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吃力地微微掀起,射入瞳内的是一片朦胧却刺眼的白光,抓紧笔的手使劲地揉了揉眼睛想让视线清晰起来。
红地发痛的眼睛,胳膊僵硬地像结了冰,垂下的双脚早已麻痹动弹不得。
迎夏将双手按在桌面,用力把自己撑起来,却起身没几秒后瞬间跌回椅上,目光呆滞。
宽敞的房间,木质的大圆桌上堆满了各科课本试卷参考书笔记本。
呆了好几分钟,迎夏才感觉到有点冷也发觉双腿好像能活动了,便站了起来走到门边。
可手刚触碰到门的把手她又呆住住了,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
回过身,身后的时钟趴在了6的位置。
“哎呀!”猛然惊到,也赶走了困意,迎夏撒腿就冲出门到浴室洗澡。
她躺在温暖的热水里,舒服地哼起了歌。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她一走出浴室就被吓了一跳。
定眼一看,她松了口气,“什么嘛,原来是哥哥你,被吓人好不好?”
日向翻着她桌上的课本,“你又从早到现在?”
迎夏抓住了抓头发,思考着,支吾着开头:“最近有考试……”
自从哥哥回来后得知她总是这样昏天暗地学习就开始对她严厉管教,叫她一定要合理安排作息时间。可是她也不想这样去拼命啊,但是学习什么一旦松弛下来就会下降的。
日向重重叹气。
他又有什么资格怪责她呢?要不是他就这样一走了之,她也不至于背上这么大的压力,一直努力代替他优秀变成季家的骄傲。
见日向不开声,迎夏不由害怕,“我发誓下次不会的啦!”她认认真真地做个发誓的手势。
“发誓什么的,我年头发到年尾。”日向离开吐糟了她,“快收拾收拾,等下吃完饭带你去个地方。”
迎夏惊喜道:“什么地方?”
“不是整天吵着说要见吗?等下就带你去。”
迎夏欢呼,像个可爱的孩子。
空气安静了几秒。
“哥哥,”
“嗯?”日向转过头。
视线对上了他温柔的双眸,迎夏欲张口却发不出什么声音,最终眼睫一低,把头别到窗外。
天空似乎完全沉下,雷鸣声忽有忽无。
“哥哥什么都不能帮你吗?真是抱歉呢。”日向唇边漾出来苦意随即被黑夜融化,当迎夏闻言顷刻把头转过来后,再也看不到那抹苦笑。
“不是的!”迎夏慌张解释道:“哥哥在我心中是最了不起最优秀的人!”随即又低下了头,低声道:“我只是突然想问哥哥你,是不是只要努力,就算是感情也是能够改变?”
日向道:“那也得看人吧?就好比同一样东西有人自然而然喜欢有人怎么努力都喜欢不了。”
“哥哥你说,我是不是,有可能就算努力一辈子……都没有希望了呢?”
或多或少猜出了些什么,但日向不会多问。
一个人如果有心事,选择等待他主动说出口是最好的,这种事勉强不了也是不适合好奇得太多。
日向上前轻轻拥住她,“那得看你自己不是吗?疼了就别再往前了。”
“我真希望……”
“希望有用,爷早就搬到木星住了。”
迎夏笑出声,“真是的,哥哥你会不会看气氛说话啊?”
“总之,”日向温柔地轻拍了拍她发顶:“很多事,不要太在结果。做你认为想做值得做的事情就好了。即使在不久的将来你或许会后悔当初的做法,有或者最后的结果并不是所想要的,但都没有关系啊,至少做那件事时你认真全力以赴的那份感情才是最珍贵的。”
“哥哥你好心灵鸡汤啊。”
“不客气,我只是负责搬运的。”
日向放开了她,“好啦,快点穿衣服下楼吃饭啊,等等李姨又要说你了。”
“收到!”
抱着刚刚收好的衣服,澄溪望着昏暗低沉的天空轻叹。
上一个小时明明还是天气晴朗,转眼却乌云密布,吓得她马上跑去收好晾在外面的衣服。
幽镇是出了名的雨镇,总是细雨绵绵,时不时也来一场倾盆。
呆这里久了,出门忘手机钱包也绝对不会忘记带上雨伞。
她倒不讨厌雨,反而喜欢它清脆的声息,像似时刻陪在身旁,令孤独不再那么萧条。
刚下楼就扑来一阵诱人的面包香,然后就看见三人围在桌子上,其中一个异常兴奋激动地手舞足蹈。
澄溪想了想,对了,今天是周三,面包日。
“收好的衣服我都放在你们的房间了哦。”
晨铭一惊,“不是吧?那我房间的秘密不是都被你窥视了吗?”
