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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群芳道:“木莽子他们,一定是在这里遭了埋伏。这才多大个时候,就杀成这样了?得有多少楚军?”
度群芳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木莽子、果艮风、夫人等,已经出事,大步流星,汗流如水赶出四五里,到了天坑牢营。
度群芳见天坑牢营外面,有巴国武士守在半关半开的大门,有的满身鲜血,显然受了伤,一问,其他人进了天坑营中。
度群芳暗道“不妙!”
度群芳太熟悉这个牢营了,率先跑步进去一看,有女人在啼哭。
虎安宫行人果艮风闻度群芳到,从里面急急出来。
度群芳急问:“怎么回事?夫人呢?”
“夫人在花园里。”
“我的小舅,这不对呀!你们怎么进这里来了?”度群芳不解道。
果艮风道:“你还没有发现,天坑牢营三面丛林中,都埋伏有楚军的弩箭手,我们试了几次,只要想离开,就要被射杀,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了,夫人等更是根本无法突围,只好进这里面来,才能躲过弩箭。否则,我们怎么会乖乖地进了这个死地!我料,这里的楚军是想死困我们在天坑牢营里,等待攻城的军队到来。”
度群芳顿足骂道:“准进不准出,太可恶了!完了,楚军留一座空牢营,正是要让我们自己钻进来。”
“这还用说,就是预先布置好的圈套。我们就像猎物一样,一步一步被猎人追进天坑牢营里来了。”
——这甥舅二人,当然不会知道。这些弩箭手、弓箭手,是楚军副帅屈容布置的封锁天坑牢营及其附近的“立体交叉火力网。”
甥舅二人更不会知道,追杀虎安伯父子的一切行动,都是楚军副帅庄复到了虎安门后,派人查看了虎门至万风林海一带的地形、道路之后,所做的一个“预案”。庄复认为,如果虎安伯父子逃进茫茫万风林海的深处,任何人都难以捉到,只能凭天意,因此他将重点放在通向万风口、梦幻谷的几个必经之处,其中就包括天坑牢营。庄复的这个预案中本来有一个最大的纰漏,却让虎安宫粮草总管苴怀给补充完善了。此前,还有人认为是因为庄复没有直接参加虎安山草原的大决战,无所事事。
当然,庄复此前,并没有确定这个预案一定会用上,会变成一个被执行的系统工程。
度群芳道:“这里还余多少人?”
果艮风道:“只余百余武士。”
果艮风相当吃惊道:“怎么会只有这点人了?”
甥舅二人边说,边向里面走,进了思乡花园门口,度群芳扫了一眼,发现少了几个重要人物,急切问道:“木莽子、梦语、如烟呢?”
果艮风道:“在过来的路上,发现遭遇了埋伏,我与龙胜将军商量,将人分为三队,他自领了一队人去引诱楚军,不知被追到何处去了;我们是中队,跑脱之后,却被迫进了天坑牢营;梦语、如烟、雪梅、月红,同苴蛮子等在一起的,走最后面,应是被楚军再次截住了,没有跟上来。”
度群芳顿时如五雷轰顶,一时无语,他感觉是与如烟死别的时候到了,非常懊恼,随即又欣慰道:“如果梦语、如烟她们没有被捉,木莽子一定会找到她们的。这样也好,省得钻进这个气也无法出的死笼子。”原来,事前,他们有一个约定:若被楚军冲散了,就到梦冲塘去会合,因此度群芳认为木莽子会寻到跑散了的瞫梦语、如烟。
两人正在边说话,边向夫人巴永秋走去,有人急报楚军来了。
度群芳与果艮风急忙又转到大门口。
度群芳大叫道:“关了大门,誓死抵抗!”
“咣当”几声响,巴人将楚军完全关在天坑牢营外面的同时,也把自己关进了死胡同。
不大时,见巴人进了天坑牢营的楚军从几面围了过来,将牢营三面包围,另一面则是万丈悬崖。
楚军在外面大喊:“瞫玉,瞫梦龙,你们进了天坑牢营,插翅难飞,走投无路了!唯有投降,才是活路!”
