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出事时这棵树才被移植过来,那时它不过一米左右的样子,刚刚到自己的胸口,而现在林清语已经需要昂起头,才以能看到它的枝桠了。
五年,虽然生长得十分缓慢,但终究,它还是活着,活着立在原处,静待故人归。
伸手按响顾宅门铃,把面孔朝向门旁的监控屏,数秒钟后,大门在林清语面前悄然开启。
林清语深吸了一口气,举步走入院内。
院内无人,熟悉如归家般的感觉却扑面而来。
时隔五年,这里的一切都没变。
那条绿荫下卵石铺成的小径,她和这里的男主人无数次手牵着手漫步其间;左侧草坪上,有着欧式雕花穹顶的亭子里,她和这里的男主人相依相偎共进下午茶点;亭子的一侧延伸出一道回廊,直通向庭院右侧的一小片人工湖泊,湖面上那两只白色天鹅如五年前般相互依偎,交颈相依,每一次顾君知看到这一对湖中情侣亲昵的模样,总要效仿一番,将林清语拥有怀内,脸贴着脸、颈挨着颈;湖边的亲水平台上,是一对白色的欧式躺椅,每次与顾君知半倚在那儿吹着湖面上的轻风闲谈,林清语总是会舒服地睡去,于是再睁开眼时,会发现自己躺在别墅男主人的床上,而顾君知自己则去了客房暂居。
这别墅里上至顾君知的父母下至管家佣人都知道,私自进入大少爷的房间或私自触碰他的私人物品都是不赦之罪,但只有一个人除外,那个人不但可以在大顾大少的房内留宿,还可以让换了床会整晚无眠的顾大少爷主动离开自己的房间,心甘情愿地到客房数一宿绵羊去。
草地后面,是那间六百余平的玻璃花坊,虽然隔着较远的距离,林清语看不到那花坊内的嫣红,但那里的三百株顾君知亲手种植的玫瑰,此时一定是又是一片娇艳欲滴的红色花海了……
在林清语目光恋恋地看着院内的一切,沉浸于那些温馨过往的时候,一个身着亚麻家居服的英朗身影,静静伫立于二楼的窗前,向院内凝视着。
那修长挺拔的身形冷傲中带着点孤清,却又透着种坚毅的执着,仿佛门前那棵蓝花楹,坚强又固执地站在原地,静待故人归。
见楼下的女孩儿在湖边停下脚步,顾君知随手披了件大衣,返身下楼。
林清语听到背后熟悉的脚步声,却依旧将目光望向湖面,没有回头。
“在看什么?”顾君知的声音淡然,听不出喜怒。
“在看它们,看见我来它们游过来了,又不肯走,大约是记得我吧。”林清语看着依在岸边距她很近的那对白天鹅。
“是啊,动物也有记忆,这一点,比某些人强。”顾君知说。
林清语扯了扯嘴角,回身看向顾君知:“人,不是没有记忆,所有的过去都不可能随着人的主观意愿在记忆中被抹去。只是,有些记忆只把它封存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好,因为人应该活在当下而非过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