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市委常委组织部汪部长在普水县的调研考察工作也很快结束,但是他此行留下的诸多话题却在很多领导干部口中传扬开来。蒋大宽很可能要被市委领导重新启用的消息很快传到黄一天耳朵里,他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倒也并未先表现出过多诧异,一切原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他没想到此事会来的这么快。
黄一天心里琢磨,“无论如何不能让蒋大宽被重新启用,否则无异于放虎归山,何况蒋大宽在普水县官场混迹多年一向任人唯亲私欲膨胀,压根就是一个不称职的领导干部。若是再让这样一个整天忙着往自己口袋里捞钱的领导重新手握重权,这不仅是对人民利益的不负责任,有可能对当地政治经济发展造成的负面影响也是不可估量。”
老子是个有智慧的人,一定不会让这个事情发生。
黄一天暗暗在心里下定决心,“绝不能让蒋大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管是哪位高人在背地里力挺蒋大宽,他都要义无反顾见神杀神遇魔降魔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只要把蒋大宽的相关**继续举报,就不信谁敢明目张胆的包庇。”
黄一天心里此刻非常清楚,每一个对仕途存有大抱负和伟大理想为人民服务的官员,他必须是一个多面手的全才,他首先要政治立场坚定,拥护党,爱护人民,把为民服务作为做官的根本,同时还得是一个实干家,还得是一名优秀的演说家和心理学家,以及经济学家等等。
说到一个官员必须是实干家、演说家人人都能理解,但是官员想要在政治上大展宏图为什么必须是一名优秀的心理学家呢?原因很简单:当领导干部爬到一定高位的时候,跟政敌之间所谓的各种形式争斗本质其实就是玩弄心术。
官场如战场。
任何一位领导干部,想要在官场有所建树必须义无反顾勇往直前向更高的目标追求,在这个不断追求更高目标的过程中,需要经历多少残酷的明争暗斗恐怕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真正明白其中百转千回的曲折艰辛。
人民的名义这本书,告诉我们无论是官场中的阴谋还是阳谋,决定领导干部仕途命运甚至是生死抉择的关键就在于到底谁能够在战术上技高一筹,而当对手与自己的战略布局同等高明的时候,双方对决结果便只能由各自心术修炼层级做出最终判决。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黄一天心里明白,蒋大宽因为被自己举报免职,心里早已把自己当成死敌巴不得除之而后快,以自己眼下低微的政治地位要想跟他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眼下的形势他很清楚,与其等着蒋大宽获得重新启用的机会来收拾自己,还不如想办法尽快消除他被再次启用的机会。
对手的较量,很多时候痛打落水狗不是没有必要,而是很有必要,让蒋大宽不被启用,尽管这件事看上去难度不小,黄一天却势在必行,以他目前的政治智慧来说,只要静下心来想办法,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春风十里桃花红,烟雨蒙蒙绿柳飞。
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声声啼。
随着旖旎春色渐渐铺满胡集乡政府大院,乡人大主任丁广超的心情比春光灿烂的美景更加赏心悦目,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他见了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面孔。这位曾经在胡集乡政府大院出了名的受气包人大主任,再也不复往日在乡政府大院时时刻刻担惊受怕担心随时被乡长吴大观耍猴似的挖苦戏弄窝囊形象。
狗仗人势。
在丁广超的心里,他总算是找到了主子当靠山,有黄书记在乡里坐镇为他撑腰,有黄书记在背后为他对付对手,他压根不担心乡长吴大观折腾出什么风浪来,因为吴大观不是黄一天的对手,以前在吴大观面前从不敢大声说话的丁主任,现如今当着吴大观的面不仅毫无顾忌夸夸其谈,还时不时拿蔑视眼神瞅他一眼,那神情分明向所有人表示,自己压根没把吴大观那货放在眼里。
奶奶的,吴大观的靠山蒋大宽都倒了,吴大观还能有什么出息?这天上午,丁主任刚上班就被黄书记一个电话叫到书记办公室,他进门后瞧见黄书记今天脸色似乎不太好看,心里不由一沉。
丁广超自打认识黄书记以来从未见过他这副表情,在丁广超的眼里,年轻的黄书记从来都是乐天派,哪怕遇上天大的困难,当着下属的面也总是一副天塌下来有人顶着的模样。丁广超自恃算是黄书记的心腹之人,见此情形连忙轻手轻脚走到黄一天办公桌前轻声问他:
“黄书记,你找我有事?”
