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悦楼一层大厅中没有楼梯上到二三层,这法只是对外的。在百悦楼办事的,却自有捷径上到二三层。要不,百悦楼总管事给各层管事传个话,还要人往外绕出绕进,太不便了。
李月娥领柳双离上去,就是走的这条捷径。
二层对外是和一层是完隔开的,可自有密孔窥探楼中各处,从二层查看一层情况,那是必需的。
是密孔,其实并不,每个都足有成人两只手掌般大,足够两三人同时窥探的。这些密孔就开在楼中承重圆柱边上,由下往上看,孔洞处一片琉璃光,外人抬头看去只以为是圆柱顶部的装饰物,再加上横架顶部的房梁阻隔,根看不出任何问题,十分隐避。
耿升只把李月娥两人送到密室楼梯处就离开了,他是一层管事之一,无关大事不会上到二层。
二层今日当班的管事叫石春,听自密室上来了两个龙行卫的姑娘,忙迎了上来。
二层的人没有一层多,声音却比一层大得多,隔着厚重的密室都能听到外边不断的吆喝声。
李月娥明了来意,石春即领着两人转进了一间屋,外边的声音终于的可忽略不计。
这间屋子陈设极简单,屋中没有桌椅,只在地上铺着数张席子,并边上的案几上摆着数盏茶壶和杯子。
此时屋中正有四人各坐在一张席子上,两人低头向下,两人靠墙向外,皆从地上或墙上开出的一个孔洞口观察着外边。
“要观一层面,往这边的洞口最好,李旗头这边请。”
石春边边引两人来到靠里的一处,那里正有一人半个身子趴坐在席子上,向下张望着。
见管事带人来到他这处,趴坐席子上的人忙起身行了一礼。
“楼下如何?”石春问道。
席上之人拱手一揖,恭顺的回道:“面人多,的事儿也多,几位贵公子还未表态。”
石春点点头:“等会李旗头和你一起察看,你好生照应着。”
席上之人忙额首答应。
接着石春又嘱咐了几句,才向李月娥拱手告辞。
“你叫什么?”管事石春一走,李月娥即拍着席上之人的肩膀大咧咧的问道。
“的魏松,见过李总旗头。”
“嗯,魏松吗,不错,好好干。”李月娥拍着肩膀的手没有停下,点点头又问道:“下边怎样了?”
魏松笑道:“其他人还在怂恿李子凡表态。”
“表什么态?”
“赌何妃子有孕。”
“就这事。”
“是的。
李月娥侧目,拉过柳双离也在一边席上趴下,顺着脚下开出的孔洞向下望去:“他们在争什么?”
“赌事。”魏松简单的回道。
李月娥点点头,也不深究,因离得有些距离,听不大清下边的话,两人皆侧下头把耳朵贴向了洞口。
柳双离靠向洞口时,就已看明了下边围着一大圈的人群。
在楼下看时,除了围在外圈的人外,她们什么也看不到。来到这,虽隔了横梁,却能清晰看到圈中的情形。
此刻看去,就见圈内靠墙的一面,摆着几张高案,案后端坐着几人,墙上悬着数排挂牌,离得远又是侧面,看不清挂牌上写着什么。
案前最前边正中站着几人,最居中的一人约摸二十出头,颀长身子,亲和帅气,虽只着一身简单的松绿圆领箭袖团花长袍,一头乌发也只是用一条青锦松松束起,没有戴冠,可由内而发的凌然贵气,却盖过了他一旁所有衣着华丽的贵公子。
“中间那个着松绿长袍的就是叶家的九公子。”见柳双离面露疑惑,李月出言娥解释道。
原来这就是叶家行九的公子啊,柳双离又细看了看,不由想起叶家行五的那个公子叶知秋。想她手上还有一块铜制令牌要交给那位公子呢,可来京已三月有余,到现在中秋都过了,她还是没有寻到机会,把这令牌交出去。
想着心下一叹,来京这几月,也听那叶知秋在月前就回了京,亲事已在筹备中,按理她早该寻个机会,把铜令牌交给叶知秋了。
可她现在的身份特殊,真是不好去交,一个不好,就让人给误会了。
柳双离想到这心下一叹,以她现在的身份,此事只能先行按下,等到合适的机会再给吧。
想着往下再看去,又注意到叶知敏左边近旁,倚着高案边站着的一人,十七八岁的年纪,头戴白玉珠冠,一身的锦衣华服是在场所有人中最为繁复华贵的,身姿风流潇洒,容颜俊秀,薄唇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正是柳双离见过的程家三公子程元青。
看到程元青,不由就想到他的表兄石琅和表妹石琼,再想到石琅不为外人所知的身份,柳双离又觉得事态有些玩味了。
心下正笑着,就见隔着叶知敏与程元青正对的案前边上,原低头站着的一人缓缓抬起头来,凤眼微挑,眉目含笑,回转间如明媚的春光突然映入人潮,虽只着一身灰青布衣,身无佩玉,却风姿楚楚,浑然天成,如不染尘世的山水之秀,更有一张如仙似画的玉颜,如此风姿然盖过了在场所有华服贵胄。
圈内外所有人的目光,看的均是他。
有双目闪亮亮的,有纯探寻的,有疑问的,也有不以为然的。
如此风姿,不用问,正是被世人冠为天下第一美男的李超尘。
就见李超尘微微额首,与案后的管事着什么,又自怀中搜摸出了几张银票的一把碎银。
也不知他了什么,似吓到了案后的管事和厮,几人皆瞪着双眼,不发一言的呆看着他,没一人敢去接他递上来的银票和碎银。
李超尘话的声音不大,离得远的人均不明所以,外围的一圈人正自疑惑寻问,就听李超尘身旁同伴中一人高声道:“子凡兄,你也太托大了吧,一百二十两白银可是你的部身家了,竟押在十二个嫔妃都不孕上。你就算不想押谁会受孕,也可以和管事商量一下,出个谁不受孕的赌法,怎么就不管不顾的押不受孕了,这要有一人受了孕,不管是谁,你的银子就赔光了。”
李超尘却不理会同伴的叫喊,见管事不接,仿是不满,硬把银票银子塞了上去,管事和三个厮更是惊惧,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不由看向一旁的叶知敏。
见叶知敏微一点头,管事这才接过银票,那二十两碎银却是怎么也不肯接了。
李超尘见此也不勉强,收回碎银,乌眉飞扬,那比之女子还要柔美的红唇似笑非笑,这才转头看向他的同伴,勾着红唇道:“是啊,我部身家只有一百二十两,真是太少了,御台兄不妨借弟三百两银子,让我加个注。”
站在他身旁的几个同伴具是一惊,刚刚高声的那个更是瞪着双大眼:“你还要加注?”
