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七荤八素地跑开,先后又有两块石弹砸在我附近,看力量,只要再中一发,这机甲再怎样坚固也要散架。.org
我已经看到了那两架投石机,就隐藏在围困泰达米尔的战阵的最纵深位置,至少受到了两千人全方位的保护,先前用粘满牧草的布盖着,看见我穿上机甲的第一时间就投入了使用,这应该是专门用来对付这件机甲的,而且我敢肯定,在那边肯定还有更多的办法对付这个克雷斯最伟大的发明。
我毫不犹豫地跳到了小山丘背后,投石机的死角位置,看向同样被纷飞的石弹赶过来的老G和克莱斯他们。
我说:“克莱斯,有办法给他们一箭么?只要干掉那几个熟练的炮手就行!”
克莱斯摇了摇头:“太远了,至少八百米了,可以射击的角度又太少,你看那几个炮手,居然有专门的橹盾保护,没办法啊!”
我看向老G:“这样,老哥,你帮我一把!”
老G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有余悸地喘着气,但还是笑着说:“没问题,你说!”
我说:“你用你的速度,突进到他们阵中去,造成混乱,最好能杀掉一两个大队长什么的,给克莱斯创造一个机会!”
老G怔了怔,说:“那我为啥不直接杀掉那几个炮手?”
我探出头瞧了瞧,说:“不行,那几个炮手在太纵深的位置了,你直接杀过去不一定能出来。投石机的调整需要时间,很麻烦,只要我不动,他们不会轻易调整角度来对付你的,所以你还有一线生机。炮手一干掉,我马上冲阵,救你出来,你要相信我!”
老G深深看了我一眼,忽然伸出手。
“干嘛?”我说。
老G没说话,只是笑着轻轻一拳对在机甲巨大的左手拳头上,说:“我相信你!老弟,别让我死了啊!”
说完,老G一闪身,踩着灵蛇般的路线,箭一样射向了下面**百米外,数千人的战阵。
第一拨箭雨在左路爆发,至少两百张狙击弩同时向老G进行了覆盖式齐射,一团黑云如同狰狞的蝗群,猛地飞起,迎着老G盖了下去。
我看见老G的身子一沉,手里的双手剑忽然扬起,之后是阳光被剑刃反射出的碎片,一大片的光点,如同细碎的雨点。
那团黑云仿佛一头撞在了石头上,在距离老G身周一米的范围内,四下飞溅开来。
我感觉有点冷,原来老G的实力这么强悍,如果我有朝一日真的需要和他对战的话……
我低头看了看克雷斯,忽然萌生出撤退的想法。如果我撤了,老G绝对毫无疑问地会死在这里,虽然我的那一千多人也无法幸免,但能够拉老G这样重要的角色陪葬,也值了。
但这个念头只是在我脑中过了一遍,就消失不见了,我蹲下身子,说:“克雷斯,趴到我背上来,狙击之后,我们迅速转移……狗狗,你先回去吧,这里的战斗不是你能介入的了。”
狗狗看了我一眼,马上跳上马,牵着他的狗一溜烟跑远了。克雷斯则点点头,从他的箭箱里抽出一根细长的轻弩矢,搭载了箭槽里。
说话间,老G已经如同天神一般,一剑打碎了那片箭矢的乌云,冲了出来。迎接他的是正面的一片更大的箭雨,至少五百张狙击弩以弧形的线阵进行攒射,仿佛一双黑色的大手,从两边像拍蚊子一样狠狠拍向老G。
老G的身子一滞,落在地上,脚跟一个旋转,身体像陀螺般飞旋起来,万千道剑刃反射的太阳光闪动,竟然又一次击破了这片箭雨!
但我看见,他的脚步已经有些虚浮了,身子也踉踉跄跄的。
我说:“可以狙击了吗?”
克雷斯摇摇头:“不行啊,那几个炮手一直没有动静,应该始终都在瞄准我们!”
