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老王名栋梁 林公公意识到此事揭过, 连忙起身行礼告退。
珠帘碰撞, 清脆依旧,罗欢的心却没有之前那么平静。
许嬷嬷看太子妃靠在榻上一言不发的模样, 轻声道:“娘娘,奴婢给您揉揉肩膀吧?”
“嗯。”
“娘娘, 您看这个力度可以吗?”许嬷嬷两手放在她肩上,用力很轻, 小心翼翼。
捏着捏着, 罗欢突然开口了。
“有时候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许嬷嬷知道他指的是谁。
“后宫不得干政,我知道。可是后宫的事情, 本宫总能管吧?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 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入了宫, 事情到了我眼前了, 我居然不知道。”
“做了二十载的夫妻了, 我战战兢兢,为他周旋,自问没有什么对不起他——可今天这事情让本宫觉得这二十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嬷嬷,我……脸上无光啊。”
罗欢摸了摸脸,只觉掌上一片冰冷黏湿。
谁带大的孩子谁心疼, 许嬷嬷从怀里掏出帕子,给罗欢拭泪。她不敢说太子的不是, 只能搂住她的娘娘安慰她。
“娘娘, 您哭吧, 哭出来就好受了。”
一旁的粉黛看着主子哭得妆容成一团的模样,心里相当不解。
太子妃马上就是皇后了,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过,风光无限,为了太子纳了一个哑巴没告诉她哭成这个样子,简直有失体态。
真不知道她的娘娘这些年来脑子里再想什么。
罗欢哭完了,抚着胸口**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这个哑巴,也是个苦命的。”她说,“琼枝,回头把我对竹节碧玉手镯收拾出来,给那位白婉容送过去,就当是我的见面礼了。”
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有,把我库房里的布挑几匹给她送去吧,那些时新鲜亮地料子我又用不上。给她正好,到时候几场宫宴下来她也不至于没衣服穿。”
“是,娘娘。”琼枝脆生生的应了,又道:“刚才奴婢迎林公公进来时,听到一个事儿。”
“什么事?”
琼枝压低声音道:“娘娘,太妃怀孕了。”
罗欢初听这个消息,不由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倒是个福泽深厚的。”
她这话讲得教人听不出什么情绪,琼枝顿了顿,该说的还是得说的。
“孙太医说云太妃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罗欢淡淡道:“她怀孕也是件好事,省的有人老惦记着。玉露胭脂你们两个去库房里收拾些东西出来给太妃送过去。药材香料就免了,就送点宝石摆件去吧。”
粉黛一众宫人面面相觑,只有许嬷嬷心里明白太子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心里一阵难受,这二十年来太子对太子妃也算敬重,但不及对云茵的万一。她就不明白了,这世上的女人千千万,美貌多情者无数,为何太子非要和先皇的女人搅在一起。便是放在民间,这勾当都够街坊邻居人人一口唾沫淹死他们了,放在皇家,那更是丑闻中的丑闻。
且不提这边罗欢如何心伤落泪,那边菱水榭里白檀溪和娄卿两人折腾到半夜才躺下,便听到悉悉索索地脚步声。
白檀溪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眯起眼睛望着门外。
“放心,应该是明辰的人,我去看看。”
娄卿的声音前半句还是低沉悦耳的男声,下半句就转变成细细柔柔的女声。
白檀溪扭头一看,得,娄卿又变成了美少女。
但娄兄你这副衣冠整齐,裙衫无褶的模样,光鲜亮丽得不像一个半夜起床开门的人啊!一点都不合理好吗!喂不要跑那么快好么!
还没等他有机会出手揉乱队友的头发,娄卿就已经回来了,还行动力极强地从门口领回了一个长相妩媚唇角带痣的宫女。
宫女梳着高髻,头上簪着一朵颤颤巍巍的珠。虽穿着同其他人一样的短襦长裙,却自有一股妩媚风流。
她眼波流转,对着秀美可人的“白枫露”盈盈下拜。
“奴婢海棠,见过大人。”
见娄卿望着她一言不发,海棠只好继续说:“奴婢是五殿下的人,殿下将我拨到大人这里来,方便传递消息。”
“宫里有什么动静?”娄卿问道。
事关他馊主意的成败,白檀溪立即竖起了耳朵。
海棠老老实实的说:“您制成的那盒香落到了云茵手上,但太子妃似乎对甘露香的事情毫不知情。还有便是,云茵怀孕了。”
白檀溪听愣住了——这和我们计划的完全不一样啊喂!我们的理想剧情是赵恭政的后妃们个个怀孕,小老婆家族势力为此争得不可开交!赵恭政的后院火光冲天啊!
而现在,火苗直接被扼杀在摇篮里。该怀孕的没有一个怀孕,不该怀孕的倒是有了。
“我知道了,”娄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紧接着他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这宫里可有懂哑语的宫女或者太监?”