“你不就是胖次散漫地吗?”
“那是小晚好不好?我房间一直坚持着实施干净整洁可好?”
澄溪不再理会他,转头,不满道:“话说伦森你的房间要不要那么干净?比我们女生还干净你至于吗?搞到我看见都脸红了。”
“……”这年头,房间乱和干净都是错吗?
“还有小晚你桌上那一大堆“海量”薯片能不能好好收拾一下?”
正在吃得欢的某人被突如其来的中枪弄得一呛,“咳咳咳!!!咳咳,那是我昨晚才买回来的好吗?没来及弄呢。”
“昨晚到今晚,还真没来得及,你逗我呢。”
“咳咳……”说错果然是错多的。
晨铭大笑,“让你每次都买不是一般多!害我提得大汗淋漓,说多了都是痛啊!
小晚懒得理他,继续大口大口吃着面包。
澄溪想起了说什么,“说起来我大二,嗯……好像是大二吧,就有次就因为下雨天帮室友把衣服都收好然后放在她们床上而发生了一个悲剧。
“不是吗?愿闻其详啊!”晨铭拥有的八卦之魂果然最强烈,马上就兴致勃勃。
小晚和伦森也好奇地听着。
那的确是澄溪在大二发生的事情。
人总有一个惯性,遇到那些伤害自己的事情时,都会选择排除身边的人相信着他们,认为她们和自己亲密无间不会背叛自己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但,这样想真的太天真太可笑了。
即使是身边的人最亲近的人,也不能完全相信不能毫不保留。
因为总有些人笑的一脸亲切温柔和你靠近乎,做些对于他来说毫不费力却能让你感动不已的事情。你觉得他对你很好,为你做了许多事情,但你有真正思考过这些事情对于你来说真的是意义重大或得益良多么?
当面对一个人时,不要简单地轻易感动不要简单地轻易相信,有些人能真的只能近不能亲。好好让自己思考一下,看整个人是否真值得去对她好。
若这些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或许我们还能问寒问暖几句。但发生在自己身上,好像一只无头苍蝇不知如何是好。
那时她们宿舍有五个人,其中有两人,一个叫夏怡一个叫秦敏和她关系最好。
有段时间夏怡总是丢钱,虽说她的性格也的确有点大大咧咧,算是粗心的人。但丢钱的次数太多,而且也越来越古怪。
有天澄溪去小卖铺买饮料时正好遇见了到处找她夏怡。
“怎么了?”澄溪轻声问。
夏怡望着她没有下文。
“又来了?”澄溪微微咬了下唇。
夏怡眸中闪过一缕无奈,冲她苦笑道:“昨晚你出去买宵夜了不在场,我记得我明明把20块放在枕头上打算明天吃早餐,然后便进去洗澡了。她的床就在我旁边,如果剩下的人突然从自己的位置走到我床边会引起奇怪吧?”
澄溪不做声,默默吸了口饮料,冰冷流过全身。
“但她不同,她和我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很好的闺蜜,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她为什么会走到我床边,也不会有人那么在意。后来,我洗完澡出来那20块就不翼而飞了。第二天我去上课的时候,她一连给我发了三条短信问我找不找得到。我觉得她实在是好假便没有回复。而刚刚她又说请我喝绿豆沙让我别难过了,说我可能一时迷糊忘记放在哪里了。我之前不见钱怎么都没见过她那么热心?问寒问嘘好像想掩饰什么似的……”
很多事情,你不是当时人永远都体会不到她的感受。
澄溪不知道该如何说如何安慰才好。
夏怡见澄溪似乎在发呆,拍了拍她,“上次的事情查到了吗?”
眼睫一沉,“查到了。她因为在先前的学校偷了同班同学的钱包被人发现而因此被迫转学到这里。这件事,是真的。”低沉沙哑的嗓音与少女清丽漂亮的面容毫不相符。
高温重重压下,阳光刺眼空气闷热,方才的凉意顷刻消逝。
“嗯。”
“你要怎么做?”
