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蔓实在是不忍心看自己弟弟这个狼狈的样子,就把和乔慕晚约定今天去买东西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让厉祎铭开车找就近的医院,给小泽做个全身检查。
对比舒泽而言,姚文莉倒是伤的比较严重,姚文莉虽然自私的带着舒泽躲避可能面对的事情,但是她还算是个合格的母亲,面对那些小地-痞的拳打脚踢,她还知道护着舒泽,没有选择自己躲开。
待检查结果出来,舒泽除了没有痊愈的双腿之外,身上没有什么严重的伤,都是一些小的皮外伤,涂抹一些外伤药就可以了。
姚文莉虽然比舒泽伤的严重些,但是也没有什么大碍,都是一些淤青的皮外伤。
“姐姐,我饿了!”
舒泽看舒蔓,无辜的和她说话。
从盐城逃出来到现在,他都没有好好的吃上一顿饭,这会儿,真就是想正经八百吃上一顿饭。
舒蔓听舒泽这么说,想到他从进检查室就咕噜咕噜发出声音的肚子,心疼的蹙眉。
“想吃什么,姐姐去给你买。”
“什么都行,小泽不挑食。”
“好,那我就看着给你买!”
“嗯,姐姐,你记得多买些,老妈从昨天到现在也都没有好好的吃上一顿饭。”
听小泽这么说,舒蔓抬眼看了一眼姚文莉。
从接到自己的母亲和弟弟,舒蔓一句话都没有和姚文莉说,不仅仅是她无法原谅她的所作所为,更是觉得因为这件事儿,让她们母女二人的关系变得陌生。
舒蔓依旧没有开口和姚文莉说话,倒是姚文莉,暗自搅了搅手指,说了一句“给小泽买东西就好,我不饿!”
舒蔓能看的出来自己母亲眼底的心虚,她懒得拆穿她,收回目光,再去定睛看舒泽。
“姐姐去给你买吃的,小泽听祎铭哥哥的话,嗯?”
“好!”
舒泽本就喜欢厉祎铭,让自己听厉祎铭的话,他自然是乐得自在。
看舒泽痛快的答应自己,舒蔓递了一个眼神儿给厉祎铭,而后她转身,下楼。
————————————————————————————————————————————————————
舒蔓再回来的时候,买了现出炉的面包和纯牛奶,还有小笼包。
把小泽一向都喜欢吃的牛角包和纯牛奶递给舒泽,舒蔓拿着小笼包再走到姚文莉的面前,依旧不打算和她说话,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拉过她的手,直接把小笼包的拎袋递到她的手里。
姚文莉的手里突然落下一个纸质的包装袋,有包子的香气传来,充溢在她的嗅觉间,她心里被感动的同时,有了一种要哭的冲动。
小笼包,一向都是她最喜欢的食物,虽然自己的女儿全程一句话都没有和自己说,但是她还是买了自己喜欢的食物给自己,可见,她待自己真真的是好。
心里一时间复杂的厉害,姚文莉深呼吸了几口气,尽可能敛住心里的不自然,打开装着小笼包的纸质包装袋。
舒蔓拿了现磨的咖啡给厉祎铭,厉祎铭好不容易得了空休息,自己折腾这个男人跨城市的跑,她心里自然是过意不去。
几个人简单吃了些东西,舒泽要去卫生间,厉祎铭则是放下咖啡杯,拿舒泽当成是自己般尽心照顾。
少了厉祎铭和舒泽的存在,不算是宽敞的病房里,只剩下舒蔓和姚文莉母女二人。
少了舒泽在,舒蔓不再有所避讳,打破之前一直不肯和姚文莉说话的状态,沉默了一小会儿,开腔——
“回去盐城以后,随便您想去哪里生活,也随便你认不认你的父母亲,我只要求小泽以后和我在一起生活。”
姚文莉:“……”
舒蔓突然开腔,还说了诸多含着信息量的话,姚文莉怔住了神情,连同眸子,都瞪大开。
自己的女儿这是……知道了自己不认自己父母亲的事情?
