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很累，可苏妍到了后半夜仍然清醒，头脑里一直有声音在响。
萧瑾航在她怀里睡着，苏妍摸着他柔软的短发，竟有种错觉，他从没像今天这般熟睡过。
“瑾航。撄”
她低声唤了他一声，别无他想，只是想喊他的名字，可声音发出来，无端地颤抖，舍不得，好舍不得他偿。
“怎么了？”低沉的嗓音忽然传入她耳朵，苏妍屏住呼吸。
萧瑾航睁开眼，高挺的鼻梁掠过她肩头的发丝，声音更哑，“想对我说什么？”
她轻轻抚过他浓密乌黑的短发，意外发现一根银色的短发，心疼地赶紧捂住。
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我希望你好好的。”
不去问也知道，在商场上维持不败有多难，她在英国关注着他的动向，数不来至善集团的领导人每天要参加多少会议和酒宴，在尔虞我诈之中要牺牲自己的自由。
他是个寡淡不喜欢热闹的人，却要逼迫自己融入喧嚣，在阴谋诡计中沉浮，这不是天性，这是现实。
萧瑾航要面对现实，苏妍也得面对现实。
“我好好的？”他抬眸看着她，嗓音很沉，轻而易举地支起手臂，空出一只手往她脸上摸去，指尖微湿，“我希望你说的是我们。”
像烟雾般的声音一圈一圈散开，双眼皮很深的男人深邃地注视她，黑暗中摸向她的下巴，抬起，喉结滚了滚，“十月，还非要走吗？”
苏妍没多大的情绪，手里还握着那根白发，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有几个人可以从头到尾？
“走。”她静静地看着他，终究是开了口。
萧瑾航很沉默，忽然从胸腔中溢出性感的笑，薄唇的弧度讥诮讽刺，“是我不该问，你不会说更不会做没想好的事，只是，为了我自私一点，不好吗？”
苏妍也安静了，半刻后才回他：“为了你，我更不能自私。”
他暗自淡淡地笑，重新躺下，翻了个身，背对着苏妍。
无声的反抗，她恍然，他也会像个孩子。
苏妍喉咙哽咽，只要闭上眼睛她都能想到继续在一起之后的场景，心脏疼得无法呼吸，刚转了个身，一条手臂忽然再次贴上来，他的胸膛贴上她的背，裹着被单拥着她。
萧瑾航紧紧搂着她，苏妍看不见他无助的眼神，只听见他想了很久的话。
“我知道你在介意什么，我不在乎。”
声音平淡冷峻，像极了萧瑾航的语气，可尾音那几分愤怒是出于什么，苏妍听不出来。
她的心凉透了又被焐热，陷入无边的挣扎中，颤抖着闭上眼睛。
人在黑暗中感官总比平时敏感，苏妍能感觉到他沿着自己的眉骨摸索，动作体贴温柔，喷落在颈间的呼吸一点点渗入肌肤里，不仅是他的声音，还有气息。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记忆深处的小水洼，依旧有他第一次撑着伞背着她趟过的高大背影。
他满足了她所有幻想，却不能在一起，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