“如果真是她,我会让她没有翻身的机会。”淡淡一句,瞳中的坚定再也无法丝毫动摇。
心底地寒意却丝丝渗透出来。“其实,大可不必做得那么绝情……”把吸管咬地扁邹邹的,澄溪小心翼翼地补上一句,“毕竟都是朋友。”
夏怡摇摇头,笑道,“她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有想过我们是朋友这件事么?偷走她卖给我的手机,拿走我要交学费的300块,拿走我的生活费里50块,还有昨晚那20块时她有没有想过我们是朋友!?”情绪变得激动,心中的愤怒再起腾起。“她能体到会我还钱时要省吃省喝,吃最差的饭喝最便宜的水那种心情吗?我低声下气到处问人借钱是因为谁?我落得如此惨境是因为谁?”
半晌,澄溪轻叹出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背后轻风微微吹起夏怡酒红色的长发,“澄溪,你太善良了。这事无你无关,到时真发生了什么也不关你事。”直射下来的光线刺痛了少女的双瞳,悲伤不可压抑地在心里翻江倒海。
是什么让昨天的你们变成今天的我们?
是什么将我们的友谊粉碎地一干二净?
如果这只是一场梦……该多好。
今天的我们依旧能像昨天的你们,二人手牵手聊着八卦谈着班里每个男生的各种。
可是,这永远不是一场梦。
“不,”身体被定住,双脚再也迈不开步子,“我一点都不善良……”
地面的沙子仿佛吹进了双眼,一抹冰冷的水雾在眼眶中化不开。手里捏紧了饮料盒,液体从吸管中一滴滴砸落,在地面溅开。
如果我是善良的话,我就不会费尽心思去帮你调查她。
如果我是善良的话,我就会掩盖住她的往过让你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我是善良的话……
最终,祸是我亲手从手中酿出的。
无法原谅自己,无法为自己找任何理由。
后来有次下雨天,澄溪帮忙把晾在外面的衣服都收拾进来,谁知道走到秦敏的位置刚好看见秦敏放在枕下的钱包露出了一角。
不知道为什么,双手好像不受控制似的,澄溪翻出了钱包,一打开满脸惊愕和绝望。
恰好这时刚下课夏怡推门而进,看到这一幕后抢走钱包。
“不要!”想阻止也已经晚了,不应该看到的全被夏怡看到了。
“不要这样好不好?或许……”
话没说完,夏怡甩开了她的手,把钱包翻开,眼里像能冒出火冷冷说道“你看这是什么?‘不要这样’?那你想我怎样?”
一张绿色的50块钱币被夏怡紧紧捏在手里,手上的青筋显而易见,“这是我做了标记的钱,我昨晚故意放在枕头边然后去洗澡的,现在怎么会在她这里?昨晚我怎么会找不见?”
“……”沉默不语,不知何时手抓紧了衣角。澄溪垂下眼眸,咬紧双唇。其实当夏怡和自己商量说要进行那个计划时,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了吧,这也是也是说出‘不要这样’的原因。
“我去广播室!”
“不要!”澄溪用尽力气拉住了夏怡,“不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大好不好?你这样做你让她以后怎么办?又要逼她转学吗?”
夏怡回过身,脑袋沉沉低下去,“做这种事的时候,她难道没有想过这样的结果吗?”长长的刘海滑落盖住了双眼,酒红色的头发在阳光下竟显得暗淡。慢慢抬起手,抓紧了别在发上的发卡,用力一拉!
“唔……”澄溪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那枚发卡是夏怡和秦敏结伴去买的,她一只秦敏一只,是一对一模一样的发卡。
几根酒红色发丝在空中缓落,一枚发卡随着它们重重掉落在地。无声落地,狠扎进心里。夏怡闭上了双眼,“结束了。”
淡淡的声音,轻的像那枚发卡落地的声音。“澄溪,如果你不希望我那样做的话我可以不做。但,我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身体一颤!