因为舒蔓冥冥之中知道了某些事情的话,姚文莉的心跳加快了跳动的频率,连带着脸色,都在一点儿、一点儿的沁出失血的苍白。
还来不及消化舒蔓的话,舒蔓掀动朱唇,继续道——
“您可能会觉得我这么做太自私,但是小泽心思单纯,他这辈子活得已经够苦了,我不想他继续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也不想因为有你这样的妈在,让他时时刻刻过心惊胆战的生活。”
从最开始的赌博事件,到现如今的出逃事件,舒泽什么都不知道,却偏偏要跟着自己的母亲承受这么多不应该承受的哭,舒蔓心疼他,自然是不会再让舒泽跟着姚文莉一起生活,要知道,她要是那么做了,就是把自己的弟弟往火坑里推!
姚文莉的脸色不好的厉害,心里也是乱成一片。
她已经顾不上去管关于舒泽的事情了,她现在满脑子里都是关于舒蔓知道了自己不肯认自己父母亲的事情。
当年,自己被追文关于她外公和外婆的事情,她是以敷衍的态度对待,甚至编出来自己是孤儿这样荒谬的言论来糊弄舒蔓。
一再捏着都快要捏不住的手指,她竭力控制自己乱糟糟的心绪,声线有些颤抖的开腔——
“我……不会让小泽跟着你的!”
小泽是她的儿子,她现在已经和舒蔓产生了隔阂,如果自己唯一的依靠也要远离自己,姚文莉觉得她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了活下去的意义。
“这次的事情怪我,是我个人原因不想去见你的外公和外婆,所以才狗急跳墙的用这样躲避的方式来避开这件事儿,我承认我有错,但是蔓蔓……就像你说的,小泽活得已经足够苦的了,你还舍得让他再没有母亲吗?”
舒蔓此刻态度强硬,姚文莉自知,自己和她不能硬碰硬,不然自己得不到小泽不说,还真的会闹僵了她们母女之间的事情。
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她只能打亲情牌,用这样的方式,感化舒蔓,让舒蔓改变她坚定了的观点。
“既然您知道小泽这些年过的这么苦,您怎么还能做到因为自己的自私,罔顾小泽还在住院,执意带走他?”
说到自己母亲不声不响的带走舒泽,带着他在小山村里逛,她就气得不打一处来。
但凡是有点儿良心的母亲,都不可能带着自己还在治疗期的儿子,亡命天涯一样的逃离。
舒蔓说说话就来了脾气,转过身不去看姚文莉。
“关于小泽要和我在一起生活这件事儿,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不管你是怪我还是不理解我,我都要这么做!”
事情发生一次就算了,小泽接二连三的出事儿,舒蔓真的是受不了了。
姚文莉见舒蔓的态度,听她强势口吻的话,莫名的无助,连带着眼眶都有些湿润起来。
“蔓蔓,你不会理解做妈妈的苦,如果你知道我带走小泽是逼不得已,你一定不会认为这件事儿我做错了。”
一听这话,舒蔓隐约感受到自己母亲似乎要和自己有坦诚不肯自己外公外婆这件事儿的意思。
“不管是什么理由,您要逃避,就自己逃避好了,何必带上小泽?”
“如果可以,你以为我就只想带走小泽吗?”
舒蔓:“……”
“蔓蔓,你和小泽都是我的孩子,要不是你成年的关系,已经经济**,我真的会把你和小泽一起带走。”
姚文莉越是这么说,舒蔓听得越是一头雾水。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母亲不肯认自己的外公、外婆?一触及到关于她父母亲的问题,她想的就是逃避,而不是坦然面对?
被姚文莉的话蛊惑,舒蔓心里有些乱。
“您是因为白伊颂要找外公外婆来认你,所以你才逃走的吗?”