箭雨一息,老G的身体立刻从原地飞射出去,只留下一地杂草般的箭矢,这一下飞射,速度更快,他整个人几乎就化作了一道剑光,我还没有看清楚,他就已经逼近了战阵五十米的范围内。
就是这五十米,是最危险的距离。
老G的脚步刚踏进这五十米,我就看见他正前方结成盾墙的至少上千名黑暗教团步兵,忽然齐刷刷地抬起手,接着,一连串破空声响起,上千杆标枪遮天蔽日般飞掷过去,与此同时,两边的弓弩手们,看得出,至少有五六百名死神之眼,以及更多的狙击弩手,同时抬起了弓弩,从老G身前一百八十度的弧形范围内同时向他射击。
即使隔着数百米的距离,我仍然能够听见那边响成雨点般密集的弩机的“哒哒”声。
如果站在老G的角度来看,我应该很容易联想到海啸,一股箭矢和投枪组成的浪潮,铺天盖地地向老G拍了下来。
一片漆黑的浪潮中,突然金色的剑光一闪,仿佛一把金色的剪刀,一剪刀剪破了这块压抑的黑布。
老G随着这道剑光,径直向上,居然直接突破了这层浪潮的顶峰,他在空中无比飘逸地一舒手,手中的双手剑以更加耀眼的金光飞掷出去。
顺着剑的去向,我一眼就看见那边浪潮背后,一件黑斗篷,骑在一匹黑猎马之上。
下一刻,这件黑斗篷,连同他的主人一起,被这把双手剑当胸洞穿,巨大的动能直接把他的身体从马上扯了下去,一头栽进了人潮之中。
“就是现在!”我吼了起来,我已经看到炮手那边,一面橹盾很莽撞地低下了,露出橹盾背后一张惊愕万分的脸。克雷斯趴在我背后,大喊一声:“别乱动!”
接着,我的身体就下意识僵在了那里,一动都不敢动,时间在这一刻好像变得格外漫长,似乎过去了一秒钟,又似乎过去了一个小时。
一声充满金属质地的铮响,之后是一条白影,以我肉眼完全无法捕捉的速度离弦而去,在我头顶不远,直接发出刺透空气的音爆声。
大概一秒钟多一点,在老G飞在空中的身体已经开始下降的时候,那根轻弩矢就拖着一条乳白色的浅痕,飞越过了我们之间七八百米的距离,以一个无比完美的抛物线,绕过了那面倒下的橹盾的顶缘,没入橹盾后方。
紧接着,那个站在投石机边,躲在橹盾背后,一直凝视着我们方向的黑斗篷,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身子猛地一个抽搐,就被轻箭带去的巨大动能给撕下了投石机射台,再没有爬起来。
“中了!”克雷斯猛地锤着我的头盔欢呼起来。
我顾不得多看,驮着克雷斯就向一侧狂奔起来,果不出我所料,我前脚刚迈出去,天空中就传来石弹划过发出的雷鸣般的呼啸声。只是少了那个疑似投石机指挥官的指挥,这两颗石弹非常仓促,距离我先前所在的地方偏离了许多。
但即便如此,石弹砸在地面上发出的轰响和气浪还是让我脚下有些不稳。
才踉跄了几步,克雷斯就从我背上跳了下来,一头扎进方才砸出的弹坑里,吼叫着说:“你快去救人,我在这里很安全!”
我看了他一眼,现在正是十万火急的时刻,老G已经失去了武器,又掉进人堆里,不知道还有没有活路,再犹豫就来不及了。我只能点点头,转头怒吼着向下面的战阵中冲去。
以一人之力冲击千万人的战阵,这种感觉,胆怯中又透露着一丝兴奋,我不知道老G先前是什么心情,但就我来说,简直是爽透了,也害怕透了。
八百米的距离,那两座投石机只发射了两次,四发石弹都离得我远远的,应该是克莱斯那一箭奏效了;而老G落下的地方,骚乱还在继续,看来那家伙的生命力果然是非常地顽强啊。
我的思绪乱飞之际,已经接近了距离战阵五十米的距离,同样密集的投枪弩箭朝我飞射过来,我却懒得躲避,任由他们在机甲上砸的铿然作响。
果然这东西还是很不错的!
