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朝,圣上收到了定远侯让人送来的西突国的降书,龙心大悦,宣布了修缮东宫的口谕,顿时引起了朝堂百官骚动,圣上要立太子了!
立储是一国家重中之重的事,守器承祧。
几位皇子中,谁是圣上属意的人?
虽说大虞有立嫡立长和立子以贤的原则,可也有立储以的,当年宪宗可是卯足了劲,想了废掉先帝,立他宠的齐王为太子。当今似乎没有特别偏的皇子,但是八皇子已在六部行走,颇得当今看重。
退朝后,这几日,被圣上频繁召见的姚训铮、肃王、吴王被朝臣们围住。算没有从龙之功,好歹也别在这最后关头,站错队。想当年,梁国公府是坚定地站在先帝一边,才有了滔天的富贵。一个国公之女,品级与亲王之女相同。
姚训铮拱拱手道:“诸位,小女出嫁在即,姚某人有事要忙,恕不久陪。”
言罢,姚训铮急匆匆离开。朝臣中,有人暗骂了句姚狐狸。
肃王、吴王有样学样,各找了个理由,摆脱众臣的纠缠,出宫回家。
虽说前朝事,对各府的影响是深远的,但各府却无从插手,这世上能左右圣上的人,没几个。
五月初六,姚心萝进宫去见罗太后。罗太后搂着她,叹道:“皇祖母没护好你,没能给你许一门满意的亲事。”
“皇祖母,这门亲事我没有不满意,我爹娘也很满意,昨儿还往定远侯府给他送了药材呢。皇祖母,这样很好啊,我是福星,我为大虞救活了一个能为皇伯父效力的大将军。”姚心萝娇笑道。
“傻囡囡。”罗太后单手在姚心萝背上拍了拍,像哄小孩子一般。
姚心萝这些日子,频繁地被人说傻,无非是觉得她这门亲事不好,而且名声还受损,她却不哭不闹,不诉委屈,欣然愿意接受,应该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吧。
姚心萝笑道:“皇祖母,我是郡主啊,那些闲话不会有人拿到我面前来说的,我听不到,当没这回事。”
罗太后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当年她又何尝没有听过闲话,现在她做了太后,谁还敢提那些旧事?她想要求全,可人生不如意十之**,老了老了,还没囡囡,想得透切了。
“等皇祖母不在了,让你大嫂嫂护着你好不好?”罗太后笑问道。
姚心萝眸光微转,已然明白,太子之位是直郡王的了。姚心萝神情未变,噘着小嘴道:“我才不要别人护着我,我只要皇祖母护着,皇祖母不许说这样的话,皇祖母一定会长命百岁的。皇祖母不止要护着我,还要护着我生的小囡囡。”
“没羞的丫头,这还没出嫁呢,想着生小囡囡了。”罗太后拧了下姚心萝的嘴,打趣的笑道。
姚心萝伸手抱住了甄氏的腰,整张脸埋在罗太怀里,拱啊拱地撒娇。罗太后轻抚着她的背,轻笑出声,她的囡囡啊,是这么贴心懂事。
圣上过来了,听到听面的笑声,问道:“里面陪太后的人,可是昭和?”
“回万岁爷的话,是昭和郡主。”宫女答道。
圣上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昭和受了委屈,却没向太后抱怨,还知道宽慰太后,逗太后开心,这样很好。圣上没有进去打扰祖孙俩,转身离开,让内侍去私库里,挑了些好东西,赏给姚心萝。
姚心萝在宫里,陪罗太后用过午膳,小睡了一会,带着大批的赏赐出宫回家。
过了两日,郑国公世子夫人陶氏,请人带着帖子登门了,来为庶子黄明章和姚静甜请期。
姚静甜虽是三房的姑娘,但她年长于姚心萝,姐姐没出嫁,妹妹不好抢先嫁。姚心萝的亲事是赐婚,亲迎的日子得由圣上定,这万一定在这几个月,姚静甜的亲事会变得很仓促。反正两人的年纪也到了,陶氏也不想拖延了,让人上门来了。
王氏把韩氏请了过去,与来人翻了历史,最后选了三个,送回郑国公府,让陶氏再仔细算算。
三日后,两家敲定了婚期,定在了六月二十二日,距今仅一个月的时间。
六月初,姚静香挺着大肚子过来看姚静甜,“你的嫁妆可都绣齐了?”
