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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至果然挑个个吉日,亲自登门拜访周三老爷周臻。
周臻第一个念头不是欢喜中,反倒是惶恐:不会这亲事又出什么差错了吧?难道是琳琅和他没谈拢,谈崩了?他来是退亲的?
周臻也顾不得多想,忙亲自迎出去,顾至已经到了院门口,当先一揖,恭敬的道:“周伯父。”
周臻着实吓了一跳。顾至可不是个谦恭守礼的年轻人,突然对自己行此大礼,怎么这么叫人提心吊胆呢?
他没有一点儿身为岳父老泰山的自觉,对着顾至,总有点儿对着头疼的孩子那种感觉,生怕一言不合,他翻脸瞪眼,出言不逊,那气氛可就太僵了。
周臻忙道:“世侄不必客气,快请进。”
顾至倒是挺客气:“伯父先请。”
进了书房,两人分宾主落座,周臻上下打量他,目光落到他颈下的疤上,道:“听说你受了伤,如今已经无碍了吧?”
顾至摸摸自己的疤,道:“早就没事了,这不,嫩肉也长好了,除了有些难看,并无大碍。”
“呵呵,男人家,要什么好看难看,这不算什么要紧的。”他又问顾至:“你难得来一趟,不如留用午膳?”
顾至道:“多谢伯父盛情,不过还是不叨扰了,我来是有两件事要跟伯父商量。”
周臻后背一紧,忙坐直了,严阵以待,道:“你说,你说。”
“第一件,是三哥流落在外的骨肉,我不忍看他孤苦无依,打算收做义子,养在膝下。”
周臻怔了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传言中的小男孩儿,男人家想事情思路差不多,他对此不仅没有异议,还很赞赏顾至的义气,忙点头道:“这是应该的,
态度极尽诚挚,意思不外两个,一是解释那孩子的来历,二是想要定下成亲的日子。
周三老爷本就怕这门亲事忽巴喇又出差错,恨不得立刻就把周琳琅嫁出去,因此顾至给了台阶,他一点儿矜持都没有,立刻就答应了。
亲事提上日程,周家也就倾阖府之力,准备嫁娶之事。
周臻十分亲热的把顾至送出门,瞧着有些点头哈腰的意思,顾至也不知道是有意挫磨他,还是尊贵惯了,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甚至还一副安然若素的模样。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周琳琅瞧了,不知怎么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是个护短的人,周臻确实不是个好父亲,对她也不够好,可顾至如果真心求娶自己,哪怕周臻再是个混蛋,人前礼数该尽还是得尽,否则总像是在打她的脸。
侍璧小心的道:“姑娘,世子爷要走了,要不,奴婢过去给您带句话?”
周琳琅摇摇头,径直走过去。
顾至一见着周琳琅,就露了个大大的笑脸,道:“琳琅,你怎么来了?是来……”他挑了挑眉,颇带戏谑的道:“是特意来看我的么?”
周琳琅没接他的话碴,只打量了他一回,道:“顾世子,琳琅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顾至收了笑,道:“你怎么倒同我客气起来了?什么当不当问的?我还怕你有事都藏在心里,什么都不和我说呢,如果真那样的话,我就是长着七窍玲珑心,怕是也猜不透你到底在想什么。”
周琳琅道:“那好,琳琅就有话直说,不知世子爷觉得我爹这人怎么样?”
顾至一怔,他挠了挠头,颇有些不解的道:“琳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我刚才哪儿做得有些不妥么?”
他倒是个心思敏锐的,一语中的。
周琳琅一点儿被说中心思的心虚都没有,不过她倒平缓了心绪,笑笑道:“你就当我随意问问,不管怎么说,人的血缘和出身是不能选择的,不管周家好与坏,我都姓周,且是周家人,你既娶了我,就势必要与周家,与周家人有着千思万缕的联系,你可以说说你的想法,或者与周家老死不相往来也可。”
顾至咳了一声,道:“琳琅,你这话说得太严重了吧?我娶你,只是想娶你,不会因为你是周家人或是周家没有好人就区别对待。你别生气啊,我就是这么一说,没骂你们周家的意思。至于你说我对周家的态度,我觉得吧……”
他小心的打量着周琳琅:“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晚辈,虽说我不承认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句话,但怎么说晚辈对长辈也该恭敬一些。好听点儿就是说他们对我们好,我们就更孝顺些,可如果他们对我们不好,那我们就客气一些。”
看他道理这么通透,周琳琅多少放了一些心,她朝他一笑,道:“既然你我意见不谋而合,那我就放心了。”
顾至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和周琳琅并肩往前走,觑着四周没有别人,这才道:“你别怪我刚才对你爹态度不好,我这不是记着从前的仇呢嘛。毕竟没成亲呢,等以后肯定不这样。”
周琳琅瞪他一眼,没说话。
她当然欣慰于他肯替她鸣不平,总比妻子在家里受了欺负,丈夫却对妻子不管不顾,不闻不问的好。可她也觉得他这举动未免太幼稚了些,有本事他和周臻明刀明枪的摆事实讲道理,这么暗搓搓的压他一头有什么意思?
他就笃定周臻一定会明白他的心思?
顾至道:“不过说起来,你爹这个人,心思不坏,就是……”他欲言又止,一副满嘴没好话,生怕说出来周琳琅不高兴的模样。
周琳琅轻啐他一声:“要说就说,要不说打从开始就别说,这么吊着人有意思么?”
顾至道:“那我可说了,你可别生气。”
周琳琅瞪他:“我有你说的那么小气吗?”
啧啧,不过是对她爹不客气了点儿,看她小脸子掉的,还说不小气。
顾至陪笑道:“你爹呢,大抵是书读多了,有些迂腐,且人也有些糊涂,太过于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了,却也不想想,这样下去只有委屈自己一条路。人活在世,时时处处总委屈自己,那还有什么意思?”
这两点周琳琅都承认,她默默点了点头,道:“横竖我又不是小孩子,就是琛哥儿也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他到底怎么样,对我们姐弟影响不大。再说本性难移,谁还能改得了他的脾气禀性是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