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君良父子二人出了若楠院,若兮走到楠树下有些心不在焉地荡着秋千。
浅碧突然走了进来,一脸着急地看着若兮说道:“小姐,容嬷嬷不见了!”
若兮豁地站起身,边往外走去边问浅碧,“什么叫不见了?是她自己去哪里了吗?”
浅碧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刚才想要去给她做最后一次针灸,可是却发现西院空空如也,连本来在那里守门口的婆子也不见了。”
这些日子,若兮忙着老夫人这边的事情,也将容嬷嬷的事情先搁置了下来,只让浅碧按时给她解毒,想着将老夫人的真实面孔揭穿以后,过几日再带容嬷嬷去褚宜那里的。
主仆二人来到西院,果然那里已是人去楼空。按道理,既然自己已经答应了她,容嬷嬷也不是个莽撞的人,应该不会这么自己离开才对。况且,看门口的婆子是君府的人,如果她要离开,应该也不会连那婆子都不见了才对。
若兮进去察看了一下,见容嬷嬷的衣物等东西都还在,便更加确定她应该是被人抓走了。
那么,老夫人已经倒台了,会是谁抓走容嬷嬷呢?目的又是什么?
若兮挨着屋中间的圆桌,坐在那里皱着眉头沉思着。
宜妃?难道是宜妃?
昨晚御景殿上,宜妃最后自是为老夫人求了情,只不过,到底是装模作样还是真的有情分在,若兮也懒待去理她了,毕竟,她跟老夫人,估计也是有利益冲突罢了。
至于自己父母的事情,宜妃到底有没有参与进去,其实自己并未查出来,虽然自己父母亲死后,她站在了老夫人这边,对自己的境况不见,自己对她没有什么感情在。
但是,既然自己父亲始终将她视为唯一嫡亲的妹妹,那么,看在父亲的份上,便不纠缠她,由她自己自生自灭吧。
皇上对宜妃,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这么多年来,看在她是君昊唯一的嫡亲妹妹的份上,又看在雪贵妃以前与她关系还不错的份上,对她还算过得去的。因此,昨夜即便老夫人出了那样的事情,宜妃求情,皇上也只是淡淡驳回了她的求情,并未迁怒到她身上。
若兮皱眉想着,难道说那个婆子是宜妃身边的人,看到老夫人倒台了,宜妃怕容嬷嬷会向自己倒戈,所以,便当机立断,马上行动,将容嬷嬷抓了去。
又或者,若兮眉眼微跳,难道有什么事情,让宜妃也对雪贵妃的死起了疑心,所以一定要将容嬷嬷把控在手上,企图掌握雪贵妃的所在,若是她真的不安好心,那不仅容嬷嬷,雪贵妃的境况也危矣!
不行,不能让她得逞!
若兮豁地站起身来,边往外走边说道:“我回去换身衣服,让马叔备马车,我们进宫找宜妃要人!”
一个时辰后,宜安宫。
宜妃身穿浅黄色流彩暗花云锦宫装,一脸恼怒地看着面前的若兮,淡淡说道:“你来做什么?”
若兮也不客气,踱步走到旁边的一溜椅子,随便选了一张坐了下去,然后面无表情地迎上她的目光,“宜妃娘娘用不着这般看着我,你不喜欢我,我也瞧不上你,咱们相看两厌,这我早知道了,要不是情非得已,这宜安宫,便是八抬大轿请我来,我也不会来!”
宜妃冷冷地看着她,“那你来做什么?”
若兮见此,便也懒待与她周旋,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来跟宜妃你要人!”
宜妃皱着眉头,“要人?要什么人?整个君府的人都被你端了,你还想要什么人?”
若兮本不想与她讨论这些,但见她居然如此不可理喻,为父亲的不值便更加浓烈起来,她冷眼看着宜妃,出口的声音也是冷若冰霜,“宜妃娘娘这是为老夫人不值吗?她杀死你亲生父母,又害死你大哥大嫂,这些,都是你最亲的亲人,他们,都把你放在心尖上,你是这样对待他们的?你难道还要为害死他们的人讨回公道,你这样子,日后敢去见祖父祖母,敢去见我父亲吗?”
“行了!”宜妃豁地站起身来,转身要往里走去,“你今儿个来,要是是为了跟本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马上给本宫滚出去!”
