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晚秋……”
“听说你前天晚上和黑玫瑰相亲去了?”
一大早,村里的依莫看见慕晚秋在门前刷牙,就凑过来鬼鬼祟祟小声说道。
慕晚秋吐掉口里泡沫,白了他一眼道:“没有的事,就是去吉克家吃顿晚饭,别瞎传。”
“你唬谁呢,村里都传遍了。”这依莫跟他年纪相仿,长得贼眉鼠眼,还有点斗鸡眼,此时他满脸不信,神情甚是滑稽,让人看了就有莫名的喜感。
“吃个饭你们俩还单独跑到坝上去吹风?我又不和你抢,你还瞒我干啥子?”
就知道会这样。
这村里就跟筛子一样,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都传风传雨的。
“就你这懒汉,是人家瞧不上你吧。”随意抹把脸,慕晚秋失笑道。
依莫急声道:“看破别说破啊,还是不是哥们了。”
“我可是勤劳的小蜜蜂,哪里懒啦?”他确实对吉克伊莎没什么其它想法,不过这小子说他懒,他可不答应。
“早上睡到太阳晒屁股,除了偶尔去下橘园,天天到处瞎晃悠,你不懒谁懒。”
依莫一时语塞,随后强辩道:“谁说的,你看我今天不是起了个大早。”
“不是,我在问你和黑玫瑰的事呢,怎么就扯到我头上了。”
“是你自己扯上的,我还不知道你,一听八卦准是整夜没睡好,那点没影的事,你可别到处给我瞎嚷嚷。”
慕晚秋刚才也只是说说笑,这小子虽然长得磕碜点,脑瓜子还算灵活,几年前他没再出门打工,反倒是留在村里,将他家那片山坡全都种上脐橙。
这家伙脚勤,常往县里农科站里跑,那片橘园管理得很是不错,今年果实挂满枝头,看着很是喜人。
“为啥,吉克伊莎虽然像只母孔雀,傲是傲了点,可人还不错啊,咋滴,你还嫌弃了?”
这牛皮糖,缠着还不放了。
对于这货,他向来头疼,“我说,你个大男人能不能别老学那那些三姑六婆长舌头,我都说了,只是和她了解一下外面的事,爱信不信。”
“真的?”依莫的绿豆眼来回在他脸上审视,“我不信,吉克大爷想嫁女儿都想疯了,他会放过你?”
“我和你说,我已经把你的那些情敌都摸得一清二楚,怎么样,够哥们吧?”依莫拍着胸膛,兴致勃勃说道,一副热心肠的架势。
“得,打住,赶紧打住。”
慕晚秋连忙止住他的话头,再让这家伙说下去,他课都不用上了。
“你给我少掺和,不然等下假的都变成真的了,你还是多操心下你自个吧。”
“嘿嘿!你以为我像你啊。”
他猫着要,低声在慕晚秋耳旁猥琐笑道:“呆在这山沟沟里,我怕你是精力旺盛得很,天天晚上都睡不着吧。哥们说句心里话你别在意,你城里那小女友漂亮是漂亮,可和你不是一路人,你别在一颗树上吊死。”
“哥眼睛是小,可是比鹰还利索,听我的没错。”
再次提起这事,慕晚秋也不免有些苦涩,自己还不如个外人看得清楚。
看着他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依莫诧异道:“怎么了,该不会被我这乌鸦嘴给说中了吧?”
“嗯,已经掰了。”
不会吧,虽然他看着两人是有点违和,可刚才只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
没想到,还真掰了。
“没事。”拍拍慕晚秋的肩膀,依莫大声笑道:“大丈夫何患无妻。”
他也算走南闯北,对于慕晚秋的婚姻可一点都不担心,是金子总会发光,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下自己。
“这不正好吗,我看黑玫瑰就不错。”
“吉克伊莎从小就像头母豹子似的,狂野得很,肯定会合你胃口。”依莫挤眉弄眼,露了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女人在一起不免会提到男人,男人自然也是。
原本见面时他也没什么心思,此时依莫提起,想到吉克伊莎充满野性的身躯,他心头也不免有些臊热。
“行了,别老在后面编排人家。”慕晚秋脸上有些挂不住,斥声挥手掩饰道。
“假正经。”依莫斜着眼嘀咕了声。
“那么闲是吧,闲着等下吃完午饭就帮我带下孩子。”
“你干啥去啊?”
