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金璐回宰相府待产,算算时间已经到了临盆时,原本想搬回靖王府的,这个孩子却来得及了些,宰相大人见不得女儿受苦,就找了婆直接在宰相府接生了。
“王爷,那边差人过来催了许多次,王妃马上就要生了,请王爷您过去。”
齐华稳稳当当坐在书房案几后,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谴退了这个下人。
“出来吧。”待那人走后,齐华对着屏风后面说道。
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穿着寻常小吏的青褐色衣衫,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是钦伯叫你来的?”齐华问道,眉头不自觉又拢紧了些。
若不是出了大事,钦伯是不会主动将事情交给旁人去做的。一股子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叫齐华坐立难安。
“回王爷的话,钦伯带着我们在淮南时,遇上了一伙儿人,个个身手了得,尤其是带头的那个好似不是中原人士。”小吏抬眼看了下齐华,顿了下。
“接着往下说。”
“他们一直跟着我们,却不主动交手,后拉发现他们在找一样东西。”
“什么?”齐华警觉的问道,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淮南河坝被人蓄意破坏的证据。”
“该死!”齐华咒骂道,以为事情做得天衣无缝,怎么还会叫人盯上,还是外邦的人,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吏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赔罪。
齐华深吸一口气,敛了敛神,越是到这种时候越不能乱了阵脚,在一切变成定局前,他还有机会。
“钦伯他现在如何?”齐华平了小吏的礼,问道。
“回王爷的话,钦伯……钦伯他摔下山崖,至今下落不明。”
“什么!快去找!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将人找到!”齐华急了,猛的站起身来,双目瞪得滚圆,额上的青筋爆出。
钦伯下落不明,这无疑是砍了他的一只手臂,再者钦伯知道他太多秘密,万一……万一落到旁人手里,他就全完了。
齐华从不相信任何人,在这个人不如狗的世道了,谁都有可能被判自己,唯独利益交换才稳定。
他要想想,要好好想想,自己手头上还有什么人是可以用的……
宰相府那边忙的人仰马翻,却始终不见孩子他爹靖王殿下的身影,宰相在院落里踱来踱去,如一只被抽打了十几鞭的陀螺,脚下就差生烟了。
“大人,还要不要小的再去催一下?”
“催?催什么催?到现在为止催的还少吗?”宰相心中有气,一巴掌呼在那下人脸上。
“我真是瞎了眼,竟会把唯一的女儿嫁给那种冷血的人!就算金璐入不了他的眼,孩子总是他的吧?真是造孽,造孽呀!”宰相捶胸顿足道,若不是身为皇后的妹妹将未来说的太过炫耀,他也不会犯了糊涂,搭上了女儿一生的幸福。
“女人生产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他不心疼,我心疼!以后他甭想踏进宰相府一步,也别奢望能见到孩子一眼!”宰相肝火大旺,将话说的决绝。
这时,产房里又传来女人声嘶力竭的叫声,一生高过一声,一生比一生痛苦。
“哎呦,哎呦!怎么还生不出来,都这些时日了,怎么还生不出来!”宰相急的一脑门的汗,若是可以他倒是愿意替女儿受这苦。
来往忙碌的下人个个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个举动或是话语惹怒了这只炸了毛的老虎。
忽然,一道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将夜撕裂。
“生了,生了!哈哈哈,生了!”宰相眼角挂着泪,笑的如孩童般。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小姐生了一位小王爷!”打小就伺候徐金璐的奶妈子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出来,笑的合不拢嘴。
宰相颤颤巍巍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探着脑袋去看奶妈怀里的婴儿,老泪纵横的脸上笑开了多花。
“好!好!好!”
宰相大人连说了三个好,京都皇城的百姓迎来了一个莫大的好消息。
京都皇城的大街上,逃荒似的跑着一街的百姓。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去?跑的这般快,投胎啊?”
“傻子你还不知道吧?宰相大人得了个金孙,大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邀请全京都皇城的人都去呢!我们全家老小都出动了,赶着抢占位子呢!”
