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瓣莲花,带走了九个人。
影子不认识那究竟是一件什么样的法宝。
但他知道,自己此役完败。
他算到了白绫与何青石等人可能会提前察觉到情况有异,也算到了在场的三大宗门绝不敢忤逆自己,更算到了场中至少会有半数的司主会站在自己这边,最后,他甚至算到了皇室不会插手星殿内战,包括梁王殿下和徐悲。
但偏偏,他算漏了洛川。
那个来自青州凌剑宗,的洗星境弟子。
而从某种角度上来,今日便是洛川几乎以一己之力,扭转了部的战局。
临到头,影子没能留下洛川,也没能留下白绫等人,最关键的是,他眼睁睁看着杨天笑带着观星楼离开了。
去了哪里,影子心知肚明。
这才是今日一役最大的变数。
洛川之所以能够与影子在短时间内相抗衡,是因为杨天笑的数枚赠药,此番燕国一应强者能否创造历史,成功击杀一位恒星境强者,同样取决于杨天笑。
至于洛川,影子根不关心对逃到了那里,是生还是死。
虽然今日影子完败于洛川之手,但谁都知道,在观星大会上的这一战,并不是关键。
关键在于,万里之外的另一片战场。
若苏有铭死了,那么影子便将成为下一任星殿殿主,因为他姓苏,而且在整个大梁境内,他将成为杨天笑之下第一人。
届时,不管洛川逃至何,不管白绫与何青石等人实力有多强,他们终其一生,都将遭到星殿疯狂的追杀,直至死亡。
至于皓月山庄和天辰书院这两大宗门,若是向影子俯首则罢,否则,星殿也不在乎将整个大梁修行界重新洗牌。
而颜天羽所执掌的九烟门,在经过此番伤筋动骨之后,即便影子不刻意针对他们,恐怕也难恢复昔日之荣光了。
最后,是青州的凌剑宗,这个名字,或许便将成为历史。
彻底淹没在时间的长河中,再也翻不起半点浪花来。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自古以来从来不曾更改过的真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苏有铭死了。
可如果,苏有铭没有死呢?
在影子看来,这一结果的概率无限趋近于零,哪怕杨天笑前往救援。
因为为了这一天,影子筹谋了数十年之久,更重要的是,他的手中还握有一张非常致命的底牌。
当意外发生的时候,当这张牌被掀开的时候,苏有铭便绝无幸存之理。
对于影子这样的绝世强者而言,他所谋的不是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是整个天下。
所以观星大会的失败,并没有能够在他的心中留存太久的阴影,不过片刻之后,他便已经重新平静了心境,举头遥望北的天空,重新隐藏在了一层若隐若现的迷雾当中。
下一刻,影子轻轻抬起了手,开口道:“今日逃离之人,便是我星殿的敌人,钟慈,你带人追上去,降者,不杀。”
钟慈是星殿礼星司司主,或许其战斗力在十三位司主里面是垫底的存在,但他毕竟是启星境强者,有他一人压阵,别面对皓月山庄与青州众修了,就算是整个天辰书院站在他面前,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在今天之前的星殿中,星殿十三司的司主是除了殿主苏先生之外,地位最高,权柄最重的。
理论上,哪怕是影子先生,也没有权利直接命令各司主,因为他只是一道影子。
但现在,他即将走到阳光下。
所以钟慈并没有任何的不情愿,只是微微颔首应了一声:“是。”
随即,钟慈便带着残余的数十名暗卫向着青州众修逃离的向追去了。
剩余四位司主没有动,今日到场参加观星大会的其他各宗、各家的修行者们也没有动,甚至连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星殿要变天了。
大梁也要变天了。
影子先生刚才所,苏先生身死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在宛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这一刻,整个大梁修行界,不,更准确的,是所有有资格知道今日大梁之乱的所有修行者,不管是燕国人,还是唐国人,亦或者,是天机殿和秋鸣寺的人,都只想知道一件事情。
苏有铭,到底死没死?
