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样说。北匈是被赶跑了,不然的话,咱们有这么多粮草支撑着,就能把他们连根儿灭掉。”
荆泽铭也大为感慨:“说起来,咱们两个在一起时,做得大事还真不少。当日没有你千里送粮到边关,我也不可能大败北匈,说不定还要被围困而死,若真是这样,莫说镇宁侯府变成什么样儿,就是百姓们,也不知还要受多少年的匈奴铁蹄蹂躏。”
方采薇吃了一口虾爬子肉,笑呵呵道:“当日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现在看来,北匈被赶到大漠深处,于国于家都有益。这件事自然你居首功,但我从中调度,也是功不可没,是吧?”
“是是是。”荆泽铭哈哈一笑,站起身从桌上酒壶里为方采薇倒了杯酒:“用你的话说,咱们俩也算是干大事儿的人了,来,采薇,我敬你。”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反正也没人,自吹自擂也不怕被人听见。”方采薇吐吐舌头,然后将酒一饮而尽。
荆泽铭又剥了只皮皮虾,一面感叹道:“只可惜,我们还有一件大事,原本是准备做的,我都在皇上面前递过话了,如今这计划却还未成型便夭折了。”
方采薇愣了下,但很快便想起,幽幽叹了口气,黯然道:“你说的是办报?”
“是啊。”荆泽铭很欣慰方采薇还记得这件事,喃喃道:“我原本想着,考上状元后不去翰林院,就想办法把这个活儿揽下来,到时候有你协助,我们的报纸定能发行天下,名留青史,只可惜……”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惜的。”方采薇忽然打断他,认真道:“我们如今既然能做朋友,能在一个饭桌上吃海鲜喝酒,为什么就不能一起办报呢?又不是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了。”
荆泽铭愣了一下,但旋即就意识到这是个绝好会:如果能和采薇一起办报,那自然要朝夕相处,尤其是最开始一段时间,他们为此事不知要怎样操劳,耳鬓厮磨的会还会少吗?只要在这办报的过程中让感情更进一步,或许采薇就会心甘情愿的再嫁回府呢?”
一念及此,不由得大为振奋,连声道:“好,采薇你说的是极。既如此,我明日就进宫向皇上请命。”
方采薇点点头,心里对这事儿也是燃起熊熊热情,尤其想到等报纸办起来后,还可以在上面专门开辟广告,到那时,一面赚了广告费,一面还可以让山海园和山海园中的店铺天下皆知,简直就是一举两得,一石二鸟,一本万利的买卖。
想到未来钱景,心中阴霾一扫而空,方采薇看着荆泽铭灵巧的将皮皮虾坚硬外壳撕下,不由笑眯眯道:“咦?动作蛮熟练的嘛,这样的你还好意思说我是吃货?真不知是谁给你的底气。”
荆泽铭笑道:“说起来,这一招吃皮皮虾的法子还是你教给我的。我记得那还是五年前,你那会儿刚过来不久……”
方采薇没想到一句话竟然引得世子爷开始追忆往事,就有些讪讪的,然而听着听着,她的思绪也飞回了多年前,那时夫妻两个明明还对彼此抱着戒心,但现在回想,即便如此,那些相处还是有点甜蜜的。
用完晚饭,荆泽铭便去山海阁那边歇下。这里方采薇躺在床上,思绪如潮,一会儿想到和荆泽铭志同道合;一方面又想到江青路为自己情根深种,着实辛苦;再想到保国公府经过此事,又不知会闹出什么样的结果,总不成曾夫人还要来找自己吧?天地良心,这和她真的没有半点关系啊。
因这一夜也没睡好,早上醒来,睡眼惺忪的伸着懒腰,直到梳洗完,还有些没精神,自己嘟囔着道:“我必定要睡个回笼觉才成。”
话音落,就听碧丝道:“我听梅姨娘说,再过两日,咱们这一批进贡的贡品就要递交上去了,奶奶不如趁今儿个去看一看?说不定就看精神了呢。”
“唔!别说,碧丝这是个好主意。”方采薇点点头,忙忙用了早饭,就要赶去仓库检查贡品。
刚出了竹苑的门,还没来到仓库,忽然就听身后脚步声响,扭回头一看,竟是梅姨娘,她向来行事稳重端庄,此时这样跑,竟是连形象都不顾了,只令周围路过的人都十分惊奇。
“奶奶,快……快回去,曾夫人过来了。”梅姨娘不等跑到近前,就小声嚷了一句,可见心情之急切。
方采薇就跟被雷劈了似得,整个人都僵住了,只听梅姨娘和身旁若明珠绿枝都急着道:“奶奶,您怎么了?曾夫人就曾夫人,又待怎样?不信她就敢不分是非对奶奶动。”
“不是怕她。”方采薇缓缓吐出一口气,无奈苦笑道:“其实我猜测过,她或许会过来,只是没想到她竟来的这样快。疏影,你看她是怎样的形状?仍是杀气腾腾的吗?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有没有藏着武器的余地?”
梅姨娘:……
“奶奶放心,我看曾夫人一点儿也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模样,倒是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像是狠狠哭过。正因为如此,我才这样急着赶来禀报您。这个时候,她心里正堵得慌呢,奶奶去的晚了,大概还以为是故意晾着她。”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方采薇一听梅姨娘的话,就有些同情,摇头道:“江大人这个不省心的,看看把他娘都逼成什么样儿了。”
碧丝在一旁冷哼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从她上次过来说的那些话,便知这位世子夫人在家中定是说一不二的,江大人说不定也是被逼迫的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叫我说,奶奶先别忙着同情人家,还是想想自己该如何应对吧。”
“只要她不带武器,怎么都好说。我自问嘴上功夫还是不会输给她的。”方采薇咳了一声,为自己打了打气,然后带着碧丝绿枝转回竹苑。
曾夫人仍是在客厅等待,不过几日不见,她看上去仿佛苍老了几岁一般,上端着茶盅怔怔出神,连方采薇进门也没发觉,直到对方咳了一声,向她行礼问安,这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