李超尘点点头,唇角的笑意不减:“当然。”
不李超尘的同伴,在场不管圈中还中圈外的人,在听到他的这番话后,皆一时间都沉默了。片刻后才有人声的议论着什么,再之后就好似被什么事集体触动到一般,部人潮都不停嘴的议论开来,引得原相对还算安静的一层顿时人声吵杂,声音虽都不大,但盖不住人多,比之刚刚二层的大声吆喝,不相上下。
这议论的内容,不用细听,都能知道在的什么。
此时无论圈中还是圈外之人,除了柳双离,皆齐齐用促狭的目光,看着圈中那即使一身青灰布衣,也依然如仙人般身姿,引人目不转睛的李超尘。
这人可是当今圣上的入幕之宾啊,和皇上那般的关系,皇上会让哪位妃子受孕这人应该最清楚不过,可他此刻却要用部身家押上所有嫔妃部不孕,那不是明,嗯,当今的皇上……真是那个……
好吧,这话真不好出口。
在场的人议论再多,也不敢把话挑明了。
只是就算不,谁人都明白,要的是什么。
皇上……难道……真是……那个……嗯,完不碰女人?
在场中人,只有柳双离表现得最为淡定。
好吧,实话来,其实她听到这些和别人的反应正好相反,她心中是高兴的,只是强作淡定吧了。
她内心深处其实是十分希望扬子不要去碰那些女人的。
虽然好像有些那个……嗯,是妒忌。好吧,这在女子来不是个好名声,可她内心深处真真是有这个希望的。
来自她在及笄那年接受了秦思扬的情意后,心中就产生了这个希望,只是总压着自己不去想吧了。
她知道,不天子了,就算是一般富贵人家的子弟,有几个一生只有一个妻子的?
所以,她自接受了秦思扬的情意后,虽有甜蜜,更多的是被现实压抑的闷劲儿。
所以,那两年她把自己放逐长江,又辗转多地,一是为了圆自己的梦想四处看看,二也是为了逃避,为了不让自己去多想。
但她也知道,既然已接受了秦思扬的情意,接受了他的人,就要接受他所在的位置,接受他的部。
所以,逃避的最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回来。
所以,她现在呆在了这里。
话又回来,柳双离表现的淡定,在李月娥看来却是十分正常。在她看来姑娘在听到下边的议论后,还能如此淡定,只不过是人太过单纯了,还不了解这其中的个中龌蹉,所以听不懂下边围观之人的话中之意,也看不懂那些人目光中促狭和意味深长。
良久,楼下吵杂的议论声才渐渐退去,立于正中的叶知敏这才暗松口气,漫不经心的笑向李超尘道:“子凡兄真要如此再下注。”
“当然,”李超尘微眸光一闪看向叶知敏,“玉阶兄若是便,也借弟五百两银子如何?”
又是一片哗然。
只听又有人笑道:“刚刚向御台只借三百两,转个人就变成了五百两,子凡兄,你这是在看人下菜啊。”
李超尘看向笑话之人,眨眨美目:“羽兄呢,借我一百两如何。”
被唤作羽的那人笑脸立时僵住,随之瞪起一双俊眼,不出话来。
一旁的程元青见此,饶有兴趣的哈哈一笑:“那我呢,子凡会向我借多少?”
李超尘转过头看去,柳眉飞扬:“若是程三公子的话,自然得一千两起步。”
程元青一惊:“一千两?起步?”
“嗯,”李超尘一正经的点点头,“要是三公子能给个三千两就再好不过了。”
“三千两?你当我是散财童子啊。”
李超尘一脸正经:“三公子难道不是?”
程元青:……
娘的好想骂人,可他的身份和修养却叫他一定要忍,忍啊忍,真他娘的憋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