“嗯……”
姚文莉自知舒蔓已经知道了自己是为了规避自己的父母亲,也就没有再隐瞒,点了头儿。
“蔓蔓,对你说谎,对你有所隐瞒,是妈妈的不对,但是……你不知道这里面其实是有原因的,如果你知道了这里面的原因,一定不会怪我的。”
“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舒蔓从昨天从白伊颂的嘴巴里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为了躲避她父母亲开始,就一直在思量这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白伊颂有说过自己的父母亲在一起,不被家里人的同意,但是尽管如此,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自己和小泽都已经长了这么大,自己母亲到底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见舒蔓问,情绪还颇激动,姚文莉抿了抿唇,不是很情愿的回想起当年的事情。
足足酝酿了情绪好一会儿,直到自己的心绪逐渐平复下来,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开腔——
“蔓蔓,说来,你和我年轻的时候还真是像,我当年和你一样叛逆,不顾一切的去追寻自由,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和你爸相爱了,本来我和你爸在一起好好的,但是……你爸的爸爸,也就是你的爷爷,杀了你太外公后娶的女人,连带着我的外婆,也没有能幸免!”
舒蔓:“……”
舒蔓震惊,自己的爷爷杀了自己外公的小-妈,还有自己外婆的母亲?
实在是难以置信,舒蔓觉得自己听得根本就不是自己母亲在陈述的事实,而是莎-士-比-亚的戏剧,亦或是一本离经叛道的小说。
看到舒蔓眼底的震惊,姚文莉抿了抿唇,眼底浮动复杂的暗芒,而后,继续道——
“说来,这件事儿还是上几代人的恩恩怨怨,因为你爸爸他们家在我们姚家,从民-国时候就开始,算是世世代代做佣人的,你爷爷做司机,负责给你太外公和你的几个外公开车工作,有一次,你爷爷开车载着你外公的小-妈,和我的外婆出去,因为你爷爷照顾你生病的奶奶的关系,晚了十分钟,你太外公后娶的这个女人就不依了,对你爷爷用尽刻薄的话说话,还骂你爷爷是姚家养的狗,实在是受不了你太外公娶的这个女人的侮辱,你爷爷急了,甩了这个女人耳光,但是这个女人深得你太外公的喜欢,她向你太外公告状,你太外公就要找你爷爷算账,这期间,我外婆因为和你太外公娶的这个人是表姐们的关系,非但不劝阻,还煽风点火,就这样,你太外公给你爷爷打了个半死。”
“……”
“你爷爷气不过这件事儿,准备离开姚家,但是你太外公娶的这个女人不依,继续找你爷爷的麻烦,还把你奶奶拿出来一起骂,就这样,你爷爷气急,拿刀子捅了这个女人,连带着我那个喜欢煽风点火的外公,也被你爷爷给捅死了。”
“……”
“这还未完,你太外公知道这件事儿,把事情闹得很大,给你爷爷弄进了监狱不说,还让法院那边判了你爷爷死刑。再然后,你太外公还找你奶奶麻烦,不久,受不了侮辱的你奶奶,也含恨而终。我和你父亲之前一直在外地,回来后知道了这件事儿,震惊的同时,我和你父亲在一起的事情,也得到了你太外公和我父母亲的反对,但是,我和你父亲实在是太相爱了,而且那个时候也有了你,所以我和你父亲就决定,远离他们,远离是非恩怨,不管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都不再再回姚家。”
“……”
“就这样,我和你爸带着你和小泽,已经都偏安一角的生活。本来,我和你父亲躲在盐城这边,我们姚家在盐城这边有房产不假,但是他们属于是外市的人,十多年前才举家搬来了盐城这边,我并不知道他们都已经搬来了盐城这边,我上次见到白伊颂的母亲,还着实震惊了。”
听完自己母亲把这些话说完,舒蔓都懵了。
且不说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就单单是自己母亲和自己父亲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在一起,就足够让人难以相信的了。
真是想不到这一切是真的,而不是一个荒谬的剧本!
姚文莉看到舒蔓眼底的震惊,叹息一声。
“蔓蔓,就这样的情况,你觉得……我还有脸面面对你的外公外婆吗?你可能会觉得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你外公外婆可能不会在意,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小泽是舒家的后人,姚家和舒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姚家那边要是知道你和小泽的存在,一定会对你们两个人下杀手的啊!”
