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崇骁尚未理出半点头绪,却忽听府中侍卫来报,说陈大人已经带着都察院的数十名禁卫军赶到府上。
“本将军不是和你们说了先不许报官吗,是谁知会的都察院?”温崇骁责问道
“听温将军此言,是在责怪下官不请自来了?”说话时,陈兰已经带人进了后苑,依旧先向温崇骁和安宁公主行了礼,方敛身正色道:“本官收到飞刀密信,信上说将军府出了命案,让陈某人速速前来查办。”
飞刀密信?温崇骁心中狐疑,但此事确实属于陈兰的权职之内,也不好强行阻拦,因道:“被杀的不过是我们府上的一个小丫头,事发突然,还曾未敢惊动陈大人。”
“温将军此言差矣。”陈兰走到温崇骁面前,缓和了语气道:“将军戎马一生,是咱们玺国的大功臣,陈某身为监察使首领,保护将军府的安全是义不容辞之事,更何况现在府上发生了命案,下官已失职在先,又何来惊动之说。”
说罢,陈兰便示意两名侍卫进屋搜查。不多时,但见一人从房间中走出来,手中拿着一块打着穗子的玉佩,向陈兰禀报:“大人,属下在房内发现了一枚玉佩。”
陈兰接过玉佩,但见那是一块上好的罗兰玉,价值万金,想来绝非是府中下人们能有的东西。
霍姨娘远远地瞧见了那玉佩上穗子,一眼看出这玉佩正是温长歌随身佩戴的那块,惊慌道:“这,这不是老三的玉坠子吗,怎么会落在如意房里?”
“你个妇道人家,多什么嘴!”温崇骁瞪了霍氏一眼,他又何尝看不出那玉佩是长歌的随身之物,只是心下里琢磨着长歌一直不同意和如意的这桩婚事,前些日子又为此挨了家法,心中有怨也在所难免。若是如意死了,两人的婚事自然也就不作数了,难不成是长歌一时冲动,便干脆杀了如意了事?不觉细思极恐。
陈兰如有所获,举着玉佩向众人说道:“既然这枚留在凶案现场的玉佩是三公子的,按规矩还要请三公子随本官到都察院走一趟,协助调查此案。”
“慢着!”温崇骁叫住陈兰,缓声道:“陈大人有所不知,这死了的如意姑娘和长歌有婚约在先,像香囊,玉佩,扇坠儿这样的东西,私相授受也不是没有的,仅凭一块玉佩,还不足以抓人吧。”
“爹,我没做过,自然不怕同他去都察院!况且我也想知道是谁杀了如意。”温长歌不顾他母亲林氏阻拦,火速上前几步,神色坦然地道:“这玉佩并非是我赠给如意的。我在床上躺了几日,压根儿没戴这劳什子。今儿觉得身上好些才出来走走,早上更衣的时候就发觉这坠子不见了,我还以为是不小心在外面弄丢了,便没在意。”
陈兰笑笑道:“这个本官自会查清,不过如今只凭温公子一人之言,怕是也难洗清嫌疑啊。”
温崇骁虽战功赫赫,威望甚高,但毕竟是一介武夫,论嘴上功夫远远不敌陈兰。这会儿见其执意要将长歌带走,一时便没了耐性,干脆直接亮出剑来,道:“陈大人若一定要带走犬子,还得先过老夫这关!”
话音刚落,将军府众侍卫便一拥上前,和陈兰带来的禁卫军兵戈对峙起来。
话说府里出了命案,被杀的又是正处在风口浪尖上的杜如意,姜绾萝的职业病不免又被勾了起来,趁着府上一片混乱,先是大着胆子亲自将温采沁送回了正苑的居处,随后便只身来到后苑,混在人群里打算探听出个究竟来。见双方僵持不下,心道果然是天赐良机,倘若自己能想办法替温长歌洗清嫌疑,也算将功赎罪,到时候再和主子们表表忠心,回到正苑做事应该不成问题。
姜绾萝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从长歌得知如意死讯时的反应来看,凶手应该不是他。于是也便大着胆子挤过人群,走到了陈兰和温崇骁面前,说道:“温将军,陈大人!奴婢或许有办法证明三少爷无罪。”
温家众人大都还没见过姜绾萝,又或印象不深,这会儿见她一个黄毛丫头忽然站出来说可以帮长歌脱罪,不免议论纷纷。
陈兰自然知道姜绾萝的真实身份,但见她此时竟冒然替温家出头,心中很是不解,厉声道:“都察院办案,岂容你一个小丫头插嘴,还不退下!”
温崇骁虽然将信将疑,但见她毕竟是在帮温家说话,也方打断陈兰,向姜绾萝道:“小丫头,你有什么见识,但说无妨。”
“将军,能否先让奴婢到如意姑娘的尸体旁查验一下。”姜绾萝说罢,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
啧啧,你们听听啊,她一个姑娘家居然说要去看死人呢!
那东西多脏啊,又是个冤死鬼,咱们躲都躲不及,她还要去看!
哎呀,太晦气了!你们说她会不会被冤魂缠身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温崇骁原本还有些疑虑,不过见姜绾萝这般有胆有识,也便准她进去。
陈兰虽然心中不悦,但毕竟温崇骁匹夫出身,若是硬碰硬惹恼了他,真玩儿起浑的来,自己又不是他的对手,也便不做声,静观其变。
姜绾萝走到如意的尸体旁边,用手蘸了地上的少许血渍,又将如意的头扶向一边,看了看飞刀插入的方向,心里便有了底。
见姜绾萝从房里出来,陈兰方甩了甩官袍道:“你既查验完了,可要仔细说出个道理来,不然本官定治你个妨碍办案之罪。”
姜绾萝并不睬他,扬起沾了血的手指向众人道:“如意姑娘是被飞刀一下穿破喉咙致死,出血并不多,中午日头大天气正热,可地上仅有的几滴血渍却尚未风干,说明如意遇害的时间是不会超过一个时辰的。而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奴婢在后花园的叠翠庭边遇见了三少爷和四小姐,直到听见府里出了事才赶过来,所以三少爷并没有行凶的时间。”
陈兰听此,不免哈哈笑道:“你当我陈兰是三岁的娃娃么,就凭几滴尚未风干的血渍和你的几句证词,就断定此事与温公子无关,也未免太牵强了吧。”
“奴婢还没说完,大人慌什么?”姜绾萝自若一笑,接着说道:“凶手一刀毙命,可见此人的使用飞刀的手法十分娴熟,没有几年功夫定是下不来的。而插进如意喉咙的刀柄是向内的,所以这飞刀是凶手由右手射出,而据奴婢观察三少爷却是个左利手,这一点我想府里的奴才丫鬟们都能作证,就算他想隐人耳目故意去练右手飞刀,也绝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习得如此熟练的刀法。”
陈兰与姜绾萝四目相对,眼中流露出些许敌意,可绾萝所言却又句句有理有据,让他无法反驳,于是顿了顿又道:“那这块留在现场的玉佩,你又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