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火烧林是下策,可眼下只能狠下心把林子烧了,否则埋伏在林子里面的重骑兵就会是自己等人的威胁。.org
关平率领的诱敌部队从林子里冲了出来,王彦盘龙朝下一挥,无数火箭射向林子,眼看着熊熊大火朝林子深处蔓延,王彦带队朝西回撤,这场大火能对西夏军造成什么样的损失王彦就不知晓了。
大火烧了一宿,西面北面两处林子被大火吞噬殆尽,拓拔金雄阴沉着脸,怒不可遏的望着跪在堂下的大将们。
“你们还有脸回来。”拓拔金雄的声音似从冰谷中传出,冻彻心扉。
“请副统领责罚!”为首的大将请罪道,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大将也跟着跪地请罪。
“来人,带下去,杖百!”拓拔金雄恨声道。
在西夏,每一个氏族都有属于他们的王牌,重骑兵,是拓跋氏的王牌,一共十万编制,此番东进,拓拔金雄领了两万人,一路征战,折损不过百人,没想到一夜之间竟折去一半多!
拓跋重骑大都是氏族子弟,是拓跋氏最忠心的部下,最精锐的战士,眼下一万多人葬身火海,这对拓跋氏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对拓跋金雄更是如此。
如果这三个大将不是族中大将,只怕人头已经挂旗杆上等风干了。
不到三千人,带队之人使得一柄盘龙狼牙棒,难道是那队梁军?
正思考着,令兵跑进了议事厅。
“副统领,猛统领跟威统领回来了!”传令兵面露怯意,语气发虚。
“族叔跟阿威回来了。”拓拔金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可是看了传令兵的脸色后,笑容就消退了。“怎么?他二人出了什么事不成?”
“禀副统领,猛统领跟威统领...他们...”
“说!”拓拔金雄目露寒光。
“猛统领被人斩去一臂,威统领...被斩断了命根。”
“你说什么!”拓拔金雄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怒视传令兵道,跟着冲出了议事厅。
拓跋猛跟拓跋威已经回了州牧府,正在院子外等候拓拔金雄召见,本来早就能回来,只是因为拓跋威的伤而耽搁了两日。
拓拔金雄从月亮门里冲了出来,看到了一只胳膊的拓跋猛跟面色阴沉的拓跋威,拓拔金雄猛地抓住拓跋猛的肩膀,声音冰冷道。
“族叔,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拓跋猛露出一抹苦笑。“是一个梁将,阿威也是折在那梁将的手中,我进城时听说近日有一股穿着西夏军服的骑兵在城外游荡,袭击我西夏勇士,带队的是一个使盘龙狼牙棒的小将,伤我跟阿威的就是他。”
“是他!”拓拔金雄咬牙说道,目中射出两道寒光,神情憎恶。
拓跋猛察觉出拓拔金雄的异样,出言问道。“金雄,出什么事了么?”
“他烧了城北跟城西的林子,烧死了族里一万猛士!”
拓跋猛跟拓跋威二人顿时瞪大了眼睛,他们听懂了拓拔金雄的话,族中猛士一向是用来称呼拓跋重骑的。
拓跋猛面色阴沉,冷静下来,拓跋威却是怒不可遏的咆哮起来。
“族叔,既然你回来了,这凉州城便交给族叔了,我要带人去抓那梁将,我要用他的人头祭奠死去的族人!”
“你不能去!”拓跋猛一口回绝道。
“为什么?”拓拔金雄嗔目道。
“因为你不敌他。”拓跋猛抬起头,目光认真道。
“族叔会不会太抬举他了?一个梁将而已,就算武艺高强些,胜了阿威,难道他还能稳赢我不成?”
“他确实能稳赢你!”拓跋猛冷声道。“我安插在没藏军中的探子传来密报,你可知没藏臧峰暗度陈仓之计为何失败?就是因为那个梁将,是他带人把没藏臧峰堵在葫芦口中九日不得出,才迫使没藏臧峰退兵。”
拓拔金雄跟拓跋威二人目光皆是一凛。
“看来你们是想到了,没错,没藏托脱败了,败在那个梁将手里,还被斩去一只手,金雄,你武艺高强还能胜得过没藏托脱?”
拓拔金雄阴沉着脸不说话了,拓跋猛说的没错,那梁将能打赢没藏托脱,就一定能打赢自己,自己同没藏托脱在榜上的排名虽然相差不大,但是实战上还是有一定差距,那名梁将到底是何方人物?
