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集五十里外的密林中,一个人影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由天上明月洒下的柔和月光打在身上。 .更新最快
而他的脚边,同样躺着一个人。
只是看其气息全无,睁大的眼中毫无光彩,脸上痛苦狰狞的表情更好像凝固住了一般,即可知道,此人已经死了。
而且死的极为冤屈……
望着地上全无声息的尸体,洪天成叹了口气。
“何苦来哉……”
上官瑞真死了!
死在洪天成的手上了。
这一战,洪天成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才击毙了上官瑞真。
元婴期巅峰的修真者果然厉害,洪天成初始稍占上风后,很快就被上官瑞真压制住了,幸好他早知不可立即,连打带跑,设下重重陷阱,一直将上官瑞真引出卢家集,直到此地才接着上官瑞真犯下的一个错误,以命搏命的将其杀死。
可就算这样,洪天成还是看了上官瑞真,这名有着元婴期巅峰修为的大高手。
尤其是在临死反扑之时,若不是洪天成早有准备,此刻怕是早就与上官瑞真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了。
然而,尽管无性命之忧,洪天成还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他的修为更是被上官瑞真临死反扑的那一招硬生生打落了两个境界,如今才堪比练气期。虽然只要伤势好转就可以短时间内重回结丹期,可这段时间却是没有办法动手了。
真的是冲动了……
洪天成有些后悔。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并没有做错。
留下上官瑞真的性命任其逃走并不难,可是像这样的高手随时窥视在侧,不他自身的性命有危险,就算是联合商号乃至杏林琼花会都可能被他所拖累,所以宁可冒险将其杀死,也绝不能放过他。
更何况,洪天成也想试试自己的实力到底达到了何种样的境界。
想到此处,洪天成目光一凝,眼中那一丝犹豫已然完全消失了。
洪天成左右看了看,见周围并没有什么人,这才放下了心。
一拍腰间吞天袋,挥出放出青叶舟法器,洪天成弹腿跳了上去,驾着青叶舟向着天空飞去。他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的回去疗伤,不然肯定会影响到几日后寻宝的事情,更不要,上官家族还有上官端和上官洎活着,一旦见不到上官瑞真回去肯定知道出了事情,待他回报家族之后,想来上官家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看来要抓紧了!
一边想着,洪天成驾着青叶舟渐渐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之中。
就在洪天成走后不久,两个人影从远处速度极快的向着上官瑞真伏尸之处赶了过来。
“四叔……”
还未跑到近前,其中一人似有所感,扯着嗓子凄厉的大喊一声,速度陡然再增几分,扑了过来。另外一人见状大惊,急忙跟了上去。
心中焦急,两人没有时间磨蹭,仅仅数息,上官瑞真的尸体已经尽收他们的眼底。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听从上官瑞真的命令,藏身起来的上官端和上官洎。
其实,两人被上官瑞真带走后,并未离开卢家集,而是一直藏身在上官家族秘密购买的一处私宅里。
上官瑞真因为心中对付菊花起疑,着急去探了究竟,是以随便安排的两人一番后,什么话都没有留下,就匆匆的离开了。
结果,上官端和上官洎两人等了许久,直至暮色降临,月上中天,终是坐不住了,犹豫片刻后,相携出来寻找上官瑞真。
上官家族的追踪秘术天下无双,很快,两人就发现了上官瑞真的踪迹,一路找了过来。
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等待的他们的却是上官瑞真渐渐冰冷的尸体。
“四叔……”
上官端惨呼一声,扑倒在尸体上抱头痛哭起来。
上官洎见状,目光一垂,满面忧伤的沉默了下来。
他知道,上官端这这不是惺惺作态,而是真的心痛哭泣。
上官家族本支旁系杂驳,子弟众多。上官端虽是出色,却绝对不是最出色的那一个。尤其是在他时候,备受其他数位兄长的欺凌又不被时任上官家族族长的父亲喜爱,是以常常落落寡欢,十分寂寞。
直到上官瑞真注意到上官端,并将其接到身边抚养教导后,上官端才开始在家族中崭露头角,引起家族中的注意。之后他更是一手一脚打拼至眼下这般的地位,甚至有机会争夺族长之位。
可以,上官端如今的一切,都是上官瑞真给的。
若不是由上官瑞真这个上一代中最杰出的子弟教导,上官端恐怕还是那个在家族中不受关注,没有地位,没有权力的普通子弟,没有任何出头机会,就算他是族长的嫡子也是一样。
所以,对于上官瑞真这个四叔,上官端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崇拜,可以,上官端一直将上官瑞真当成其父的替代品也绝不过分。
此刻见到上官瑞真身死,上官端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感到悲痛。
过了许久,上官端才算是平复了激动的情绪,与上官洎查看起上官瑞真的尸身来。
“堂兄,你怎么看,到底是哪一方出的手?”