“哎呀呀,有这等好事,我也回家带着老婆孩子去,你且帮我占几个位子!”
“听说贤王妃也有了身孕,说来也怪,自打贤王被贬去凉州后,京都皇城就跟死了一样,半点生气都没有。可贤王一回来马上就不一样了,咱们还有免费的宴席吃。”
“去去去,这宴席明明是人家宰相请的,怎么都算在贤王的帐上?”
“话说了你别不服气,就咱们贤王宠爱贤王妃那个劲儿,等诞下小贤王,手笔定比宰相的大!”
“也对也对,但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什么?”
“宰相再高兴,也不该抢了靖王的事情吧?这喜宴是不是该由靖王请啊?”
众人齐刷刷哦了一声,细思极恐啊!但八卦之前,还是先去吃宴席要紧。
宰相府里,刚生产的徐金璐将屋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也不顾一旁啼哭的孩子,下人们都躲在外面去,没一个敢上前劝慰。
“来人呐!你们一个个都死了不成!”徐金璐大声吼道,将手里的枕头使劲扔了出去,不偏不倚砸在门上。
“派人去把他给我叫过来!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怎么就是记不住!就说我给他生了个儿子,生了个儿子啊!一定是你们没去通报,不然的话他怎么还不来,为什么还不来啊?”
徐金璐自从生产后,齐华就一直没来看过她,派去通传的人一拨接一拨,却没有带回任何消息。
她不相信他是这般绝情的人,也不信他会这么狠心,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愿见。
于是就这么哭啊闹啊,将宰相府弄得跟长街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席一样热闹。
下人们见她这般又哭又笑慎得慌,就赶紧把宰相大人给请来。
一见宰相来了,徐金璐从地上站起来,红肿了一双眼睛扑进爹爹的怀抱。
“爹,女儿这次就不该跟你回来待产,若不是这样,或许他还能来看看我跟孩子……”她是没了办法,才能想到什么就怨什么。
宰相就这么一个女儿,哪有不心疼的道理,在心里也越发的恨上了齐华,那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都是爹不是,都是爹没有算计到这一步。女儿啊,你先好好调养身体,女人家月子里不能哭的,是会落下病根子的。”
“爹你说他不喜欢我,是不是连带着也不喜欢我的孩子?可……可孩子落到世上什么事都没做,他又有什么错呢?”徐金璐仰起头,眼眶子里的泪水断了线的珠子般纷纷滑落。
“没事的没事的,不就是一个男人嘛!还有爹爹呢,没了他,爹爹养你和孩子一辈子……”宰相在安她的心,说话间已经是泣不成声。
“一定是因为她,一定是因为她!”徐金璐嘴里不停念叨,眼中燃起浓浓的嫉妒火焰。
“她前脚回了京,他就坐不住了。他不来看我跟孩子,一定是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徐金璐推开宰相,如市井泼妇般吼着。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加上刚生产后体型邋遢个很。
“女儿,别胡思乱想,你可把爹爹吓到了!”宰相又气又急,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再闹出什么事来。
“胡思乱想?我脑子清醒的很!慕容鸾颜那个狐狸精,回京都皇城不跟贤王住在宫里,偏偏跑去什么娘家。她娘家都在边疆呢,哪里还有人!她一定是找了这个理由,好方便与他私会,这对狗男女,他们到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徐金璐活在自己的想象力,将听到的所有事情串在一起,将自己的恨融在里头。
“女儿啊,你受委屈了,爹爹和你姑母一定会叫靖王给你个交代的。太后她老人家得了头一个玄孙,宫里的赏赐也下来了,都高兴的紧,大家都在你这边,你且放心就好。可别再胡思乱想了,等下伤了身子。”
宰相一直叫人盯着齐华,是知道他这些日子都呆在城外的宅子里,哪儿也没去,可又不能与此时有些神志不清的女儿辩解,就偷偷叫人叫了大夫过来。
大夫开了些安神助眠的汤药,宰相连骗带哄的给她喂下,亲眼看着她睡了才离开。
孰料,宰相前脚离开,躺在床榻上的她接着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