脸色瞬间苍白。
后背的阳光被云朵遮住,阴暗投了下来。澄溪看着地面被阴暗笼罩住的发卡,心痛地窒息。
都是自己的错,都是因为自己……
夏怡是自己很看重的朋友,外表文静乖巧,内心却火爆御姐很霸气。
记得一次经济课上老师在讲‘近朱则赤,近墨者黑’的时候说道:“像夏怡同学一样,如果你们长期跟她玩也会变得安静的。”
澄溪顿时捂住肚子哈哈大笑,夏怡立刻朝她竖起了中指。
不过她的御姐行为动作都是在玩的较好的朋友显露出来的,不知道是不合群还是怎么样,在班里除了澄溪秦敏她和其他人没说过3句话以上,有的人她还名字都不知道。
澄溪和夏怡是真正有福同享有难共哭的知深闺蜜了,夏怡只会和她讲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她那时因为家里贫穷,父母都在外面工作留年幼的夏怡交给姨妈三叔姑父六婆那些人照顾着,但他们对夏怡非常不好,把她唤来唤去当工人一样指使,还常常一口一句地辱骂她。但幼小的夏怡并没有懦弱地忍气吞声,他们骂一句她顶会十句。夏怡说过她绝对不会白白给人欺负,谁打了她一拳她就打回那个人十拳。“虽然我出生在那种环境是很糟糕,但我觉得其实也没什么,我无所畏惧能保护好自己,这就足够让我活下去。”
在这个人心难测,变幻莫测的世界,澄溪十分非常佩服夏怡的勇气和坚强。一个人要强大到那种地步才能无所畏呢?只有夏怡一个人才能知道。
在没发生那些事之前,是真的过的开心。
那时的夏天最温柔凉爽的,夏风徐徐吹过耳畔,唱起一曲曲宁静的歌,又轻轻拂过湖面,漾起碧光鳞鳞在阳光映衬下闪烁地犹如宝石般。
但是,那些事从天而降后……
夏怡用力把钱砸到她脸上,“你马上给我滚,什么都不要说,从你口中说出的每个字都恶心的让人反胃。”
秦敏脸不改色,冷冷回应:“谁叫你太傻逼,搞笑。”
友谊不再如一,曾经的友好被粉碎如泡沫般消失的毫无踪影。
知道是澄溪暗中调查她,然后又劝服夏怡不把事情扬出去后,秦敏提着行李继续冷眼相对,语气不在同以往般轻柔:“橘澄溪,我不会感谢你的,你少给我假惺惺扮好人!要不是你我会变成这样!?”
澄溪背对着她,甚至没看她一眼,“我只是在替自己赎点罪,想让自己好过点而已。但是,秦敏,从一开始是你自愿选择跳下去的。”
信任不复存在,是谁背叛谁又是谁甘愿堕落地狱一切变得不再重要。
我们早已不再是从前的你们了。
澄溪仰起头,努力不让眼泪落下。
这片天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模糊不清?
“所以说,秦敏又一次退学了?”
“倒没有,只是换了宿舍,彼此装作不认识互不相干。”
“那么现在你和夏怡还有联系吗?”晨铭又问。
“嗯,我们偶尔还是会写写信说说现状的。”
“嘛,怎么样都好。这些都成了故事,别再为此难过自责了。”伦森温柔地拍了拍澄溪肩膀。
小晚靠近澄溪,挽着她,认真说道:“就是嘛。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们永远都不会变成这样的!”
“好啦好啦。”澄溪罢手笑道:“别都一副难过担心的表情,我现在能说出来证明已经没有事了嘛,就像伦森说的,当作别人一个故事听听就好啦。”
“你才不是别人!你是我们最爱的澄溪!!!”小晚抱住她撒娇。
窗外忽然发出了发出了声响。
是雨声。
果然不出所料地下起了雨啊。
“喂,你去哪里?”
三人之间小晚嘴里叼着面包,匆忙地跑进了厨房,不一会儿拿着把伞出来然后打开门,“我去外面看看!”声音含糊着。
哦。三人明白了。
每逢这样的下雨天,小晚总会习惯性到外面看看那些在风雨中摇曳着显得非常不堪一击的植物是否有被打败。
看着小晚离开,澄溪忽然觉得心底很凉很凉。
我们真的会一直一直永远这样下去吗?
