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桃猛的朝马车看去。
她这才明白临夏之前的“丞相的女儿不可能是反贼”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季箬也猛的朝季陵看去。
“启程!”
马车出动,季箬捏着车厢帘子的手松开来,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摸了一手的水意。
前尘往事,随着“季箬”的早夭,皆成了旧梦。
来可笑,她活了十几年,竟然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冒充别人。
季箬苦笑着摇了摇头。
等她擦干净脸,却发觉马车晃动起来。
从庄子回城这条路宽阔平稳,马车断不该晃动得这般厉害才是。
季箬几乎是立马就明白了过来,这是有人来抢她了。
她一开始就料到,回城这条路并不会安稳。
就是不知道来抢她的人是谁,冉殷的人,或者卢行舟的人?
季箬将车窗帘子掀开一个角,看到外面两伙人战成一团。
季府的车夫用鞭子使劲儿抽马,马拉着车在官道上狂奔起来。
只是没跑多久,马车就突然停了下来。
季箬从帘子的缝隙,看到前面立者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个白袍人。
明显是来堵她的。
不知这白袍人是谁的人。
季箬心里发紧。
白袍人遮着脸,拍马朝这边走过来,马车车夫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任由白袍人走到车前,掀开车帘,对季箬道:“夏姐,下车。”
这人声音很冷,听着有几分熟悉的意味。
季箬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是谁,她的注意力都在“夏姑娘”三个字上面。
见季箬不动,白袍人有些不耐烦了,冷声道:“夏姑娘,座按照之前的约定来接应你,你再不下车,季相和卢行舟的人追上来了,座可不管你了。”
“这人是国师夷珅!”
听到“座”二字,季箬立马心里一凌。
岑振,国师和卢行舟是一起的。
是卢行舟安排他在这里堵她的?难怪季府车夫赶走马车,那些卢行舟派来的人没有追上来。
不,不对。
夷珅刚刚那话里面的意思,他来接应她,是他与她的约定!
她什么时候跟夷珅做了这个约定?
难道是她失忆前?
不可能,若是她失忆前做下的约定,那未免也太未雨绸缪了一些。一个十岁的姑娘能算无遗策算到五年后的事情吗?
季箬不相信。
“快下车,跟座走!”夷珅没有了耐性,皱起了眉头。
季箬略一迟疑,就做了决定。
她决定赌一把!
季箬下了马车,上了夷珅的马。
夷珅吩咐那车夫:“你只管往城内季府跑就是,到时候季相问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大人。”车夫领命而去。
季箬这才知道,这车夫竟然是夷珅安排在季府的奸细。
季相以为是自己人赶走了马车,所以一心阻敌,没有追上来,卢行舟的人以为有夷珅在前面帮他堵抓季箬,所以也没有追上来。
便宜了夷珅。
夷珅拍马,带着季箬拐进了一条道。
季箬以为他会带着自己去什么偏僻的地。
谁知左拐右拐,他们竟然又回到了京城!
夷珅带着季箬进了街市,然后拐进一个逼仄的巷子。进了巷子之后,两人便下了马。
那马有灵性,夷珅拍了拍它,它就自己往前面走了,然后直接从巷子的另一头拐了出去。
夷珅带着季箬继续往里面拐。
季箬猜测着夷珅的用意。
她试图开口问夷珅,但是夷珅摆明了不会在路上与她交谈,没有回应她半个字。
两人在一个上了锁的院门前停了下来。
夷珅拿了钥匙开锁。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妇人路过,看到他们,竟探头看着这边打起招呼来:“夏姑娘,你又带着你叔叔看病去了?这回的大夫靠谱吗?”
“不怎么靠谱。”夷珅拍了拍季箬,冷声回道。
那夫人就叹息了一声,道:“我男人的妹妹嫁到明州,明州似乎有一个很厉害的大夫,你们若是有空,就去看看……总能看好的。”
“好……”夷珅闷声闷气的回了一句,拉着季箬进了院子,从里面将院门关上。
季箬心里惊疑不定。
那妇人的话听起来,跟她和夷珅很熟悉似的。
正暗自琢磨着,前面忽然传来一声哂笑。
季箬抬头看去,就听到夷珅刻薄的道:“失忆之后,你倒是胆了许多。不过,这样看来,你倒更像是人了。”
更像是人了?这是什么形容?
季箬敛色,沉声道:“国师,你难道不跟我解释一下吗?”
“进屋再。”夷珅抬脚就往里面走。
这是一个三房的院子,看起来很是简陋。
季箬一边往里走,一边打量。
夷珅头也不回的道:“这地是你挑的,先是常来露脸,然后一个月来一次,然后一年来一次,如今五年不曾来过,周边的住户倒也没有忘了我们。只当我们叔侄女二人又去寻医治病了。”
“听这话的意思,我与夷珅倒像是合作了许久了。”季箬心里一惊。
两人进了屋,里面并没有多少灰尘。
“前几日我让人来收拾过了。”夷珅道。
屋子里没生炉子,也没可以喝的茶水,夷珅就这么在桌子前坐了下来,等季箬在他对面坐下之后,他强忍着不耐烦开口道:“你记忆还没彻底恢复,听座就好了,不要打断座,我不想再第二遍。”
“好,你。”季箬凝神。
她打起神来,以便评估夷珅话里的真假。
“你是七年前找上我的,那个时候你才八岁,聪颖得让人心中生寒。你爹娘曾对我有恩,你因此哄我跟你来这里安置来产业,制造了假身份,五年前,你画了你爹娘的画像给我,求我答应帮你一件事。”
夷珅不再自称“座”,跟季箬一五一十的起两人之间的缘由来,认真起来,然没有之前的不耐和敷衍。
季箬却道:“你莫哄我,五年前我拿着画像来找你,并没有求你,你让我给你画一张冉秋霜的画像,我不肯,你对峙不过我,就让来步。”
她做过一个这样子的梦。
“对,是我让了步。”夷珅哂然一笑。
这次,他笑的不是季箬,而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