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博文看看常玟腆着的大肚子,久违的笑了,徐俊看的出,这是实实在在打心里散出来的情绪,看来把常玟引过来还是有效的,红颜知己的力量居然远远盖过他这个爱莫能助的大哥,他多少还是有些醋意翻飞的。.org
“常玟,下手挺利索,竟然拿下了这一头千年老妖。”博文打趣着,又喜不自禁道,“看来我如今也混成了老一辈,托你的福啊。”忽而似有意识到不对的地儿,改口道,“是大嫂,大嫂才对,以后可不能你啊你的,太失礼了。尊敬的大嫂。”
看他毕恭毕敬的只差打敬礼了,常玟笑而不语,面容却是悄无声息染了羞色,静静的杵在那儿,有熙熙阳光挤过枝叶间的缝隙晃动在她眼帘上,她抬手避开那灼人的光芒,其实是连带着避开徐俊锋芒毕显的眼色。虽然相处已久,她也从滴滴中笃信他确实是爱她的。但就这样人前明目张胆的示好,她仍然是持腼腆态度的。
待以后白发苍苍真正老夫老妻的时候,或许会是自心底平静而自然的接受,而非此时惶惶着不踏实的窃喜,她终归是不能摆脱未经世故的那种不自信。
“千年老妖?”徐俊笑的古怪,他进一步索证,“原来私底下你们是这样称呼我?我倒不知这是因何得来的?”
如今宠如日中天的徐博文自然是不会惧他的,可他不知常玟她对此绝对是讳莫如深的。在她的认知里,徐俊并不是一个真正从谏如流的坦荡君子,她能做的除了阿谀奉承之外,如博文这般羞于当面,她是万万沾染不得的。
瞧见了吧?话一落地,他便是不依不饶追击。不敢惹啊!偏偏是博文无知无悔的捅了娄子。她自认她是无辜的,自始至终,她一语未发,是有目共睹的。可株连之罪却是免不得的,徐俊对定罪程度是颇有章法的,她是要为了博文这一失言负一定连带责任。
“千年老妖是说总裁您道行深,非一般人能比,是赞誉之词。别人担不起。”常玟笑的心虚,她边说边在迅速觑过徐俊一眼之后,将目光定在了博文身上,期许着他能进一步丰富她这不简单两语的内涵。
博文开口了,好听的声音随风飘荡,很是悦耳,“邪妖就是邪妖,怎能与正‘道’相比?”正邪势不两立?说着时候,那目光在徐俊跟常玟之间游移不定,好似是在窥视这二人的表情发展,见那二人,一个是强作欢颜,一个是笑里藏刀,只道是他们原来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的角色。
常玟的脸都要僵了,她一个劲的给博文使眼色,哪承想他竟也是个不省油的,刻意的给她烈火烹油,他这是故意让她陷于水深火热当中叫她为难的吗?
有儿热,常玟觉得脸上都火辣辣的烫了。
“其实,也没啥可解的,就是人老了奸,蛇老了滑的意思。”徐俊优雅的开了腔,如花一般徐徐开放,开的正当时。他从未认承他自己是怎样的高尚无私,外头铺天盖地的赞美,只是对他披着的慈善家、企业家等诸多外衣的装饰。底子里,他是名利场上杀一儆百、令人闻风丧胆的刽子手。所说奸、滑不也是人人趁手的利器么?
炉火纯青的道行额,衬得起总裁的派头。常玟忐忑的心收了收,瞬间自上而下收回了原位,面色犹然在一瞬间弹出了仰慕,一如当初初见时昂首呆愣的模样。
就她那掩不住、盖不住的小神态,徐俊焉能看不在眼里,他是担心他那俩宝贝受不住,才略施援手,同时也怀有一小心机,让她晓得,只有他才是她一心不二的白马王子,而不是怀揣十块钱就想泡|妞的猥琐胖球或者是温水一般的博文。
总裁异于常人之处,最明显的地儿就是凡事他都拎得清,拎得清了,自然是熟门熟路、手到擒来,此乃老练,手法若是悄无声息地置人于死地,就是老妖,手法若是升华到风过无痕,那真正是千年老妖了。
修行不易。
这档口,有人打电话给徐俊,徐俊接起电话,惯性的嗯嗯了两声,便挂了机,随后将常玟搁了这儿,道是他办完事就过来接她,匆匆一语之后,人即离去。
“大哥永远都是这么忙,忙的脚不沾地,你跟了他身边,想来一天能跟他处上一个小时都是不容易。”博文看着徐俊隐没在拐角的身影,神色间落寞的跟这林子里的暗影一般。
“以他的雄才大略,本来就属于世界的,一隅之地怎能局得住他?”常玟说这话的时候,满目都是憧憬,整张脸洋溢着的是那穗穗阳光般的璀璨。
博文叹息一声,“自己的爱人,每天都忙在外,连睡觉都难有囫囵,你就能忍受芳华年纪里不该有的孤独?”
常玟没想到他这样直言,心头竟是针尖儿刺了般锐痛,她每日深居大院,可不就是独孤么?早起眼睁睁瞧着他驱车摆尾而去,直到深夜疲惫归来,二人三三两两不及叙上几语,他已是倦的触枕呼呼睡去,哪是正常夫妻为之?她心底虽然蓄有薄愁,但嘴上却是截然不认,她总是不自觉的维护徐俊,这次亦然,“怎能孤独?他住在我心里呢,你相信心灵感应吗?如果你爱上一个人,真是能感受得到他的喜怒哀愁,即便是天各一方,也是如此。”其实,她所言这些,并非妄言,每日里,她总有几回去阖目试图感受他的感应,久而久之,竟是习惯一样保留了下来,只要他不在身边,她如定了生物钟一样去做自己的实验。当然,这是一个秘密,谁都不可以告知的秘密。
博文笑了笑,苍白的面容因了这乍然一现的笑意,晕出些温存,常玟看了,心生恍惚,他这样的憔悴,怎能只是如徐俊说的那般轻巧?只是一场意外的车祸,博文会是连他自己都不能觉察到的心不在焉?一眼一眸的左顾右盼中皆透出显而易见的惶然。
他似乎在寻找着属于他但已丢失了的东西?是过去吗?常玟从他落寞的眼神里,清晰的感觉到他自内心的痛苦。
“博文,你——”常玟情不自禁的出口喊他,待博文仰首看她时,她却只字不能言,胸口闷闷的不可名状的难受,她看着那双悲伤的目光,突然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或者说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