舒蔓:“……”
“你有祎铭保护,我相信姚家那边不会碰你,但是小泽呢?小泽本就是智障儿,他们想要针对小泽,不是易如反掌吗?所以白伊颂说要把我还活着的事情告诉你的小外公和小外婆,蔓蔓,为了小泽,我只能选择躲避,你懂吗?”
姚文莉说得语重心长,隐约间,眼眶都泛起了湿润,颇有声泪俱下的意思。
对于姚文莉的话,舒蔓并没有抱有完全相信的态度,但是她这么做是为了小泽,她从本质上,还是相信的。
沉默了良久,这期间,舒蔓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不知道她在若有所思些什么。
缄默了半晌,舒蔓再掀动嘴角时,一派冷然——
“那就更应该让小泽和我在一起生活了,和你在一起,姚家那边会知道小泽是你的儿子,但是他和我生活在一起,姚家人不知道我是舒海的女儿,而且我还有厉家人给我撑腰,没有人敢动我,小泽不存在任何的危险可言。”
姚文莉没想到舒蔓会这么说话,怔愣住了。
“蔓蔓……我还是觉得这么不妥,白伊颂认识你,也知道你是谁,你觉得她不会出卖你吗?”
白伊颂会出卖自己?
虽然舒蔓自认为因为厉祎铭的关系,她们两个人的关系不是很好的,但是至少,她不觉得白伊颂是一个喜欢**密的人。
和白伊颂来往的虽然不深,但是舒蔓真心觉得白伊颂是个很耿直的人,从某方面讲,两个人还真就是很像,只不过相比较而言白伊颂是那种严谨、学者型的女人,而自己是娇纵、叛逆型的女人。
她总觉得,依照自己对白伊颂不深的了解,坚信她不会做出来**密那种事儿。
“不会,她要是想告密,您觉得,她会给您带着小泽逃走的机会吗?”
“可是蔓蔓,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总觉得……”
“我已经想好了,您不用再说了,如果白伊颂敢告诉姚家人,让姚家人来找小泽的麻烦,我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您应该清楚,在盐城,还没有谁敢想不开的和厉家做抗衡。”
全当自己这会儿不要脸,把自己划入到厉家人的圈子里好了。
不管舒蔓怎么说,姚文莉还是觉得不妥。
她还想开口说话,让舒蔓三思而行,舒泽在厉祎铭的陪同下,回来了病房这边。
见自己的儿子回来,姚文莉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不仅仅是当着自己这个儿子的面儿说一些有的没的不合适,最重要的是厉祎铭还在这儿,他不似自己女儿那边单纯,这个男人心思缜密,看似寡淡、不问世事,但是她能看的出来厉祎铭绝对是个胸有城府的人,她怕自己要是哪句话没说对,被厉祎铭发现了自己的小心思,就得不偿失了,所以,赶紧打住,这个时候乖乖的闭上嘴巴,再合适不过了。
————————————————————————————————————————————————————
厉祎铭开车,带着舒蔓母女三人回去了盐城那边。
姚文莉见舒蔓有意把舒泽再接去市中心医院那边,想到白伊颂的存在,她就莫名的心里打怵。
“……蔓蔓,我看小泽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我想,没有必要在市中心医院那里治疗,不如,我们给小泽转院吧?”
知道自己的母亲在避讳什么,舒蔓不动声色的蠕动绯色的嘴角。
“躲避又解决不了问题,就算是您不打算让小泽和她碰面,但是我避免不可和她碰面,反正都是要遇见,倒不如坦然!如果您不想见她,我会让祎铭送你回城南!”
其实对于自己母亲给自己冠冕堂皇的说了一大堆匪夷所思的事情,舒蔓是持有怀疑的态度。
她信自己父母的婚事儿有遭到姚家人的反对,但是那些天花乱坠的血海深仇,她不信。
她是个很现实的人,这样只会出现在狗血剧里的戏码,根本就不会能糊弄住她。
舒蔓的坚持,弄得姚文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到最后,她只得妥协。
“那小泽……就你先照顾着吧,我……回城南那边,等小泽彻底痊愈了,我再接他回城南。”(8中文网 .8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