我的无名指一勾,二十倍出力,开启!
脚下一蹬,那松软的土壤就被这一脚给犁出一座小坑,我像一匹全副武装的重骑兵,毫无阻碍地冲进了步兵方阵,他们的锥头枪、筝形盾,在二十倍出力的机甲面前简直就像是面粉做的一样酥脆。
我挥臂一甩,左边两三个教团步兵就枪折盾毁,整个包围圈一瞬间陷入到崩溃的边缘。
我撞进去的地点距离老G的所在大概有一百来米,一路横冲直撞过去,留下一地碎肉,我奔到老G面前的时候,看见他浑身上下仿佛被鲜血洗了个澡,至少十多处伤口狰狞地往外翻出来,他左右两手各持一把抢来的奇形长刀,很勉强地自保着。
看见我来,他的精神微微有了一丝松懈,一根长枪便从背后的攒动的人群中刺向他的右腹部,我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他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右手长刀闪电般劈出,正好劈断了那毒蛇般刺来的长枪枪刃。他也借着这一刀的力量,腾空而起,挂在了我的背后。
“快走,我支撑不了多久!”老G气喘吁吁说,血沫子透过面甲喷了我半边脸。
我偏了偏头:“那就坐好了!”转身一头撞向我那些被围困的弟兄们。
二十倍出力的状态下,我就基本上不需要任何的动作了,只是撞就行。
投枪手拦路,撞过去!
轻骑兵拦路,撞过去!
油罐投手拦路,撞……等等,油罐投手?!
我还没反应过来,前方的人群忽然向两边退开,显出十几个灰斗篷,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只密封的油罐,上面插着一根燃烧的灯草,他们一看到我便吐气扬声,一串油罐翻滚着朝我投掷过来。
我靠啊,被这东西打中我绝对第一时间变成铁板人肉!
那几个油罐投手一看就知道是经过了长期训练的,十几个油罐并非全都瞄准我丢过来,而是上下左右前后分散地投掷过来,一下子就封锁了我所有的退路。
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感觉到越来越炙热的温度正在接近,好像死亡就在向我招手。
就在这一刻,背上正在汩汩流血的老G忽然大吼一声,从我的肩膀上箭一般飞射了出去,身子在空中就展开双手,仿佛一只滑翔的老鹰。
接着,左右两只长刀以极其诡异的速度,一瞬间劈出了一连串的刀影,在太阳光的反射下,那些破碎的光影连成了一整片的光幕。
“破箭式!!!”
十多个油罐在这一瞬间同时爆炸开来,而那些燃烧的灯草在油罐爆开的瞬间,在沾到里面的火油之前,就被万千道刀光同时斩灭,一星也没有剩下。
我和老G,只是被淋了一身油。
我还没反应过来,老G就窜身而起,一头扑进那十几个又俯身拎油罐的人群中,刀光一错,那十几个人就支离破碎地倒飞出去。
但同时,老G也半跪在地上,我看见他身上那些伤口,又在汹涌地往外冒血。
“快走!”老G喘息着吼叫起来。
我拎起他往背上一丢,继续闷头不顾地向泰达米尔的方向撞了过去。
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我直接开启了八十倍出力,在这样倍数的力量之下,一切东西,只要被撞上了,就直接变成一片血雾。
在不断地令人牙酸的人体破碎声中,我终于撞穿了第七军团的包围圈,一头扎进被围困的泰达米尔的亲卫队中,第一时间,我就打开了面甲,冲着我那些一脸惊恐的战士们大吼起来:“泰达米尔,我是埃蒙斯,我来救你们了!”
回答我的,是队伍最前排严阵以待的泰达米尔朝着我露出的脸抬手飞掷过来的一把单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