又喊了几次,宣传工作做累了,喊话者停下来。
度群芳听到外面有人说:“这牢营,全是高大的石墙,大门又厚,须搭云梯攻进去!”
另一人道:“你傻呀!想送死?里面的巴人,就像进了笼子的猎物,无路可逃,困兽犹斗,只须撞破大门,便可一只只捉来,心急什么!攻城,可不是我们的事。”
又有楚国人道:“那就快去禀报伍将军,可以收网了!”
原来,正如虎安宫行人果艮风所料,埋伏在这里的是闻名的楚军弩箭、弓箭队,他们在阻止敌军进攻和突围方面,无人能敌,但攻城攻坚,不是他们的强项。
此时,离天黑还有一个余时辰。
度群芳命令守门武士坚守大门,与果艮风回思乡酒园。
侍女如意见度群芳进来,迎上前来,问道:“见到梦语、如烟、雪梅没有?”
度群芳摇了摇头。
舅甥俩快步走到夫人巴永秋跟前,禀报了情况,夫人令召集众人,她有话说。
除了继续守在大门的武士,众人迅速集中到了思乡花园。
夫人巴永秋道:“虎安山瞫氏数代基业,毁于今朝,是瞫氏失德,神鬼发怒。上千人饱受牵连,白骨成堆。我夫已然去世,我当以死谢罪!我死后,将我尸身焚烧,不使落入楚人之手。随后,你等打开牢营,降楚军,留下一条性命,各自回家,孝养父母!”
此时,大多数人才知道虎安伯已经离开人世了,先前还以为是他要与虎安宫共存亡,不肯撤离。
侍女如意哭道:“我须到阴间里去服侍夫人。”
夫人道:“梦语走失,多是不保,梦龙一路,凶多吉少。你等若再死,逢年过节,何人给我们准备祭品?”
如意道:“公子、梦语、如烟,或已得脱。”
侍女茯苓、桂枝等人也愿意随死。
度群芳道:“我既是虎安宫里的虎贲武士,又算是虎安宫里的人,必须战死!”
众武士叫道:“我等战死,去陪邑君、夫人!”
夫人巴永秋流泪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说的正是此时此景。越是这个时候,你等更须听我话!”
纵是姜子牙再生,也无良策,果艮风、度群芳等人,知道没有可说的话了,只看着夫人。
夫人说完,扯断衣衫的线,从衣里面取出几粒毒药丸。
侍女如意出虎安宫时,已经知道楚畏(驰无畏)战死,此时再次想起自己的准男人,心中说不出来的苦,突然感觉恶心,要吐,她最近常有这样的感觉。
侍女茯苓见状,知道她是又有反应了,轻声道:“又想吐了?”
如意点了点头。
死神就在头顶之上,再无人说一句话,天坑牢营,就像一口棺材一样。
正此时,有武士来报:“楚军开始撞大门了!”
一切似乎都停止了运动,只有那根撞击大门的大木头象钟摆一样在为这些走投无路的巴人敲响生命的倒计时。
突然,行人果艮风打破死一般的沉寂,道:“夫人,我突然想到:我们既不能死,也不能降!”
夫人疑道:“此话怎讲?”
果艮风道:“我等死不足惜,可是,不论我们这些人是死,还是降,楚国人都会发现邑君、梦龙公子均不在这里,就会加大力气继续追杀,公子就更加难以逃生了。”
夫人点点头,道:“我一时并未多想,你说得很有道理。对梦龙,楚国人一定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是,既不能死,又不能降,还有第三条路吗?”
果艮风道:“刚才,我在牢营里走了一圈,观察发现:思乡酒园已经垮塌了,垮出了一个缺口,可以从那缺口出去;那缺口的左面,大片悬崖和山体也跨了,虽然山体垮塌之后,最上面仍然是新的悬崖,无法从上面逃走,但下面却跨出了一大片很长很长的斜坡,从思乡酒园的缺口可以想办法到达那片斜坡。公子是丹涪水巴人最后的希望,为了公子能够脱身,为了虎安山巴人的未来,为了丹涪水巴人的未来,依我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