黄一天像是突然从冥想状态中反应过来,那表情似乎刚刚发现丁广超进了办公室,表情略显慌乱冲丁广超随手招呼:“丁主任来了,快请坐!”
丁广超见此情形心里不由打鼓,他一边顺着黄书记手指方向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一边在心里琢磨,“黄书记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好像有点心事重重?”
“黄书记,您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您要是信得过我,我丁广超必定竭尽所能义不容辞的把领导布置的事情做好。”丁广超当着领导的面拍着胸脯表忠心。
黄一天听了这话并未搭腔,脸上却苦笑一下,冲他轻轻摇头后又叹了口气才问道:“丁主任,饲料厂的问题处理的怎么样了?”
丁广超不由一愣,心说,“黄书记怎么糊涂了?前些日子是他亲口下达指示,要求饲料厂十日内搬迁,否则将由乡土地城管公安等部门联合执法对饲料厂进行强制拆除,现在距离十日的最后期限还有一周时间,他就开始着急了?”
他正要开口想黄书记解释,见黄一天突然伸手一拍脑袋又是一声苦笑:“对不起对不起,我想起来了,咱们乡里限定饲料厂搬迁时间期限还没到是吧?”
“是啊黄书记,您今天是怎么了?您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怎么看起来好像有点没精打采啊?”丁广超关心口气。
黄一天并未搭话,只是深深的看了丁广超一眼,骤然间压低了声音对丁广超说:“丁主任,饲料厂违规占用耕地的问题已经存在近两年的时间了,自从我头一天道胡集乡走马上任就下定决心要根除这个问题,没想到一而再事与愿违。
世事难料,我现在这心里是真担心,这一次咱们针对饲料厂问题处理要是不抓紧时间的话,万一中途再发生什么变卦,这饲料厂的问题倒是成了乡里久攻不下的顽疾,也是我们被人指责的借口,毕竟我们是要求人家退出违规建设用地的。”
丁广超见黄书记情绪不佳,连忙在一旁挑顺耳的说:“黄书记您放心,这次您把饲料厂的问题交到我和朱家友副乡长手上,我们一定按照你的指示,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也会把问题彻底解决,绝不会让您失望。”
黄一天冲丁广超轻轻摇头,脸上露出无奈表情:“丁主任,我不是失望,我对你很有信心,可是我是担心哪,你没听说吗?市里有领导要重新启用蒋大宽了!”
黄一天有气无力从嘴里说出这句话传到丁广超耳朵里的感觉却如同晴天霹雳,他忍不住冲着黄一天追问:“黄书记您说什么?市里有领导要重新启用蒋大宽?这个人不是犯错误被免职了,怎么可能再次被利用?”
瞧着一米之隔的办公桌后的黄书记有气无力对他点点头,丁广超瞬间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透心凉,他脸上原本轻松愉悦的表情瞬间被一丝恐惧替代,不可置信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呢?蒋大宽可是犯错误被免职?”
丁广超此刻的无比郁闷心情黄一天非常清楚,他必定是想到了万一蒋大宽老家伙上台后,意味着他手下的一帮爪牙尤其是胡集乡长吴大观又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
在丁广超心里,乡长吴大观简直就是他命里的克星,他恨透了这个骑在自己脖子上耀武扬威好几年的混蛋却又苦于没有办法将他彻底铲除。最近一段时间好不容易可以借着吴大观靠山倒台后,他傍上了乡里一把手书记的机会在吴大观面前一雪前耻,却没想到好日子这么快就要到头了?
黄一天从丁广超的眼里清清楚楚看出了他“愤怒”和“不甘心”,于是故意装出一副惋惜口气说:“丁主任,我原本打算下半年到张书记那边推荐提拔你当乡长,正好把吴大观的位置给替下来,现在这情况看来是难了。”
要想马儿跑,前面吊根草。
丁广超听了这话眼里果然一亮却又很快晦暗下来,他低头抿嘴想了一会,满是无奈口气对黄一天说:“黄书记,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看着蒋大宽那种人重回县长位置上祸害老百姓吗?这样的人那就是百姓的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