上官洎目光转到上官端的脸上,有些心翼翼的问道。
“最有可能是自然是无情道……”
上官端思考了片刻,回答道。
上官洎了头,这个猜想很合理。
毕竟早先上官瑞真在那无情道的高手手下退走,若是对方不肯放过上官瑞真,是很有可能的。
“不过,我总觉得不会是无情道出的手。”
过了一会儿,上官端再次开口道。
“为什么?”
上官洎奇怪的问道。
“起来,虽然我们这一次算是得罪了无情道,可是无情道怎么都是邪道大宗,这种事后报复的事情应该不会做的。”
上官端皱了皱眉头,回答道。
“不见得!”上官洎却是提出了不同的看法,“邪道中人因为功法的原因,个个都是脾气怪异,性格飘忽,想法多变,时而这般,时而那样,偏激之处比之魔宗更甚,若是那人突然想法改变,对四叔出手也得过去。”
“我反而觉得可是是卢家的人干的……”
上官端低头想了想,紧接着出了他的想法。
“这……不太可能吧!”上官洎不确定的道,“四叔可是有着元婴期巅峰的修为,卢家好像没有一个高手能够对四叔造成威胁吧?”
“你太看卢家了!”上官端叹了口气,继续道,“卢家集这种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势力都暗中想要谋取,卢家能护着卢家集近千年,你以为紧靠各大宗派和宗老会的面子就能成事吗?暗中,卢家不知道培养了多少高手,这些人一个个修为不见得比四叔修为低,名声确实不显。若是他们其中之一出手伏击,四叔惨遭毒手绝不值得奇怪。”
听到这里,上官洎却是沉默了下去。
上官洎只是一个上官家族的旁系子弟,虽与上官端是兄弟称呼,但实际上却是主仆,以他的地位,自然不可能接触到家族中的核心秘密。
上官家族已经将卢家视为敌手,为了防止卢家的暗探,对于卢家的情报早就列为最高机密,上官洎可没有资格去碰。这些事情要不是上官端自己出来,他永远也不会接触到,自然也不会知道。
如今,听了上官端这般,上官洎也在心里考虑这番话的可能性。
而后,两人又讨论了一番,却是始终得不到统一的意见,但他们倒是同意将目标定在无情道和卢家身上,怎么,这两家出手的可能性最大。
两人决定先回去上官家族,将事情禀报给族长以及族老知道,随着上官瑞真身死,事情的严重程度已然升级,不是他们两个辈能够决定的了。
草草的将上官瑞真的尸身下葬,做了标记,等待以后再派人抬了棺木前来入殓,两人一前一后,匆匆的离开了。
……
洪天成一把推开房门,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一张口,暗红色的淤血从嘴中喷了出来。
“宗主!”
这时,一个焦急的声音突然冲入了洪天成的耳鼓,接着就是一阵桌椅碰撞的声音。而声音中,一个人影倏然闪到洪天成身边,伸手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用力的扶住了。
“不妨事!”
洪天成摆了摆手,在那人搀扶下,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
“宗主,你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话的人,正是依照洪天成命令,星夜前来的于洪沛。
“没什么,击杀一名元婴期的高手,总是要付出一代价的……”
洪天成扯出一丝苦笑,回答道。
于洪沛听了这话,骤然一愣,进而满脸皆是骇然。
“宗主,难不成你将上官瑞真杀了?”
于洪沛愣神的看着洪天成好半天没话,过了许久,才硬生生的挤出这句话。
洪天成没有答话,只是了头。
“这……这……怎么可能……”
这话,于洪沛不是给任何人听的,只是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因为太过震惊,下意识失声罢了。
于洪沛很难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上官瑞真是谁,那可是号称上官家族第一高手的人,本身有着元婴期巅峰的修为,手中更是握有几样重宝,就算是一些大宗派的长老级高手对上他都不一定能讨得什么便宜。
就是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就这么轻易被人斩杀了呢?
