支持所爱的人所支持的有什么不对吗?”
“爸爸所知任凭怎样劝说妈妈都不会放弃,不如选择默默支持给她勇气和力量不是更好吗?有时候啊,并不是一起快乐才是幸福啊,一起承受悲伤一起坚定立场也是种幸福啊。”
她微微低下眸子,“很早在一个帖子看过一段话,我很是喜欢。”她跑去拿过纸笔,在纸上轻轻一扬,随即将纸举在他面前。
桥冉眼睫低垂,纸上是洋洋洒洒的字体,像极她洋洋洒洒的笑容与活力。
“天下与她,孰重?”
“她即我之天下。”
“哦?若天下与她为敌,你待如何?”
“她对,我与天下为敌;她错,我为她赎罪;赎不了,我替她死。”
“果真?”
“我自然要这天下泰平,也要这泰平天下里有安然稳妥的她。”
他不禁莞尔:“很感动。可为什么你要特意写下而不是说出。”
她调皮眨眨眼,“轻易说出口的不是真话嘛。”
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爸爸对妈妈有种绝对的信任且是绝对无法动摇的存在,他相信我妈妈的选择,因为妈妈最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了不是吗?她定是有把握,需要的只是信任与支持。”
“因为爸爸妈妈的坚持,才会有了现在的我呀。”
“爸爸妈妈说我的名字是他们的幸福,是寄托着对我未来的信任与坚定。”
“所以啊,‘小晚,小晚,就算再晚一点也没有关系,因为最后一定会幸福的!’他们是这样告诉我的。”
“无论是四年前去兰州,还是思念后来到这里,我都很感激爸爸妈妈宠着我的任性,让我去想去的地方,做我想做的事情。他们一直默默在我身后支持着,给予我无限勇气,成为我这生最安全最温暖的怀抱。”
小晚弯起嘴角,划出一抹漂亮的弧度:“我拥有如此深爱着我的父母,还有身边看透了我是怎样差劲糟糕却依然选择单纯爱着我的人,我没有任何理由不让自己幸福,对吧。”
所以啊,无论怎样悲伤痛苦,最后都会幸福的。
身旁的人颔首,冲她浅笑。
半晌,澄溪推门而出,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静静发呆。
一会儿,再次翻身,却任凭怎样辗转还是毫无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