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寂静之后,蓝玉恹恹的说:“我一直都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们,却不知道这件事情竟然是和锦儿有关的。我何尝不知道,你对锦儿的心意并不比我少,只是气不过,锦儿选了你,你却……”叹了口气,便再也说不下去。
他难以接受,为什么前几日还在叫他蓝大哥的锦儿,会突然选择这样离开。孟锦,是他的梦,而今天,这个梦莫名其妙的被打断了,折翼了。
庄望剑看着蓝玉:“所幸,你能找到另一个意中人,还有了像田儿这般可爱的女儿。我想,你该是我们三个人之中最为逍遥的一人了。”
“逍遥,嗯,也许。”
蓝玉的声音之中带着浓重的无奈和悲凉,让庄望剑有些疑惑,转而又忽然明白。
这木蓝府中,自他来到之后,根本没有女主人出现。所以,不出意外,蓝田的母亲怕是已然去世。第一个爱的人嫁给了别人,第二个早逝。所以,想要逍遥,恐怕很是遥远。
逍遥,这个词似乎出现在很久以前。
这天,两个人相谈许久,没有泪水,没有笑容,有的只是怀念。
若时光可以停留在以前,对他们或许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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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
“弦儿,你娘亲居然没有逼你写字,真是好幸福啊,我刚会走路的时候爹爹就给我请了先生,教我琴棋书画什么的,幸好我聪明,把先生全都气走了,否则现在我就会像隔壁张倩倩一样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躲在闺房里了。”
“我想学字。”弦儿说。
“哇,你竟然愿意和姑姑说话了,一定是被我的聪敏给折服了。好吧,既然你那么诚心的求我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教你好了。”
蓝田爬上蓝玉的椅子站在上面,胡乱选了一根毛笔,又顺手抓了张宣纸,对弦儿喊道:“弦儿,看好了,姑姑要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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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太阳逐渐大了起来,午饭时间就要到了,蓝玉很是惊异这么长时间蓝田居然没有过来搅局。
然而,当知道蓝田现在正在无人看护的情况下在书房时,蓝玉大呼不好,来不及解释,就把庄望剑带到了蓝田的书房之中。
远远地,就听见了书房之中的动静。
“弦儿,看我的字是不是有大家风范?你要是求我的话,我说不定会考虑考虑答应你哦!”
庄望剑听着蓝田说的这些话,一股心酸涌入心头。曾几何时,孟锦也是这样单纯可爱,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开始变得沉默,变得连他都觉得孟锦陌生,跟着,弦儿也是一样。
或许蓝田的存在,便能帮助弦儿变得和正常人家的小孩子一样了吧。
蓝玉和庄望剑赶到书房的时候,书房里已经是一片黑白相间。看到蓝玉来了,蓝田忙从椅子上跳下来,抓着自己刚写的几个字问:“爹爹,你看蓝是不是这样写来着?”
蓝玉看见书房里一片混乱,已经是气恼不已,再看蓝田递过来的纸,便更要昏过去。
“田儿,这是前两年爹爹刚刚高价买来的上好的高丽纸。”
“什么纸不都一样,”蓝天毫不在意,用手中的笔指着纸上的字,“爹爹快说,这个字是不是蓝呢,我正在教弦儿学字呢。”
“田儿,你手中的笔是前几年丞相大人在夷族捕获的小狼毛特制的狼毫笔。”
蓝田不明所以:“既然你不告诉我,我便去问大哥哥了,小气鬼。”
“蓝田,你给我出去面壁一个时辰,今天中午不准吃完饭!”蓝田吓得手中的纸和笔全掉了下来,本已经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的笔终于命陨,断成了两截。
蓝田自知闯了大祸,给弦儿递了个眼神,然后立马跑得不见踪影。
弦儿不管蓝田,她只是看着庄望剑:“我想学字。”
“当然可以。”庄望剑很是惊喜,原来弦儿也有了喜欢做的事情。
“我只要你教我。”弦儿又说。
“可是……我教的毕竟不如先生教的好。”庄望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个弦儿,似乎从一开始就认定了他无所不能的样子。
“不教我就算了,何必这么多的理由?”
“好了好了,教你便是。”庄望剑无奈。她实在是……倔得很呢,而且,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也只要大哥哥教我。”蓝田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探出头来就是这一句。
“蓝田,你还敢回来!快点过来给我老老实实的面壁,否则以后你就别想吃饭了!”
“亏你还是我爹爹,一点都不疼我,整天就知道罚我面壁,等你老了,看我怎么整治你!”蓝田睁大眼睛,冲蓝玉做了个鬼脸,然后又跑得不见踪影。
蓝玉还没来得及反应,蓝田已经消失不见了,他只得回头,对着庄望剑笑笑:“都怪我太宠着她了,才六七岁便无法无天,真是担心她嫁不出去啊。”
“这孩子,我想不到长大,就会有一大堆的小伙子等着要娶她过门呢,到时候恐怕有你愁的了!”庄望剑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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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在庄望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时候,被弦儿留在了木蓝府。而蓝田,无论再怎么苦苦乞求,最后也没有逃离徐夫子的魔掌。按照蓝玉的话来说,就是
“这世上也就只有徐夫子能够在你的威逼利诱和撒娇哭号中坚持让你定心学习了。”
庄望剑看着在一旁哭的快要没声了的蓝田:“怎的这田儿被你说的像是混世魔王的样子?”
蓝田字一边号啕着,一边点头:“对啊,爹爹,田儿,田儿好不容易求你一件事,你为什么就是不答应呢!田儿一直这样听话,爹爹却欺负田儿,呜呜……”
庄望剑看着蓝田一副委屈的样子,也觉得蓝玉实在是太不通人情了。
虽然他没有徐夫子教得好,可是让一个刚刚七岁的小女孩这样痛哭,他实在是于心不忍:“蓝兄,无论你答应与否,我是教定了田儿了。”
话一出口,整个屋子突然寂静下来,刚刚充满了屋子的哭声一瞬间就消失了。
庄望剑有些讶异的看向蓝田,那边哭的满脸鼻涕眼泪的小女孩此刻已经呲牙咧嘴的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剑哥哥最好了!”
然后看着一边铁青脸色的蓝玉,“总之,比爹爹好上万倍了!”
接着,蓝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蹭到庄望剑身边来:“先生,田儿刚刚过了生辰,是不是今日要歇息了呢?田儿保证下午便能回来!”
未等庄望剑回答,蓝田就消失无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