“乡里叫开会。”
“那行,你去吧,不过过两天我要摘橘子,你不是得上那啥实践课,到时叫这些小鬼头帮我的忙去,橘子我管够。”
“你还真会打如意算盘,这事你自己和他们说,他们要是愿意我没意见。”
“哦了,小菜一碟。”
慕晚秋有事出门,也经常叫他来帮忙看下孩子,依莫出过远门,嘴皮子又能说会道,和这帮孩子倒是熟得很,像个孩子王。
黄树生昨晚打电话来叫开会,慕晚秋估摸着应该是新学校的事。
“嘿,曹哥,好久不见。”
他一进门,黄树生还没来,不过却看到在安河小学支教的同乡曹勇,连忙打了声招呼。
“晚秋,别来无恙啊,哈哈!”
穿着件红色大衣的曹勇走过来,给他一个厚实的拥抱,两人这也算是革命情谊了。
平头个不高的曹勇可以算是慕晚秋的榜样,这个比他大几岁的同乡可是川大的硕士研究生。
他是去年参加教育部派出的研究生支教团的青年志愿者,来得比慕晚秋还晚,可是人家做的事可比他多了去。
安河小学地处大山腹地,山路崎岖,交通闭塞,到杨树乡得翻四五座大山。小学所在的谷立村,一条拉哈河将学校和对岸的村子隔开,村里的50多个孩子每天得绕一个小时的山路,通过拉哈河上游一座简易吊桥,再趟过门前那条齐膝深的小河,才能到达学校。
雨季山洪暴发,拉哈河倒灌小河,水位暴涨,这其中的种种危险就不用多说了。
曹勇这个城里来的老师见到这样的艰辛,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他下定决心帮孩子们修座桥。
他向自己的母校搬救兵,请土木工程的同学到大山里实地勘察,绘制施工图纸。到处了解建材市场,做预算,四处筹集善款,村里的老乡知道他这个城里来的老师要为娃娃上学修桥,也纷纷要求帮忙,做义务工。
就这样,他先后在安河小学架起两座爱心之桥,这让慕晚秋敬佩不已。
“最近气色不错啊,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曹勇去给他拿了杯水,笑问道。
“能有什么喜事,烦恼事倒一大堆。”
他这修路的钱还没着落呢,网上筹集估计也就能有个万儿八千的,曹勇当时要不是联系到一个爱心企业家,事情也难办。
“只要思想不滑坡,想法总比困难多,不用急哈。”曹勇宽声安慰道。
“不提这个,曹哥你怎么今天也来了,安河学堂应该不用取消吧。”
隔得比较远,两人平时也不常碰面,只是偶尔通通电话,安河小学慕晚秋也就小桥建成时去过一次,今天在乡里遇见曹勇,他还是挺惊诧的。
“唉……”
曹勇此时深深叹了口气,眼神迷离道:“晚秋,你忘啦,我们已经来这边一年多了。”
他一说,慕晚秋蓦然想起,他们和自己是不一样的。
“曹哥,你们要走了吗?”
“是啊,安河情况特殊,我们还多呆了半年,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临走前我得确定下到底是在重修安河小学还是到中心小学寄宿,不然我走得不安心。”
安河小学的四名老师全是支教老师,除非学区能派人否则恐怕只有来中心小学寄宿了。
“索玛花儿已经开过两轮了。”
时间如白马过隙,离别之际,慕晚秋不禁有些感伤。
“老弟你太多愁善感了,用这一年开启一件一辈子都觉得有意义的事情,然后持之以恒地做下去,这是种幸福。”
被他给逗笑了,平日里曹勇可不是这模样。
“曹哥,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有哲理了。”慕晚秋展颜微笑道。
曹勇笑骂道:“得,又欺负我们理科生了不是,就不兴许我们学工程的说点人生感悟。”
“哈哈”
“我哪敢啊。”
欢笑冲淡了伤感的话题,趁着会还没开始,两人到外头叙起了旧。
“咱可说好了,我们走时,你得箫声为我们送行啊。上次吹了那曲归暮,可把那些孩子感动得稀里哗啦的,这次你可别再吹得那么伤感,女老师无所谓,我们大男人要是给你整哭了,那可就丢人了。”
曹勇知道,即使自己不说,慕晚秋知道他们要走了,也会来相送,不由顺带提了个建议。
“我会的。”
“安河桥下春波绿,长箫一曲待相逢。”
慕晚秋认真的点点头。
无论是撤销还是重整,曹勇他们都得拖到开春过才能离开,到时自己一定会去一趟的。
“到时等你,算起来你可是我们前辈,哈哈!”
“真是可惜了,这手机杂音太多,录得不太清晰。你什么时候专门去录个清晰点,也让我们离开后可以饱饱耳福。”
箫声?
曹勇一提起,慕晚秋才猛然想起,自己天天在吹,居然忘了自己还有这特长。
系统说的赚钱方法难道就是自己的长箫?
以灵魂之音加持箫声?
慕晚秋越发觉得可行,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自己怎么那么笨,这都没想到。
“现在还不到时候。”这时,系统冷不丁出声打断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