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闫涯和周哲商量过,要找个借口把凌风约出来,但是找什么借口都不合适,闫涯看看一直在否定自己计划的周哲，干脆谁也不告诉，直接查到凌风的行踪,出现在凌风面前。
“我想这时候发出邀请没有什么意外吧？”闫涯将一个坐标给了凌风，刚才两人已经交换了一些信息,当然在自以为对方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
闫涯以为凌风根本不知道他自己泄露了什么，凌风以为闫涯没捕捉到后面的意思,用话语来保全自己的意图，含义,咬文嚼字的事情其实闫涯也没少做。
“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也会说是你挟持我进去。”凌风看见坐标，将定位输入后按着新航线行进。
“你觉得有人会相信我一个a.级的半兽人,能挟持你？”闫涯其实不想拿出坐标,因为他这次来见凌风大总统周哲根本不知道，但是他一路什么也没问出来，加上凌风确实要准备面见大总统,新任基地领导上任大总统必然要叮嘱一番。
“但是有人会相信,总理让一个少将去哪里，少将是不能违背的。”凌风的重音在有人上，显然这个有人是个例，而这个特例会影响到很大一片人。
“你不能将自己的一切放在少数人身上。”闫涯的重音在一切上，他对于凌风的选择很清楚，但是希望他能够和周哲一样，在军政之间取一个平衡。
“在少数人那里，才能轮得到我发言。”凌风耸肩，说完这句之后不再开口，他从遇见闫涯开始交谈，到现在，这是唯一一句直言直表的话。
他怎么觉得这位可以和周哲成为好朋友呢？闫涯顿了顿，再说什么别的，凌风也不理会，只是嗯嗯几句应付。闫涯心里有点纳闷，过了一会儿想到了，可能是因为刚才说话太直接凌风觉得节奏乱了，然后三缄其口省的泄露太多，这位的手段玩的很好，只是终究年轻，应变能力还差一点啊。
凌风应付着闫涯，不时看看线路，心说这大总统的别院还挺隐蔽。没错，闫涯给的是周哲的临时住所，有时候周哲会在那暂做休息，相当于小度假了。
一直到了别院上空，凌风才对闫涯道：“真的不需要和大总统打声招呼？”
“嗯？”闫涯眨眼，凌风怎么知道这里住的人是周哲？看来是做过了解啊，“不，他知道你要过来。”
也不是真知道，这里是大总统的别院范围，凌风进去到范围内的时候周哲知道了，没有给自己发消息证明周哲对他这次的动作不太满意。
“这个点，都快吃午饭了。”凌风轻笑一声，看似在感慨，其实是说破了闫涯做事周哲并不知道。因为以他对周哲所知道的手段看来，周哲不会在自己面见之前和他私人会面，一有拉拢的嫌疑，二是双方互相并不算太了解的情况下周哲无法准确掌握他想要什么，也无从掌控。三在他正式上任之前，尽管军衔是少将但是他依旧没有进到政权集团中心的资格。
闫涯轻咳，给凌风指了一个泊位，有一个总统秘书正在那等着呢。
凌风停好飞行器，正等着的那位在他面前微微鞠躬，“你好，我是刘季，总统秘书处的一个行政秘书，总统已经在里面等你们了。”
“打扰了。”凌风点头，等着闫涯带路，而一旁的刘季显然也没有主动带路的意思。闫涯看看这两位，眼神带着点无奈。
“凌风，来来来，正好我想找个人看看这局，闫涯那个总理在这上面一窍不通。”周哲看见凌风几人进屋招呼道。
凌风微笑，这位周哲看上去五十多岁年纪，比元帅看上去还要年轻一些，但是身为半兽人的他已经是九十多岁了。周哲五官不算好看，单拿出来那一个都算不上中等，但是配在一起加上一个端正的国字脸，让人觉得这位看的时间长了还能接受。
不过周哲这个人笑，脸上有些褶子，笑纹，给样貌上增添了不少和善。凌风走到近前，周哲面前正有一副棋盘上面棋子摆着一个残局，黑白子，这个东西他还真玩过，围棋。以前和兄弟几个闭关的时候经常对弈，老大启蒙，大家各有各的棋路，那是个解闷儿的东西。
只是，凌风看看周哲，“这局，是总统先生布的？”