若兮气极反笑,她不是气宜妃,她是气自己,这种人,应该心早死了,又或者说本没有心的,自己怎么犯傻,跟她说起这些来,那不是白费口舌吗?
眼见着宜妃已经走到转角的地方了,若兮便直接大声说道:“容嬷嬷!”
宜妃的背影微微一顿,她转过身来看着若兮,“什么?”
若兮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容嬷嬷,只要你将容嬷嬷交出来,我马上走人。”
宜妃皱眉,“你在说些什么?什么容嬷嬷?”
若兮见她这反应,竟不像是装出来的,也微微皱眉,难道自己猜错了?容嬷嬷不是被她抓了来?
宜妃见她愣在那里,便恼怒地说道:“本宫问你呢?你发的什么疯?突然莫名其妙地来本宫这里找什么容嬷嬷?”
若兮认真地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然后提醒道:“是以前服侍宜妃娘娘你的容嬷嬷,年纪大了之后被放出宫,一直在君府安养的。”
“她?”宜妃皱眉想了半响,才想起来,“她怎么了?”
“她昨晚突然失踪了,难道不是你抓了她来吗?”若兮看着她回道。
宜妃淡淡地撇了她一眼,“莫名其妙,本宫抓一个年纪大了老婆子干嘛?你当本宫闲着没事干吗?”
她说着便又转身,往里头走去,“本宫不想跟你说话,你走吧。”
若兮眉眼微眯,对身边的浅夏使了个眼色,看着浅夏去守住了门口,若兮便鬼魅般地飞身到了宜妃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同时一个旋转,将想要扑过来救人的两个贴身大宫女连着踢晕了过去。
随侍在下头的两个宫女见了,正要惊叫出声,也在片刻之间,便被早有所准备的浅夏敲打了一下后脑勺,相继两眼一翻,也晕了过去。
一切的发生都在片刻之间,宜妃的脖子被掐着,有些喘不过气来,双眼圆睁,如见了鬼一般看着面前嗯若兮。
若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冷说道:“说!容嬷嬷在哪里?”
宜妃盯着若兮,断断续续地说道:“君……若兮,你……你个疯女人,你发神经啊,本宫不知道容嬷嬷在哪里!”
若兮皱眉,手下又稍稍用力,宜妃伸出双手去掰她的手指,却不管她怎么用力,居然连一个手指头都掰不动,呼吸一点一点地变得更加困难,宜妃感觉自己要背过气一般,再对上若兮冷若寒霜的脸,她忽而觉得这个女人真的会杀了自己的。
她抓着若兮的手,眼中已经闪出泪花来,说不出话,她只能冲着若兮不停地摇头,祈求她放开自己。
若兮看着她这般模样,眉头依旧皱着,心下暗想,难道真不是宜妃抓了来,那会是谁?
她豁地松开手,宜妃如获大赦,跌坐在地上,贪婪地吸着口气,稍稍缓过来后,迎上若兮吃人的目光,又吓得往后退去,口中不断说道:“本宫真的没有抓容嬷嬷,没有,没有!”
若兮蹲下身子,盯着她问道:“我问你,容嬷嬷身上的毒,是不是你让人下的?”
宜妃一脸呆愣地看着她,喃喃说道:“毒?什么毒?”
若兮盯着她看了片刻,便豁地站起身来,叫上浅夏,如风一般走了,留下宜妃跌坐在原地,一脸惊恐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自从苏侧妃进府后,太子出去上早朝后,便日日在府里与苏侧妃厮混,连皇差都是能推则推,府里其他侍妾的房里都是去的极少,一时间,太子府各房都是颇有怨言。
这日早安,各房侍妾借着给太子妃请安的机会,七嘴八舌地在太子妃面前诉苦,添酸吃醋地说着苏侧妃如何如何不好,如何如何霸占着太子殿下不放。
太子妃也不理,只悠然地喝着茶,一脸平和地由着她们吵。
正在这时,侍女禀报苏侧妃来了,众人才停下说话,一脸愤恨看着苏幸雨扭着细腰走进来,仪态万千地给太子妃请了安,那几个侍妾才不情不愿地弯身给她请安。
苏幸雨一副傲然的模样,丝毫不将她们放在眼中,那几个侍妾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身份摆在那里,都直接上前将苏幸雨那张妩媚的脸蛋撕裂了。
侍妾中,有一个叫林良娣的,性情最是刚烈张扬,她对苏侧妃也早是看不惯,此刻见她仪态万千,一脸傲然地站在那里,眼睛瞄到她身后的丫头手中抱着个毛色纯正的小狗,眉眼一跳,尖声冲着她说道:“侧妃娘娘,太子妃怀着孕呢,你抱了个小狗来这里,是不是不太好啊?万一冲撞着太子妃娘娘,可不好了。”
苏幸雨瞥了一眼身后眨巴着双眼的小狗,转身从那丫头手中接了过去,边抚摸着它的毛边说道:“这是太子殿下特地带回来给幸雨的,她可乖了,又怎么会冲撞到太子妃娘娘呢!”