“有的,”海棠愣了愣,继而道:“说来也巧,这个事情不巧奴婢刚好知道。洗衣房有个叫思薇的宫女,她母亲是个哑巴,所以她会这个,太监里我还真不知道有谁懂这个的。”
“大人需要我把她弄过来吗?”
娄卿的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了贴着隐匿符的白檀溪,嘴角流露出微不可查的笑意。
“需要,把她带过来给我看一眼,然后再把她弄出宫,越远越好。”
海棠并没有问为什么,她若有所思道:“那便晚上弄过来好了,月黑风高好办事。事不宜迟,奴婢先行告退了。”
起身行礼,转身离去,海棠还顺手给娄卿把门带上了。
白檀溪趴在床上直咂舌,这个叫海棠的姑娘给他一种熟悉的office lady的感觉,雷厉风行,干脆利落。
但是,娄卿要找懂手语的宫女做什么?
他是这么想的,便也就这样问了出来。
娄卿却答非所问:“好兄弟,是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白檀溪一听头皮就发麻,这种话就和flag一样说不得,奈何再怎么样也得硬着头皮回答:“娄兄怎么想到问这个,我们当然是好兄弟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系统这个时候偏偏要出声,当然他每次出声都是为了打击他的宿主,这种是病,得治。
“儿子,阿爸和你赌五毛,”系统嘿嘿地笑着,不怀好意的说:“你的队友会让你去扮那个哑巴宫女你信不信?”
白檀溪:!!!
“你让人家扮一个子虚乌有的妹妹,人家二话不说就露胳膊上了。啊,做妖要厚道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哈哈哈哈哈!”
果不其然,娄卿温柔的说:“我想,我扮着口不能言的白婉容,诸多不便。还得劳烦檀溪扮作宫女,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看这样可否?”
系统听了很开心,因为他和宿主就是属于父子兵呀!这个队友说得很对!
白檀溪:“……”这个时候,自己似乎已经失去了说不的权利了。
他倒不觉得穿女装有什么不对,毕竟谁小时候都有被爹妈打扮成小公主的时候,只是真实际操作起来有点难为情罢了。
“我听娄兄安排便是。”
“咄咄咄!”有人在外面敲窗户。
“来了。”娄卿走到窗边拉开窗户,果然是海棠回来了。
她肩膀上扛着一个昏睡的宫女在窗棂上一蹬,身手利落地翻进了房间。
进了屋,海棠随手把仅着寝衣的思薇搁在绣墩上,转身对着娄卿行礼,笑道:“幸不辱使命,奴婢把人带回来了。”
白檀溪坐在床上,伸长脖子打量起这个昏迷的姑娘——她看上去颇为高挑,五官明艳长相秀美,哪怕在洗衣房那种地方呆了这么久,皮肤仍旧白皙。
他大概可以想到这个姑娘为什么一直呆在洗衣房了。
娄卿估摸着白檀溪看得差不多了,便让海棠把这个姑娘再背走。
海棠二话不说,扛起姑娘踩着窗户又飞出去了。
望着海棠渐渐逐渐模糊在夜色里的身影,白檀溪从床上下来,默默扯掉了身上的隐匿符。
那人都看完了,现在是不是应该变个小宫女给娄卿看看货对不对版?
罢了!大男人矫情作态没意思,答应了就做,要像娄卿那样行动力超强!
白檀溪摇身一变,变成了思薇的模样。
“她”穿着同海棠一般的宫装,乌黑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她站在那里,似乎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尴尬。
看着白檀溪眼神四处游弋的模样,娄卿知道他是害羞了。
“是不是很奇怪?”白檀溪小声问。
“没有,很正常,只是你需要再放开点。”
白檀溪听到娄卿夸他很正常,心就放下了一半,脸上的热度也散了不少。
娄卿怕他难为情,故意扯出另一个话题来。
“现在的情况和当初的预计不同,檀溪,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强者,总是有着各种各样奇怪的毛病。例如原主,有神宫不住,偏要住在圣殿里。明明不好女色,却在黑暗圣殿里养了一群美貌如的圣女祭祀。
这群姑娘看着容颜娇俏,实际年龄成谜,而且个个都是灵魂这方面的好手,于是她们在第一时间发现自己老大灵魂出窍了。
神主性格古怪,早些年还有过寄生黑猫游走人生的前科——当然,这些**不羁的过去已经变为人间一个又一个广为流传的传说了。为此,圣殿的姑娘们大胆推测,神主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故抛下身体去人间开展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来纪念他不羁无悔的青春!
黑暗祭司们圣女们咬着手绢飙着泪心里疯狂呐喊:我们也好想去啊!
娄卿睁开眼,发现自个儿的视野有些不对劲。
高大的草丛,参天的树木,脸盘大的昆虫。
一阵风刮来层层叠叠的翠叶如被收割般倒了下去,细细草尖儿无情地扫了他满脸,使他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喷嚏。
“啊啾!”(8中文网 .8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