“是啊，你觉得如何？”周哲一看，这位是真懂还是假懂？是懂棋还是懂局？是说的棋局还是说的人局。
“觉得如何？”凌风轻声重复，站在棋盘侧面，仔细观察。“僵，很僵，说实话如果是一个人能布成这样，证明这个人做决定很困难。”
“我相信总统先生现在应该进行不下去了，不过双方都暗暗酝酿着攻击。”凌风看了看，坐在白色的一边，破了白棋的围。
“总统先生不适合双手互博，两个一样的棋路是不能相互攻击的。”凌风微笑，这局不是短时间内布置的，但却是刚摆上的。这套局在周哲心里是左右徘徊了许久要不然不会这么快完成。
周哲看着被打破的局面，恍惚间看见了倾泻而出的攻击局势，但是他眉头紧皱。凌风背靠在椅子上，神情有着淡淡的倨傲，他不准备给周哲太好的第一印象。
“是吗？”周哲轻声，看看黑棋这边，心中有些犹豫，点点头，开始收拾棋盘：“来，陪我下两局。”
凌风一怔，这位总统的度量还真是不一般，“现在？该吃午饭了啊，总统先生。”
周哲抬头，闫涯自觉的出去了。凌风一看这样子，还说什么，下吧。
等半个钟头，闫涯带着吃饭的东西回来的时候，两人根本什么都听不见了，专心在眼前的棋盘上。
闫涯转头问刘季：“几盘了？”
刘季摇摇头：“刚十几步，说来也神奇，凌风在这屋子里，我一个普通人都没有觉出什么不适。”
“谁知道。”闫涯轻声评价，他是真不知道了。
一盘棋，两人下了一整天，凌风看着眼前的局面，微笑道：“总统先生眼光长远，确实厉害。”
“眼光也比不上果断。”周哲活动一下后背，骨头节嘎嘣响，毕竟是年纪大了的人，一整天不吃不喝，坐在那下棋，身体受不了。
“果断是因为看的够远，及时止损可以获得最大的利益。”凌风晃晃脖子，周哲这个人太稳了，稳到凌风都想掉头走人。但是这个人也很有度量，对于攻击表现的从容不迫，张弛有度，凌风很欣赏这种人，但是周哲身上牵连的东西可不是简单的。
“诶，有时候后面的好处更大。你怎么不试试下决定呢。”周哲笑着起身，看看天色，一整天下来他倒是不饿，是有点渴。
“后面的好处大，但是不如自己能握住的好。”凌风转身看向窗外，微微闭眼：“耽误了您一天的时间，真是对不住。”
“哈哈，没事，我这两天是给自己放的假。身为大总统偶尔还是可以给自己用些私权的。”周哲有些担心，凌风在邓伦那边表现的野心十足，但是在他这却有量有度，而且昨天他刚过来的时候不是一个想合作的样子，甚至对他这边还有点偏见，这是因为什么？
周哲看人太准了，凌风过来的时候是有偏见，而且并不想当即和他们这边有什么合作。凌风点点头：“劳逸结合才是正路。”
“两位，吃饭吧。”闫涯靠在门口，语气无奈，他看不出凌风如何，但是和他一起几十年的周哲他是很了解的，看脸色知道这一昼夜他是什么收获都没有，也能证明一点，凌风在路上表现的都是逗他的，人家心里明白着呢。
在总统别院简单吃了点东西，凌风告辞离开，这之后周哲和闫涯怎么商量他不在乎了，这两人都不是什么狠心的人，做事给对方留的余地很大。闫涯或许比周哲心急一些，但是办事章法比周哲差了不少。
从别院出来后，凌风开着飞行器往回走，路上接到了一个消息，因为这个消息，他又消失了一天。
“你这个假放的，是不是太没谱了？”楚冰站在凌风面前，心里松了一口气，好好的行，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三天，这家伙差点让邓伦动用亲卫搜他。
“诶，我可没瞎跑。”凌风看看楚冰，“这里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都没有，除了一个消失的长官。”楚冰让开路，让凌风出来“我帮你写了调人申请，陆琪带走了八百人，剩下的七百人让元帅想办法给调走了。还有你的配额，已经呈交上去了。”
“他们什么事都没出？”凌风挑眉：“凌家那几个也没事？”
“没有，等你回来处理早晚了。”楚冰无奈的笑笑：“凌家那些报告也交上去了，至于安抚的事情给交给秦政了。”