林良娣轻蔑地一笑,“畜生是畜生,多乖都是畜生,苏侧妃你又不是它,怎么能保证它不会乱跑呢?”
这话暗中却是将苏幸雨比作了畜生,苏幸雨自也是听出来了,她对着林良娣怒目而视,“林良娣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对太子殿下赏赐本侧妃有何怨言,才在这里拈酸吃醋地讽刺本侧妃。”
她眸光流转,看了一眼默不做声的太子妃,然后抱着那小狗走到林良娣跟前,娇笑着对着她说道:“其实,林良娣完全无需这般,我们都是伺候太子殿下的人罢了,你要是喜欢这小狗,本侧妃转送给你是了。”
说着将手中的小狗递给林良娣,林良娣看着她一脸施舍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怎会去接,刚烈的脾气一上来,便直接一把将那小狗推开。
苏幸雨一副受惊的模样,双手背推得往头顶一举,那小狗便被抛在空中,那方向,竟正好是太子妃坐着的方向。
苏幸雨、林良娣并其他几个侍妾都是大惊,捂住嘴不知所措地惊叫起来。
太子妃身后的瑞涵双眼微眯,快速闪到太子妃面前,伸出脚直接对着那小狗一踢,便将那小狗踢落在屋中央。
太子妃一见,暗道不好,果然苏幸雨一脸惊讶地跑了过去,看着那浑身是血的小狗哭道:“小白,这……这,小白,小白好像死了。”
太子妃不合时宜的嘴角一抽,第一次见这苏幸雨的时候,她便觉得这个女子不简单。
可是,现在这副愚蠢的模样,又是做什么?难道为了拈酸吃醋,不顾形象地装成这般模样么?
太子妃暗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安慰了几句话,便让众人散了。
苏幸雨带着贴身丫头小寻出了太子妃的院子,走到人少的地方,白转过身看了一眼小寻怀中的小白,悠悠说道:“小白,委屈你了,可别怪我哈!”
说着看向小寻,“看见了吗,太子妃身边的那个丫头,是会武功的,日后行事小心点,明白了吗?”
小寻低着头,躬身应是。
皇觉寺。
后院的一间两进的小院子里,最里头的一间小屋紧紧关闭着,即便是白日里,屋里也是漆黑一片。
一盏灯火突然在屋内亮了起来,这才发现屋中间的横梁上挂着一个人,赫然便是容嬷嬷,她身上有几处都有血迹,脸色苍白,双眼紧闭。
一个婆子提了一桶水,面无表情地到容嬷嬷的身上。
容嬷嬷浑身一抖,慢慢醒转,努力地睁开眼。
那婆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扬了扬手上的绣花针,“嬷嬷,老婆子我劝你还是快点说了吧,你也一大把年纪了,何必吃这苦头呢?”
容嬷嬷紧抿着嘴唇,一脸漠然地看着她。
那婆子冷笑一声,那些手上的针,毫不客气地往容嬷嬷身上各处扎去,阵阵惨叫声在屋内响起。
屋外,一个全身墨色的娇小身影映照在门框上,她的脸藏在毡帽后,看不清楚模样。
她身后的门咿呀一声,那婆子从里头走出来,低头躬身在她后头站定,“主子,还是不肯说!”
片刻后,低沉的声音从毡帽后传出,“继续逼问,一直到她说为止,小心别弄死可行!”(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