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姨娘背负莫须有的罪名,让我在外面苟且偷生,我做不到。”三娘很坚定,她不会罢休。
张母这时插了句话:“三小姐这么做是对的,失了仁义道德,在这世上存活着也是受罪。”她说罢顿了顿,又与张成道:“成儿,三小姐与她姨娘都待咱们有恩,咱们这个时候助她们一臂之力也是应该的。”
“是,儿子明白了......”张成是吃着苦长大的,跟张母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从来不会忤逆她的意思:“三小姐,您放心,明儿我一定将消息带到。秋姨娘一日救不出,我张成也一日不罢休。”
一对出生山野的母子却比受过礼教的傅家人更懂得为人之道,世道就是这样讽刺。
三娘自任不是什么身份尊贵的人,她膝下无黄金,但是也要跪她钦佩之人:“张母,请受三娘一拜......”说着,她当即给张母磕了个响头。
张母连忙上来拉她:“快起来快起来,您这礼重了......”
“这礼不重,您受得住。”说着,她又给张母磕了两个头,补全礼数之后才起身:“若是此番能将姨娘救出来,你们便是我的恩人。”
“三小姐往后可莫要这般,这不是折我的寿么?”张母拉了三娘坐到屋里的榻边上,又与张成道:“还不快回去,一会儿闹起来你又不在府里难免惹人生疑。”
张成点了点头,转身就匆匆回傅府那新宅子去了。
兴许是搬宅子太忙,刘寅轩醒来喊人的时候,张成已经回到府里了,跟没无人注意到。
刘寅轩好事未成还遭了打,怒不可遏,拉了傅家上下一众奴才审问,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样子。
何氏听了这动静才过来的,问刘寅轩怎么回事。
他怎么可能说出自己对三娘意图不轨被打的事,就胡扯道:“就在半个时辰以前,我路过这边听闻有说话声,就走过去一看,谁知竟是有人想把三娘那丫头带走。我冲上去阻拦,那人就给了我两棍子,一直昏迷到现在......”
何氏又不是傅老太太,哪有这么好糊弄:“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英勇仗义了?我被关牢里那会儿,可不见你管过。”
刘寅轩闻言立马谄媚奉承:“哪能啊?我那会儿不是不在河洝么?若是在没怎么可能舍得叫你受罪不是。”
“哼,你这鬼话谁信?”
“那我给你赔罪还不行么,待会儿回去我给你捏捏腿,揉揉肩,保准你满意......”刘寅轩边说边蹭着何氏,一脸的坏笑。
何氏嗔怪道:“正经点儿......”面上却毫无怒意。
这院里一众下人就这么看着何氏同那刘寅轩打情骂俏,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埋着头皆是一脸的鄙夷之色。
两人打完情骂完俏,开始逐一盘问府里的下人。
大伙儿这一整天都忙着自己手里头的事,哪里注意到谁做了什么,就都摇头说不知道。
三娘跑了,何氏还真有些心不安,毕竟那丫头今儿语出惊人。若是真跑没影了还好,就怕她没跑再生出什么事端。
“李嬷嬷,你明儿带上几个小厮在城中寻一寻,问一问,定要把那丫头给我揪回来。”吩咐完了,她又对着一众下人道:“今儿这事不管是谁干的,最好别让我逮着,否则便叫你小命难保!”
何氏本来是想着秋姨娘若实在不肯认罪,就拿三娘来压她,现在三娘跑了,稍微有点儿棘手。放完狠话,何氏拂袖离去,刘寅轩则跟狗腿子似的跟着。
李嬷嬷得了令,乘着府里下人都在,挑选了四名小厮明儿跟她去寻人,而后便都散了。
何氏同刘寅轩手挽着手回到她那新院子,却见傅静娴坐在屋里等她。
“静娴......”何氏连忙将刘寅轩的手放开。
傅静娴对刘寅轩很不客气:“我同我母亲说几句话,你赶紧滚出去。”
刘寅轩一下来了气:“奶奶个熊的,老子好歹是你叔叔辈的,有你这么不识礼数的吗!”
“你还知道你是我叔叔,与我母亲纠缠不清算你又识礼数了?也好意思来说我。”傅静娴说道。
何氏让自己闺女这么说,脸色不怎么好看。
刘寅轩大有被激怒的样子,挽着挽袖子像是要动手:“嘿......你这死丫头!”
何氏忙吼住:“做什么!你这还要动手了?我女儿你休想动她分毫,否则就叫你滚蛋。”
刘寅轩听了何氏这话火冒三丈,扭头就走了。妈的!老子帮着你谋财害命,现在就想过河拆桥。
屋里就剩下她们母女两人,傅静娴面带怒意:“别以为你干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现在祖母还躺在棺材里,你好歹该张罗张罗丧事。这会儿就迫不及待跟那姓刘的卿卿我我,就不怕祖母头七之日找你算账么?”
何氏听她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心惊胆颤的:“别乱说,这世上哪来的鬼......”
“是啊,这世上哪来的鬼?就怕你做了亏心事,心里有鬼。”傅静娴真是气极了,可眼前这妇人是她亲娘。
虽然何氏做了坏事,至少她是真的心疼自家闺女的。
对傅静娴这番言语,何氏没有反驳:“我这还不是为了咱们往后好过,你是不知道,那次从牢里回来之后你祖母竟盘算着把你嫁给余县令的儿子。我去打听过了,余县令那儿子是个痴儿,我是怎么也不会让你嫁过去的。”
“可你也不该这么做,她一个老人家又能活得了几个春秋,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无论什么理由,傅静娴还是不能接受。
“她是想拿你的婚事来给那乡下来的臭小子铺路,要是再耗下去你就让她给毁了!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断然不会让她得逞的!”何氏越说越来气,对自己做下的事丝毫不觉得后悔。
“那你更不该拖秋姨娘下水啊!她本就是无辜的。”这是傅静娴最不能原谅的。
何氏却不以为然:“她在傅家白吃白喝了这么久,顶个罪而已。况且真要是判得重,我会出些银子保她性命无忧,最多坐几年牢。”
傅静娴无话可说,何氏是她现在最后的亲人了,总不能真的大义灭亲吧?
“既然如此,那你就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