而斩杀他的还是一个结丹期的辈。
虽然不想有什么不敬的想法,但于洪沛的心底真的不相信洪天成的是真的。可转念一想,就明白洪天成不可能对他话,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上官瑞真这么重要的人物,要是真的身死,上官家族绝不可能平静无波,只要两三日,就会有消息,若是用此谎,未免太过拙劣。
因此,不管愿不愿意承认,于洪沛相信,上官瑞真是真的死了。
心中有了肯定的想法,于洪沛又不免有些担心。
上官家族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修真家族,其实力堪比一些中等规模的宗派,虽然这三十多年来杏林琼花会发展迅猛,但相比那些有着深厚底蕴的势力,还是大有不如,更不要上官家族这样数千年来屹立不倒的家族了。
要不是受誓言束缚,怕是上官家族早就开宗立派了。
可担心过后,于洪沛心中又涌起阵阵自豪感,看向洪天成的眼神也渐渐变得充满了崇拜的炽热。
上官瑞真那可是拥有元婴期巅峰修为的大高手,而洪天成仅仅拥有结丹期的修为罢了,两人相比,可是有着无可比拟的鸿沟,于情于理,上官瑞真应该很轻松的就可以击杀洪天成才对,可偏偏他死在了洪天成的手上。
要是消息传出去,不知道要惊倒多少人,又会有多少元婴期的高手无法安眠。
而这个击杀元婴期巅峰大高手的人,却是他们杏林琼花会的宗主,这绝对值得他们这些杏林琼花会的门人感到自豪和骄傲。
相信这个消息传回去,那伙人应该会安静下来了吧……
于洪沛默默的想着。
随着杏林琼花会的发展壮大,门下只是也吸收各种各样的人。由于洪天成消失了三十多年,一些有野心的门人开始蠢蠢欲动,四处鼓动其他人联名上书,要求宗门重选宗主。
固然这些人被佘清春死死的压住了。可佘清春毕竟年纪大了,精力和体力都不必从前,他的修为又着实不高,连年操劳,身体已是每况愈下,若不是医术高超,怕是早就驾鹤西归了。
至于芳,虽然经过三十年的历练,但修道之人个个命长,她怎么看怎么还是属于姑娘的行列,修为也只是一般般,再加上是个女人,除了最早归于她名下芬芳堂的老部下外,新加入的对她大多是不服气的。虽然芳的脾气依然是火辣火辣的的,但要到压住一帮年纪比她大,修为比她高,实力比她强的人,实在不现实。
如今,杏林琼花会实际上已经有了逐步分裂的趋势。
一部分人,如于洪沛他们,都是黄粱城里出来的老人,对洪天成当年的义举恩德可谓是记忆犹新,知恩图报下,忠诚之心天地可鉴;另外一些人,则是杏林琼花会离开黄粱城发展后才加入的。
这些人不乏有成名已久的高手,这些人桀骜不驯,又仗着修为高,实力强,在宗门下拉起一帮人,形成一个个团体,颇有割据为王的味道。
而最后一些,则是曾经受过杏林琼花会的帮助的人,他们中有凡人,有修真者,但这些人普遍没有什么出彩的人物,在宗门内只是做一些杂役类的工作,没有什么发言权,只能坐墙头草,哪一头强,就往哪一头倒。
这样的形势下,杏林琼花会可以称得上是危如垒卵了。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作为宗主的洪天成失踪三十年,未曾露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杏林琼花会当年成立的时候只是为了应急从权,并未有什么严格的宗规,再加上奉行兼容并蓄,不问出身的宗旨,很有一批手段毒辣,心机深沉的邪道人物加入了其中。而另外,作为回春堂堂主的佘清春和芬芳堂堂主的芳无法服众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再来,一向看视杏林琼花会为鸠酒的宗老会派出探子四下造谣,存心捣乱,更使得外忧内患不断。虽然表面看上去无比风光,可杏林琼花会的内里已经是千疮百孔,时刻都有溃于蚁穴的危险。
实际上,于洪沛会被佘清春安排到卢家集,还有另外一个意思,就是希望保留火种,一旦杏林琼花会烟消云散,还能有一批忠诚于杏林琼花会的人能够重建宗派。
这些事,于洪沛并没有来得及给洪天成听。
一来,两人相见纯是偶遇,还没有时间好好详谈,二来,于洪沛也是觉得洪天成实力不足,就算回去山门怕也是无法压服众人,最后,则是洪天成表明他目前不会回去,就更进一步掐断了于洪沛的念头。
不过,今日听洪天成击杀上官瑞真的消息,于洪沛的心思又动了。
其实,一个宗派拥有一名能够与元婴期相抗衡的高手已经足够。毕竟,宗派的高手主流皆是元婴期,仅有一些类似天一宗那般的大宗派才会又是出窍期,又是分神期,甚至还有炼虚期的修真者。
杏林琼花会别看发展了三十年,却是一个元婴期的高手都没有笼络到,以洪天成眼下的实力,绝对足够压下一切反对的声音了。
虽然心中有所动,但于洪沛也知道现在不是这些的时候,眼下还是让洪天成养好身上的伤才是正事。
洪天成身受重伤,于洪沛知道今晚他们别想深谈了,知机的告辞离开,留给洪天成一个安静的环境养伤。
而洪天成也明白他目下最要紧的事情是养伤,所以并没有阻止于洪沛,待其离开后,急忙从吞天袋中掏出一副阵旗,布下一个法阵后,躲在屋里开始闭关疗伤。