此刻,拓拔金雄才稍微收起了轻视之心。
突突带着沈暮雪一路向北逃出百里,在一处烧毁的山寨中停下了脚步。
凉州城外的火光让突突感觉到恐惧,他觉得是那些想抢夺沈暮雪的大将放的火,打算将自己烧死在林子里,为了掩盖他们自相残杀的罪行。
不光突突如此,整支队伍的人都在这样想,所有人都不怀疑把沈暮雪献给拓跋金雄能得到重赏,但凡见识过沈暮雪的美貌后都不会怀疑,她就是一块完美无暇的碧玉,只是该如何将他进献给拓拔金雄是一件愁人的事。
玉本无罪,怀璧其罪,自己的手下被自己人杀了,那些女人只怕已经做了嫁衣,光是想,心里就不甘的快要炸裂开!
沈暮雪透过发丝间的缝隙一直在打量突突,他的焦躁跟疯狂没有逃离她的眼睛,一路上他们说的话沈暮雪都听得清楚,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你觉得最后把我献给你们副统领的人,会是你么?”沈暮雪幽幽的说道。
“是我!一定会是我!”
沈暮雪的话犹如一根刺,刺痛了突突的神经,引发了他的狂态。
“我看未必。”沈暮雪的声音很轻,身子贴在墙上,甩了甩发丝,将自己绝美的面容露了出来。
“把你进献给副统领的人一定会是我。”突突咬紧了牙重复道。
“你自己不是也在怀疑么?”沈暮雪的声音很轻。“很多人都想通过把我进献给那个副统领来得到他们想要的,或许是一个人,或许是一群人,你斗得过他们么?”
突突面露阴霾之色,呼吸渐渐变得粗重,面目渐渐狰狞起来。
“你想把我进献给副统领来达到你的目的,为此你不惜抛下了手下,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自己人杀死,你是一个贪婪的,冷血的人,你有想过把赏赐分给他们么?”
沈暮雪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声音很轻。
屋子里很静,突突听的很清楚,他侧过头透过门缝看到自己的亲卫正在院子里走动,时不时看一眼屋子,神色看起来很复杂。
沈暮雪不说话了,该说的已经说了,这些人杀了自己的家人,这些人都得死!
突突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沈暮雪,推门走了出去。
“大将,咱们接下来去哪?”一名亲卫见突突出来上前问道。
“让我想想。”突突压低了声音道。
众人看出突突神色上的变化,都当是被沈暮雪气的,并未多想。
“大将,咱都走到这里了干脆直接回国,在庆城边寻个村落驻扎,到时咱装成百姓,不信他们敢对咱们动手,等到副统领班师,咱们再去献女。”
“你想让我背上脱逃的罪名么?”突突侧过头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说话之人。
说话之人被突突看的胆怯,低下了头不再与他对视,所有人感觉到了突突的情绪,不再多言。
拓拔金雄听从了拓跋猛的话,严守城池等待退兵,这次拓跋氏受的伤已经不小了,不能再有伤亡了。
拓跋猛本就是统帅一类的人物,一眼就看穿了王彦只能在外面兴风作浪,不敢攻城的弱点,只要稳守城池,王彦并没有什么办法。
听说没藏臧峰已经把退兵的折子送回西夏,不日便会有军令到来,届时只需把这些梁女运回西夏便是大功一件。
王彦带着人往西走并未走远,然后绕了一个大圈,转回到凉州城南边的林子里。
西夏人停止了劫掠,从中午到日落一共有四队人进城,却没有出来的队伍,看来是想求稳了。
等待是最熬人的,望着高耸的城墙,王彦咬牙道。“如果能进城就好了!”
“将军,您要是想进城,也不是没有办法。”陪在一旁的关平突然出声道。
“你有办法进城?”王彦惊讶的转过头对关平道。
关平从怀里摸出一个锦囊双手托举到王彦跟前,低声道。“这是州牧大人临走时交给属下的,说是可以进城的密道。”
王彦接过锦囊,把锦囊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地图,一边看一边问道。
“这东西你为什么不早给我?”
“属下也没想到能有机会来到凉州城下,而且城中凶险,属下不想将军犯险。”
“如果我不说想进城的话,你看来是不打算把关州牧的地图拿出来了。”王彦看着地图苦笑着摇了摇头。“州牧大人交给你地图后可嘱托了些什么?”
“如果将军要进城,州牧大人希望将军可以帮忙打听一下州牧大人在凉州城内的家眷...她们是否还活着...”关平说着,语气变得失落了。
“我会的。”王彦合上地图,转过身对关平道。“你家在城中何处,我帮你也看一眼。”
关平闻言,双目微湿润,把地址告诉了王彦,二人说话的功夫,一队人从南门进了凉州城。
幽幽望着凉州城的大门感慨万千,自己就是在凉州城中当选的花魁,如今凉州城沦陷,物是人非,煌煌之城变成了鬼蜮之府,不敢去想将会发生什么,光是呼吸都觉得背脊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