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手我清楚,那些个族长还不是你的对手,但西夏军中有不弱于我的猛人,如果他上来了,记得第一时间去叫我!不要逞能。”
王彦说完,转身朝后边走,士兵们自觉给王彦让出路来,都投来敬畏的目光,两个士兵上前一个接过盘龙,一个架着王彦的身子,一步一步,留下了一串血脚印。
后营有一个火堆,战死士兵的尸体都已经焚化了,骨灰用纸包了堆在一旁,上边写着名字。
从士卒手里取回盘龙,轻轻推开打算给自己卸甲的士兵,就近找了一处营帐,进去就近找了张床,栽倒上去...
这一觉睡得很舒爽,没有做梦,等到醒来时,疲累感已经消退的差不多了,掀开营帐帘,双目瞬间睁大,地上躺满了尸体...
这是怎么了?
“将军,您醒了!”
王彦转过头,看到自己睡觉的营帐门前站着一个头上缠着纱布的士兵,他正在冲自己笑,眼中含泪,握着枪的手在颤抖,凸显了他内心的激动。
王彦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高台还没有陷落,只是后营里少了太多生气,自己肯定睡了不短时间,期间肯定死了不少人...
“我睡了多久?”
“将军睡了整整三日零两个时辰。”
王彦心里涌出一股自嘲,在这种地方,这种形势下,自己竟然睡了三天。
“岳鹏举呢!”
“岳将军在前线守着,不曾退下!”士兵恭敬道。
王彦拾起盘龙脚步沉重的走上高台,入眼尽是伤兵,一个个都红了眼,有的是累的,有的是战的。
岳鹏举坐在谷道中央,盾兵将他围的严严实实,听到声响,岳鹏举缓缓转过头,见王彦来了,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神色,挣扎着起身给王彦行礼,却没有站起来。
“少爷,您醒了...”岳鹏举使劲了力气挤出一抹笑来,紧跟着人就躺倒在了地上。
王彦走到岳鹏举身前,手在他脖颈的动脉上探了下,还有脉搏,叫来两个人把岳鹏举抬到后面去。
鹰卫上前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同王彦说了清楚,王彦睡下之后,西夏军又发起进攻,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日落时分,西夏军停止了进攻,在高台底下安营寨扎,自己等人才得到些喘息的时间。
子时西夏军再度发起进攻,连着数轮,杀到天亮,岳鹏举一直顶在最前面,未曾后退一步,就连休息都是依靠着谷壁小憩,这三天他也没有真正休息过一刻。
高台上的血迹是新鲜的,西夏军刚退去不久,他们在整队,准备发起新一轮进攻。
能明显看出西夏军的规模缩小了近五分之二,如果是五万人的大军,已经折损了近两万人了,这是一个相当大的战绩,可惜王彦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因为自己这边这剩下不到千余人,且都是带着伤的,后营已经没人了。
西夏军大营,没藏臧峰脸色难看至极,大军连续进攻六天,折损了近四成兵力都没有拿下高台,简直就是讽刺,断龙关那边还等着自己率大军与之合围,可自己却在葫芦口被拖延了六日!
先是一个小子,继而又是一个使双板斧的大汉,就把西夏大军阻挡在外六日,六日!
“义父!孩儿请战!”下首的没藏托脱再一次起身请战,这六天几乎每天他都请战一次,可是每次都被没藏臧峰拒绝,狭窄的谷道充斥着太多变数,让没藏臧峰忌惮。
可是今日,没藏臧峰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兵粮的预算快达到极限了,如果一天之内再攻不下高台,那自己就将面临是继续进攻还是撤退的选择,如果继续进攻还是攻不下高台,那连撤退的兵粮都不够了,届时不但大军将会面临窘境,就连整体的攻梁方针都会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产生不可估量的损失,到时自己将会成为此次东征的罪人!
没藏臧峰承担不起,西夏国内针对没藏氏的氏族不计其数,不能让他们抓住把柄。
“托脱,莫要让义父失望!”
“义父稍候,孩儿这就把那守将的人头取来。”
没藏托脱闻言大喜过望,蹭的站起身一把拿过燕尾镗,冲出了营帐。
王彦一棒轰在一名西夏兵的头盔上,只听一声闷响,头盔被打进了胸腔里溅起一道血柱。
突然一股威压袭来,王彦登时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他来了。
压力越发靠近,一身金甲的没藏托脱出现在视线中,战马到高台上,没藏托脱一脚踏在马背上跳上了高台,西夏兵看到是没藏托脱立即把道让了开,眼中顿时升起自信来,西夏军的战力随着没藏托脱到来被点燃了起来。
“都退后!”
王彦一棒打飞挡在身前的西夏兵,只见一道电光射来,王彦掉转棒头同那道电光撞到了一起。
嘭!