雨珠滴落,打落在透明的雨伞上,沿直线滑落。
空气都是雨湿润混着泥土的气息。
小晚弯着腰,一颗颗看过去。
雨声哗啦啦作响,风声吹过耳边抚起发丝。
忽然,她看见一双黑色的鞋子出现在视线里,她疑惑着抬头,却还没来及看清楚任何竟骤然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盛夏……”明明是那么低沉的声音,透着丝丝悲伤,为什么却已经那么轻柔,仿佛似情人间倾吐的甜言情话。
小晚一惊。
手里的伞不知何时跌落,雨脆生生砸落她身上,冰凉又刺痛。
下一秒,那人松开了她,竟自嘲道:“你怎么可能是她,我明明清楚得很。”却为何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小晚惊愕,抬起眼帘,双眸清晰地映出眼前的人的模样。
冰冷的雨帘下,面容俊美少年,那双幽暗深邃的冰眸透着浓烈的哀伤。
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然而,没等她回神,少年早已拾起自己掉落的伞,撑在两人中间。
黑色的雨伞下,无声的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一个悲伤肆意,一个不知所以。
这时小晚才注意到少年右耳的耳骨上那颗黑色炫目的耳钉,即使在这样昏暗无光的环境里依然莹亮闪烁,像极了漆夜里那明亮的星烁。
“刚才十分抱歉。”
听到声音,小晚再次迎上少年的眸子,她一愣,少年刚才还在眸内肆意的悲伤与痛苦早已消逝,他双眼带上了笑意,弯成漂亮的弧度,像似星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少年不知何时把她的雨伞拾起,递到她手中,声息如雨声般轻柔低绵在她耳边轻响,
“你好,我叫季日向。”
风中,如黑玉般有淡淡光泽的发丝扬起,他唇边勾出的笑意使人沦陷。
日向望着眼前呆滞不知所措的女生不禁莞尔。
他忽然想起与盛夏初次相遇的情景,那天,她扬着比阳光还要夺目耀眼的笑容出现在他眼前,一阵微风拂过,她身旁的樱花树花瓣轻盈飘落,晶莹如雪,细细碎碎,她整个人像融进花海里,那抹笑容越发灿烂绝美。
而现在,这个长得与她像似的女生不知是否也会有那样的笑容。
其实,说像似倒也只是一点点而已,稍微再看仔细一点,眼前的这个女生五官比盛夏要精致漂亮。
总是充满元气活力的盛夏并非如她般漂亮耀眼,却永远能使人深陷难以忘怀的温暖笑容。
明明知道这个女生不是盛夏,可为什么刚刚见到她那刻还是不控制地上前拥住了她?他到底是有多思念她,多想再次拥她入怀感觉她的温暖?
“我们会再见的。”日向留下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开。
小晚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那辆车令她熟悉,仿佛在哪里在什么时候见过,而车里的司机似乎还朝她礼貌地点点头。
汽笛发动,很快便只剩下这无休止的雨声。
雨帘下只剩下她孤单单一人。
她恍若仍处身于梦境,对刚刚突如其来的状况根本还没有来得及回神做反应。
那个,仿佛从梦里走出来,带着虚幻的少年说他叫季日向,说他们很快会再见。
他到底是谁?
他到底从哪里来?
他,为什么会认识她呢?
还是说……
“你怎么还不回来呢?雨越来越大了。”澄溪推门,瞧见外面的人傻愣愣地望着门口一动不动。
伦森和晨铭也走过来,“怎么了?”他们疑惑道。
澄溪指了指。
“小晚?”
小晚眼睛轻轻一眨,似乎回过神,她转过头,对着他们盈盈一笑:“不,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她的笑容里没有一丝令他们能发觉的蹊跷,她笑得依旧甜美干净。
只是,心中早已泛起阵阵涟漪。
她忽然觉得不安,却说不出为何。她突然觉得那辆车内不单只有司机一个人,在她看不见的黑暗处应该还坐着人,在黑暗里看着她。
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弄得发毛,她记得自己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应该不至于被惨遭跟踪灭口吧?
小晚转过身,天空一片黯黑阴霾,看不出一丝亮光。
就像那个叫季日向的人那双眼睛,充满了太多太多她无法看懂的东西了。
雨越来越大,大颗大颗重重砸落。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在行驶。
车内,穿着月牙色连衣裙的可爱少女抱着手里的兔子抱枕转头问身旁的人:“真是的,哥哥你去了美国回来之后都变成那样了吗?一见到美女就往前扑!”少女的声音如燕语莺声般动听美妙。
“说什么呢。”少年头也不抬,低着头继续刷着屏幕。
“不过,你觉得小晚姐姐会帮我们这个忙吗?”
“你要加油。”
少女轻轻挨在少年肩上,“我现在有点激动呢,等等就可以看见哥哥美丽可爱的女朋友呢。”
“她不可爱。”少年淡淡开口。
“好吧,我可爱。”
“你也不可爱。”
“……”
“可爱的是我。”
少女无语,只好选择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