“嗯，那正好，你叫他们出来，我给他们看看新东西。”凌风点点头：“你办事我放心。”
“别，你再放心这么两回我死了。”楚冰瞪眼，瞅瞅凌风的飞行器：“什么新东西？”
“等等知道了。”凌风眨眨眼：“算是补偿吧。”
补偿？楚冰眼神游移，猜不出他准备干什么。凌风最后一天在哪？在大总统资助的一个机械研究所，之前邓伦承诺的机甲在武器研究所准备，但是这个机械研究所是多年来研究机甲设计的，他们除了机甲没有别的武器资料提供，所以在这方面他们更加精通。
基地的人很快到了会议室，凌风将投影打开，几十份概念图模型悬在半空中。
“这些，是以后给大家准备的机甲配置，每人都有。这只是其中的一个主要部分，剩下的设置需要你们自己来设计，能完成吗？”凌风看看注意力明显不在自己这的几位，把肚子里的词换了，直接说条件。
“能！”应声很快，但是不齐，而且声音有大有小，有几位眼神开始清醒了。
“长官，我们只是普通人，精神等级无法控制机甲啊。”从枋湖出来的几个互相看看，邓戈作为其中代表走上前，身边凌家的三五个也有所担心的点头。
“谁说这些是用精神力控制的了？”凌风微笑，剩下的几个也从模型上挪开眼睛，看向凌风。
“这些，不是机甲吗？”邓戈纳闷，机甲除了低级搬运装配那些，“难道是用操纵杆？”
“不对，这些机甲模型的比例不对。”郑璐看看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类似手臂部分的构件模型，手臂放上去，严丝合缝，然后她指指角落处的制表，“这是一比一的比例。”
一比一？楚冰扭头看向凌风，表示诧异。凌风点点头，似乎并没有看见楚冰的疑问。楚冰挑眉，他是真不懂啊，这位准备做什么？
“郑璐说的不错，这是一比一的。”凌风眯眼看看所有人：“这些以后会是你们的战斗服。暂时的项目名称是微型机甲。”
“这，怎么操作？”齐鸣伸手摸向一个带着十字标识的胸甲，这明显是给医生准备的，怎么连他都有？
“怎么操作，看你们自己。机关卡扣，齿轮链接，机械惯性，精神控制，电钮操作，这些是需要你们自己想的。”凌风耸肩，然后道：“你们记得我之前和兽型者们说过，要做一份报告？”
“记得，兽型的行动状态——”凌云看向自家兄弟妹妹，又转向凌风道：“长官，这是另一份？”
“我知道你们没做。”凌风皱眉，不满的指指他们之中那几个兽型者，“太失望了。”
楚冰瞅着低头认罪状的几位，心说凌风这是夸大其词，他说的时候没有给时间，二来他们才刚刚磨合，训练的时候都是用人形为主，哪有时间兽化练习。而且在这些人看来，文案工作当然是能拖拖。
“好了，这件事以后再找你们算账。现在先着手准备这个。”凌风摆手，示意暂时不提，但是效果达到了，一要他们相信自己承诺过的东西，二要他们重视起来这个，毕竟以后这套装备比什么武器组合都要有用。
楚冰在一边不说话，这家伙不定出了点什么坏主意。凌风微笑：“我要你们先研究自己的战斗方式，配合模式，还有你们最有效的攻击，最快的反应，最快的速度以及在战斗中最合适自己的位置。这些微型战甲正在研究之中，所长告诉我的时间期限是十八个月。十八个月后开始筹备大量生产，但是我想你们会想提前拥有自己设计的专属。当然，如果你们研究不出来，我也不会强求，一年半后接受统一装配好。”
这次下面的反应不一样了，和刚才完全相反，刚才是凌风比较激动，下面应声寥寥，这次是凌风云淡风轻，下面双眼放光。
“多谢长官！”欢呼声起，六十几个都跃跃欲试，不过这时候凌风一挥手将投影给关上了。众人扑了个空，看向凌风的眼神有点凶狠了，凌风点头：“这个状态好，抓紧时间搬家，越快研究出来，越快给你们东西。去去，散了吧，别盯着我。”
众人从会议室出去，楚冰留在了后面。凌风坐在原位，笑道：“不想走先留一下。”
话落，楚冰一屁.股坐在了旁边椅子上，直接道：“你这是，哪来的？”
凌风脸色稍整，揉揉脸道：“大总统给的。”凌风双手抵着脸，将五官带的有点变形，整体向上拉长了不少。
“你胆子还真大，怎么给你什么要啊！”楚冰压低声音，一把抓下来凌风的手，消失三天给这么大一个惊喜可不合适啊。