“差不多了。”姚静甜端了杯蜜水给她,“这不是还有大半个月,怎么都能全绣好。”
姚静香拿过红木盒子,递给她,“下月我的肚子更大了,我婆婆是不会再让我出门的了,我不来送你了,这是我给你的添妆,你别嫌弃。”
“大姐不用担心我,安稳地给我生个小外甥吧。”姚静甜笑,将红木盒子接过,放在一边,并没有当场打开看。
说话间,姚允姝身边的陪嫁婢女来了,“三姑娘,我们姑奶奶不方便过来,这是我们姑奶奶给三姑娘的添妆。”
“二姐有心了。”姚静甜浅淡地笑道。她没指望过姚允姝会亲自来为她添妆,所以也没有多少失望。
姚静香等那婢女走后,道:“以后出嫁是两家人,不与她多来往是了。”
“以前在府里我与她不亲近,日后我和她碰面的机会都少。”姚静甜是真不在意姚允姝的。
陆续有与姚静甜交好的人来为她添妆,定远侯府的李子萶姐妹几个也过来为姚静甜添妆,两府来往稀疏,定远侯府这是看在姚心萝的面上。
“听闻郡主泡得一手好茶,我想要品尝品尝,郡主可不要推辞。”李子萶这个月二十六日要嫁进显恪郡王府,这话说得底气十足。
姚心萝眸光微闪,淡笑道:“不过是一壶茶,昭和还款待得起。”
姚心萝命冬林取来了山泉水,在厅里支起炉子煮水。等水沸,姚心萝泡好茶,才让婢女一一分给众人。
茶香四溢,让人不由地端杯品茗。
姚心萝净了手,拿来香膏轻轻揉抹。李子萶抿了几口,笑道:“郡主茶艺精湛,可惜我那二哥却是粗俗之人,这样附庸风雅的事,他是不懂的。”
姚心萝听这话知李子萶不怀好意,若她不知李恒是秉性,听了她的话,必然会自怨自哀起来。姚心萝抬眸,见李子萶一脸同情地看着她,心念急转,抿紧了唇角,面露恼意。装模作样哄人,她也会的。
李子萶自以得计,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凑到姚心萝耳边,看似好心,实则挑火地道:“郡主,妇于夫为天,你以后还是都改了吧。若是我那二哥,让你随军,你可千万别去。边城苦寒,远不是你这样的千金小姐所能受得住的。你瞧瞧那些个随军的武将的夫人,不过三十出头,面容比那五十岁的还要老……”
武将的妻室是可以随军的,但大数人不会去,只有极少数的,或是夫妻情深,舍不得分离;或是担心分别数载,夫妻情浅,才会跟着去边关。
李子萶在姚心萝耳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听得姚心萝眉头深锁,不耐烦听她说废话,姚心萝索性如她的意,做出不待见李家人之举,冷着脸,不发一言,拂袖而去。
李子萶见状,用帕子按住唇角,掩住那抹愉悦的笑。
厅里发生的事,瞒不过韩氏。韩氏既恼李子萶生事,又担心姚心萝郁结于胸,亲自去明珠院,想要安抚女儿,进屋却见姚心萝一脸平静地在绣鞋面。
“囡囡。”韩氏轻唤道。
“娘。”姚心萝将鞋面搁绣笸里。
韩氏走到姚心萝身边坐下,拿起那鞋面,上面绣的是威猛的狮子,试探地问道:“这是绣给李恒的?”
姚心萝抿唇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韩氏笑,“绣得很好。”
“娘过来,可是为了李子萶说得那些话?”姚心萝问道。
“囡囡在意那些话吗?”韩氏担忧地问道。
“我不在意。”姚心萝笑道。
“那你为……囡囡是假装的?”韩氏会意地问道。
“她想看到我生气,我让她看到我生气啊。”姚心萝笑道。
韩氏彻底放下心来,摸摸她的头,“娘的乖囡长大了。”
李子萶回府,去了郑氏的院子,“昭和郡主被娇养得懵懂无知的,被我一哄,她差点没哭出来。”
郑氏笑了,道:“昨儿你祖母收拾东西,急着往梁国公府送聘礼,想为她那宝贝孙子把人给娶进来。”
“祖母以为昭和郡主是个好的,等娶进来,祖母知道大错特错了,昭和郡主非闹得不可开交,让李恒焦头烂额的。”李子萶满是期待地道。
郑氏叹气道:“也不知道你大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得赶紧让他把姓罗丫头娶进来,赶紧生个孩子才行。”
“西北那边基本都平定了,大哥应该很快回来了。算大哥不回来,您只要把日子定下来,万岁爷和祖父难道还会不让大哥回来成亲吗?”李子萶出主意道。
郑氏笑道:“你说得没错,等你出嫁,我让人去永恩伯府请期去。”
时光如流水,转眼到了六月二十二日,姚静甜被姚敦方背出了梁国府大门。二十六日,李子萶出嫁。二十七日,郑氏迫不及待的,让人去了永恩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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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引号,双引号,都成我的魔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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