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隔着一层的宅院,数米高的院墙,看不到尽头的走廊,走廊宽阔,两边每隔一段距离又分做几条岔道。
有穿着各色服饰的仆人来来去去,他们目不斜视,只顾着手里的事情。走廊上,庭院的石板路边,站着一个个仿若雕塑的守卫,同样目不斜视。
一只翠绿色羽毛的小鸟,从飞雪里穿过,翱翔在庭院之间,飞过一圈圈的宅院,又飞过一条条走廊。
翠鸟飞到了圆形的深院里,拍打着翅膀朝一张长桌飞去,它停在了黑色的桌上,用嘴壳梳理羽毛,还叽叽喳喳的叫了两声。
黑木长桌就摆在院子的雪地里,旁边有一颗苍翠的迎客松,树上已填了许多白雪。
身穿素色单衣的男子盘腿坐在桌前,桌上有一杯结冰的茶。
“阿嚏!”男子呜啊的抹掉鼻涕眼泪,蹭在了桌面,又在地上蹭了几下,瑟瑟发抖的他慢腾腾的起身。
鸟儿渣渣的叫。
“什么,招了个小铁匠?”男子背着手转了一圈,颇有些气急败坏,停下来瞪着鸟儿道:“还不会武功?”
翠鸟又叫唤了两声。
“疯婆子莫不是真的疯了?”男子咒骂着朝院门走去。
一行人出现在院门外面,为首的女子带着面纱,水灵的眼神却是冷漠无情。
在她身后沈飞还有刀疤脸,另一个小斯已经回到杂役房去做事了。
面纱女子,也就是侯爷府杂役房的王总管,扬手招了招。
刀疤脸稍微用力一推沈飞,沈飞会意的走上前。
跟着他们绕了几大圈才来到了目的地,也不知这侯爷府的打铁铺子有何奇妙之处,竟要走这么远。
沈飞抬头一看,院门口的人不修边幅邋里邋遢,大约三十多岁,挂着鼻涕,眼神温和带着笑意,盯着院门外面的几人,他拍了拍自己的袖角,拱手作读书人的礼仪道:“不知几位到此所谓何事?小生今日不讲课,你们请回吧!”
面纱女子冷哼一声,提腿就是一脚踹出去,只听哎呦一声,沈飞面前的人已经飞进了院子里。
沈飞心中一惊,想不到这女子力气如此大,动作也十分的敏捷。
“先在这儿住两天,那穷秀才可以教你认字读书,过些时日我便带你去见你的师傅,我们侯爷府神匠师李青莲!”王管家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刀疤还在这儿,与沈飞两人大眼瞪小眼,沈飞完全搞不懂这是什么套路。
刀疤脸咳嗽一声,脸色有些不自然。
“咋回事儿?”沈飞问。
刀疤犹犹豫豫了一会儿,烦躁的挥手道:“我们侯府的老匠师年纪大了,要告老还乡,可他又怕一身手艺失传,就拜托王总管帮忙物色一个年纪不大还得有潜力的徒儿,于是这不我们找了好几个月,就相中你了,年纪轻轻,打得一手好铁,模样虽然没我这么风流倜傥,也算有几分人才,坐镇侯府的铁匠铺,勉勉强强吧!”
沈飞嘴角歪了歪,扫了一眼刀疤脸,妈的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行了,你先进去吧,外边冷,我等下给你送几床被子过来。”刀疤说完也走了。
沈飞走进了小院,此时穷秀才已经爬起来,扶了扶乱糟糟的头发,背着左手,比出右手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
“额!”沈飞脸皮抽搐了一下,伸手制止道:“别曰了,好好说话!”
“唉!!!”穷秀才摆了摆手,唱大戏一样道:“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
沈飞懒得理这个神经,正直朝房间走去,穷秀才上前两步伸手想要阻拦。
沈飞面露冷笑,握拳挥手就是一拳打出去。
“这样,不好!”穷秀才身子轻飘飘的避开,手臂仿佛柔软无骨,顺势导力,把沈飞拳头的刚猛力量带偏之后,又借助增强的惯性,愣是贴带着沈飞的拳头让沈飞整个人都转了一圈。
松手后退开,穷秀才微笑道:“子曰,礼之用,和为贵!”
沈飞目光死死的盯着穷秀才,揉了揉手腕,感觉手腕上仿佛还有一正一反的力量在游走一样,有些别扭。
“武当太极,你与武当是什么关系?”沈飞声音很小,可吐字却很清晰。
听完沈飞的话,穷秀才一下子愣住,怪叫一声,“太极?什么太极?什么武当?”
“没听说过,不知道……”他好像真的疯了一样,自言自语,不停的否认摇头。
沈飞嘿嘿一笑,有意思,看上去分明只是个邋遢的书生,实际上却身怀武当的绝密神功太极,甚至还达到了以柔克刚,刚柔并济的境界。
“武当派有一门纯阳童子功,又称纯阳功,习练此功法突破先天之后,会隐藏内力,看起来像个无害的普通人!”沈飞与他站在雪地里,沈飞缓缓道来,书生装疯卖傻。
等到沈飞说完这句话之后,书生平静下来,目光复杂的盯着他,淡淡说道:“年轻人,你知道的挺多!”
沈飞笑着摇头,“不多,但也不少,只是不知,你的童子功转化成纯阳无极功了没!”
书上双眼一眯,目光变得冷漠了几分。
“你好像是真的没有内力,知道这么多,可是非常危险的!”书生威胁的盯着沈飞。
沈飞耸耸肩膀,走到了屋檐下,推开门后,搬了一张凳子出来坐着,书生还站在雪地里。
“以你的本事,想不让我看出来有一千种办法,是你自己出手了,说吧,你想干什么?”沈飞笑着问。
书生笑了,“你很聪明,虽然不能修行内力,但却在各门各派的功法典籍上下了不少功夫。”
“就闲着无聊看了看。”沈飞不会告诉他这些都是上辈子的记忆,每当碰见一些熟悉的东西,就能记起来一点。
也许有一天,会彻底想起前世的一切,也不知那天还有多远。
“其实我就想试试你是否跟我一样。”书生说道。
原来如此,以为自己跟他一样隐藏了内力。
“那现在知道了?”沈飞道。
书生点点头,转身朝左边的一间屋子走去,“李青莲那老东西很不简单,你虽有些小聪明,还是得多小心点,听说他之前的八个徒弟都死于非命了,你是第九个!”
什么?沈飞一家伙站起来吼道:“你怎不早说,我根本没想来侯爷府,是他们威胁我来的!”
书生哈哈一笑,“你自求多福吧!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沈飞愣愣的站在那儿,过了半响。
“这什么情况啊?老子要回家,妈的什么狗屁神匠传人,老子不稀罕……”
正在此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沉闷的咳嗽声。
沈飞急忙闭嘴朝门口望去,只见一个头发银白如雪脸色黝黑椭圆的人走了进来,看不清年纪,他身后跟着刀疤,刀疤扛着两床棉被。
“小刀疤,这便是你们给我找来的徒儿么?”银发黑脸的男人,声音阴柔仿如女子,而且他虽有皱纹,却无一根胡须。
莫不是个太监?
沈飞只感觉身上起鸡皮疙瘩,此人远远的站在那儿,模糊里仿佛一团巨大的火球在熊熊燃烧。
好深厚的功力!沈飞不由赞了一句,这死太监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