“不要又能如何，总统私人赞助的，这是他手头上研究机甲时间最长的一个研究所了。”凌风揉揉头，好像他也烦，毕竟周哲这一手直接戳在他正需要的上面了，邓伦那边的人他不能实打实的用，但是周哲这边的也确实悬。
“你胆子太大了。”楚冰手扶额头，背靠在椅子上：“不过你这样处理，也不算是你一个人得了好处。”
“本来不是给我一个人的。”凌风脸色忽变，笑眼弯起道：“这是总统因为让我临时接手枋湖而给的补偿。”
“周哲怕你治不住他们？”楚冰气的直翻白眼，想打他怎么办？舍不得怎么办？好生气怎么办？先研究正事吧。
“我的推测不是治不住枋湖的人，应该是担心邓秋那边的。”凌风抿唇，严肃道：“他给我这个研究所直接是归到了枋湖的所属，不算我自己的私人所属。”
“你这么拿来做人情了——”楚冰眨眨眼：“总统给枋湖这个，是准备再扩枋湖的等级？”
“枋湖已经是一级军区基地，还要扩的话不太可能。毕竟在大后方。”凌风挑眉：“你觉得总统这人怎么样？”
“人，是相对的好人，别看度量大，但是心思很细，看人极准。”楚冰回想着他仅有的两次见到周哲的时候。因为邓伦给他在外营造的形象和真实状况不符，所以很少，甚至很忌讳让他见到周哲。
“我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说过话，上次见到总统的时候我才十五岁。”楚冰耸肩：“我很少见过元帅这么忌讳谁。”
“总统这个人，确实不简单。”凌风点头，周哲这两天一句话都没问，但是一个决定能戳在他所需上，很厉害。
“不过他做事很慢，所以给咱们的准备时间很长。”楚冰眨眼：“你这几天都在他那？”要真是这样他要准备挨骂了，邓伦不得气到？
“没有，一天。”凌风眨着眼给楚冰缩了半天的时间，其实从他看见闫涯开始可以算了。“我陪他下了盘棋。”
“没累死你。”楚冰摇摇头：“总统下棋出了名的慢，谁都不敢和他下。”楚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邓伦那边肯定要坏事。
“我说他那盘局怎么问题那么大，还以为是因为他是总统没有敌手。”凌风摸着下巴，开始继续放炸弹。楚冰眼神转转，有转机，可是更想掐死他了，不能按顺序说吗！
凌风看看眼睛快要瞪出血丝的楚冰，满脸的无辜道：“你问什么我才说的什么啊。你这么看我干啥？”
楚冰泄气，垂头退回去道：“咱们好好说，按顺序。”凌风闷笑，听着楚冰有点咬牙的声音，将之前从遇见闫涯开始的事情简单说了，顺便说了自己的分析。
“你说，总统那边之前根本没准备，但是他在很短的时间内把棋局布上了？怎么看出来的？”楚冰琢磨着细节，他看得出来这次的事应当不是周哲的意思，当然，那个机械研究所是周哲早准备好的。
“他手上还有着刚才布置的时候攥在一起的棋子留下的痕迹。”凌风微笑：“算是最熟悉的棋局，在布置的时候也要好好想想，但是在短时间内要想完成，对他的精神是一个考验。”
“你还记得那个棋局吗？”楚冰眨眼，在可算范围内，凌风这次应当是有惊无险。
“记得。什么时候给元帅重新布置一下。”凌风摸摸鼻子：“当是道歉吧。”
“你也知道，没有理由的消失三天，元帅不杀了你算打不过你。”楚冰翻翻白眼。
“他本来打不过我。”凌风眯眼笑笑道：“说完我，来说说你这边，我说过的事情你是不是也没做？”
“啊？什么事情？”楚冰眼睛向上看。
“报告，你的也没写吧？”
“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楚冰蹭的一下出门，走廊里传来声音道：“我回去搞定，很快。”
凌风坐在会议室眯眼，楚冰担心的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刚才他的眼神比想象中要恍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