……
在大梁以南的万里之外,有一片焦土,常年寸草不生。
但在燕国的语言中,这片焦土却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名字,叫做朝园。
因为在这片焦土最中心的位置,有一座恢弘大气的宫殿,圆百里之内星力磅礴,是燕国修行者极其向往的圣地。
这里不是燕国的都城,所以朝园自然也不是燕国的皇宫。
但燕帝却常常来此住,所以朝园也被称之为燕帝别苑。
与万里之外的大梁帝国不同,虽然燕国同样也是以修行者为尊,各大宗门遍地生花,但在燕国臣民的心中,燕帝却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理由很简单。
燕帝是启星境强者。
而且是启星境巅峰,据传其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距离恒星境只有半步之遥了。
大唐有魁星阁。
大梁有星殿。
皆与其皇室分庭抗礼。
而在大燕帝国,却是皇家独大。
除开燕帝身的境界令人仰望之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便在于燕国唯一的一名恒星境强者,燕国第一神将,牧哲,乃是燕帝的胞弟。
绝对的集权,让大燕帝国的整体战斗力令人生畏,其民皆兵的政策更是令旁国羡艳不已,当然,也有更多的人认为,燕国所采取的血祭之法,乃是灭绝人性之策,实不可取。
这种秘法虽然能够强行让任何没有修行天赋的普通人成功降星,但所换来的代价,却是令其终生无法破境洗星,而且寿命会被严重缩短到四十岁以下。
可有一点是无法否认的,单论修行者的数量,大燕帝国远胜大梁和大唐十数倍之多!
或许这便是其能在大梁和大唐这两头雄狮的双重包夹中占得一席之地,并与之鼎足而立的原因。
多年前大燕与大梁的那场和亲之乱,以及白夜行的叛逃事件,让两国的关系降至冰点,水火不容,所以今天大梁境内所举行的观星大会,几乎邀请了星陨大陆上所有的修行势力,却唯独没有燕国人前去观礼。
可事实上,自观星大会开始之后,在朝园内的那座宫殿当中,便有无数人在密切关注着这场修行界盛事的发展。
他们知道青霄榜提前发榜了。
也知道有一个叫做洛川的子成为了届观星大会中最大的黑马。
更知道影子携星殿九大司主降临会场。
再之后的事情,他们不再关心,因为至此,观星大会已经变成了最不重要的一片战场。
他们更加想知道的是,宛城那边如何了。
此时在正殿中央处,有一面无比巨大的镜子,高五丈有余,长十丈,不知是用何等罕见的晶石所铸,通体流光熠熠,光滑可鉴。
就像是一块巨幕,在为场上的观众们直播万里之外的战况。
镜中没有具体的图像,只有一个又一个的光点,每个光点的强弱程度不尽相同,有的刺眼,有的微弱,但大体来看,这些光点却可以被分为两个阵营,一边是金色的,一边是红色的。
红色的点数量不多,大概只有五六个的样子,而金色的点则是其两倍之多。
更重要的是,其中光芒最盛的那个点,是金色的。
这一幕有些类似于当初凌剑宗进行大逃杀时,出现在诸位长老,以及各位弟子玉牌中的画面。
但却比之更加巧夺天工一些。
毕竟当初在凌剑宗大逃杀的时候,诸位弟子的情况之所以会被各大长老所掌握,是因为他们所携带的玉牌,相当于某种定位装置,而且提前为各峰、各堂的弟子预设了不同的光点颜色。
但很明显,镜中代表着红色光点的那些人,是不可能凭燕国人的意志,携带任何可识别身份的法器的。
而这面光镜却可以自动将其识别,可见其神异之处,绝非凡物。
此时在镜前围绕着不少人,但大部分都站着,只有两个人坐在玉质的石椅上。
这么也不太准确,因为实际上有一个人是蹲在椅子上的,姿势有些怪异。
“老五,我觉得还是不保险,我之前就要再等一等,你们偏要仓促行事。”
蹲着的那人声音听起来有些稚嫩,蜷缩在椅子中身形也有些矮,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七八岁的童,但却绝对不会有人敢把他当作一个孩子来看待。
因为他是这座大殿的主人。
在燕帝与牧哲不在的时候,他便拥有绝对的权威。
知道他名字的人很少,通常人们会用三个字来称呼他,以示尊敬。
大星师。
而被他唤作“老五”的那个人,却是一名长须老者,身材有些臃肿,腰上的肥肉都从椅子两边挤了出来,与大星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观星大会的召开,与苏有铭重伤,竟然凑到了一起,这种机会可不常见,若是不动,可是会遭天打雷劈的。”
大星师孩子气般地撇了撇嘴,开口道:“如你我这般,还会怕天打雷劈?要真有天雷要劈我,不定我就能白日飞升,破境恒星了……”
老五无奈笑道:“大哥,都了多少遍了,晋升恒星境的时候没有天雷……”
这是兄弟二人的玩笑话,但场中却没有一个人敢笑,场中的气氛依旧有些压抑。
或许是被自家兄弟当众挤兑了一句,大星师显得有些恼火,不禁狠狠地抬手拍了一下椅背,看着镜子上的红点儿骂道:“妈的,苏有铭怎么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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