一声脆响,电光现出原形,是一支燕尾镗。
金甲将军咦了一声,目中狂热之色更浓,抽回燕尾镗,紧跟着又刺了出去。
王彦摆好阵势同没藏托脱正式交手起来。
一个出招似闪电,招招直奔要害,一个招架似磐石,将疯狂的攻击尽数招架,一时间,二人斗得旗鼓相当。
梁军见来了一个能与王彦斗得旗鼓相当的将军有些紧张,担心王彦有失,高台能坚持到现在全靠他跟那个岳将军顶着,倘若他们败了,高台便守不住了。
百十招转瞬即逝没藏托脱面上狂热之色不减反增,招式越发凌厉迅猛,王彦提起十二分精神同他过招,二人有来有回斗得不可开交。
两边的人屏气凝神关注着战况,太阳从头上的缝隙越过,天色开始转暗。
二人还在交战,全然不复起初的雄姿英发,王彦身上的鳞甲甲叶被打掉了三分之二,没藏托脱看起来要更狼狈些,肩甲、头盔、护腕都被打掉了,上半身只剩下胸甲还在,头发乱糟糟、湿漉漉的往下滴汗,狂热已经被恼怒取代,身上散发出一股子狂躁。
王彦很稳,他知道越到这个时候自己越不能乱,自己不光要战胜他!还要尽可能保存实力,眼下已经没有人可以指望了,一千伤兵根本无法阻挡西夏的精锐,距离关庆坤定下的日子还有三天。
三天,三天之后自己就放弃这里了么?扪心自问,得到的结果却是不尽人意。
眼下不是想事的时候,没藏托脱一记突刺刮掉几片甲叶,他捕捉到了王彦动作迟缓的一瞬间。
没藏托脱很厉害,以他的实力,放在自己那个时代,能排进世界地下拳榜前二十,这是一个很高的评价,他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唯一一个能被定位在前一百的男人,要知道世界地下拳榜单是一个极具分量的榜单,前一百名的实力相差并不悬殊,前五十的实力只在几招之间,前十的实力都在一招半招之间而且还是掺杂了运气的成分在其中。
燕尾镗一记竖劈,被王彦一棒抽飞,他的招式路数已经被王彦看透,这一招是万万不能接,因为会被燕尾顺着棒身攻击手,武器更可能被打飞。
“小子,你把爷惹怒了,受死吧!”没藏托脱一声咆哮,攻速瞬间提升了三成,竟然刺出三道虚影来!
王彦目中闪过一抹冷光,紧跟着提高了攻速招架上去。
二人叮叮当当过了数十招,没藏托脱虚掩一招,脱离了战圈,眼中蒙着一层阴霾。
王彦将盘龙横在胸前,严阵以待之。
超负荷发挥往往是伴随着副作用的,没藏托脱拿着燕尾镗的手轻轻颤抖着,一股麻劲正自手腕处向双臂蔓延,这就是提升攻速的副作用,自己拼着两败俱伤竟然都没有将他击杀,胸口顿时哽住了一口气。
自己乃西夏年轻人中的第一人,时至今日未曾一败!今日竟被一小子拦住了脚步,发燥的快要爆开,如果自己今日不把他击败,那自己的不败威名岂不是要被粉碎!
决不允许自己的光环被这个无名小辈粉碎,他肯定也同自己一样手腕酸麻了!骨子里的自负驱使着没藏臧峰再次冲了上去。
他预料的不差,王彦的手腕确实有些微酸,却还未到麻的地步,见他冲上来,王彦也迎了上去。
兵器相交,差距变得明显了,没藏托脱明显比王彦弱了不少。
“啊!”没藏臧峰一声嘶喊,自负彻底爆发,攻速,力量瞬间暴增,一时间把王彦压了下去。
西夏军中传出呐喊助威之声,梁军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四目相对,王彦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一抹决然。
唰!
所有人都没有看清王彦是如何出手的,包括没藏托脱,他只看到了一抹血光。
西夏军陷入寂静,助威声戛然而止。
没藏托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自手腕以下已经消失不见,手腕正在往外涌血,痛感缓缓涌上,脸上浮现出一抹震惊。
一切都是呼吸之间发生的,自己竟然被这个小子削去一只手...
王彦脸上蒙了一层血污,看不到脸色,只是呼吸声变得粗重了许多,刚刚那一棒消耗了王彦不少气力,盘龙在空中停留了一瞬,便力劈下来。
没了左手稳力,没藏托脱右手举起燕尾镗抵挡,结果可想而知,他的力量不足以抵挡王彦这当头一棒,燕尾镗脱手而非,他也跟着倒飞了出去,撞到了西夏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